在少年時期因這樣的原因失去父母,他應該也很難走出來吧。


    善良的小餘大夫,忍不住心軟幾分。


    飯必,她起身準備去買單,心中祈禱價格不要太誇張。


    崔翕聞卻拉著她包上的金屬鏈條,帶她往外走:


    “沈清澤家裏的餐廳,不用付錢。”


    餘君藥啊了一聲,說會不會不太好。


    崔翕聞:“不用擔心。”


    大不了等這次沈清澤立了功,他再犒賞一番就是。


    回到疊南山莊,老夫妻見到兩人一起回來很是欣慰,仍催促他們早些休息。


    /


    夜深。


    不知是否是因為是因為今晚那道雞汁東星斑的緣故,餘君藥半夜醒了一次,感覺到有些口渴。


    她習慣性拿起手機,看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


    起身喝了一口床頭櫃上的水,餘君藥意外發現是仍舊是溫的。


    此時她尚未多想,正準備重新躺下,卻聽到了崔翕聞輕聲問她:


    “怎麽醒了?”


    她微微一愣,重新給手機亮屏。


    崔翕聞坐在他的地鋪上,背不像平日挺得那樣直,麵色亦似乎是有些落寞。


    餘君藥柔聲問:“你睡不著嗎?”


    睡得挺好的,就是有點餓。


    恰好也隻是被渴醒,剛去倒完水、順手還給餘君藥換了一杯熱水的崔翕聞:


    “...嗯,有些失眠。”


    餘君藥微微歎息,主動起身下了床,亮了一盞小台燈:


    “我可以坐過來嗎?”


    崔翕聞瞧見小餘大夫的長發柔順地灑在肩上,被沈清澤稱為“喜馬拉雅山上的一捧雪”的那雙眼睛,此時大有幾分冰雪消融的意味。


    因為從睡眠中醒來,她的領口微微鬆散,隻露出很小一片鎖骨。


    鎖骨主人渾然未覺。


    他啞聲:“可以。”


    餘君藥側身坐下。


    沒想到鋪了地毯和一層被子之後,地麵仍如此堅硬。


    想到崔翕聞已經這麽默不作聲地睡了十餘天,餘君藥惻隱之心更添幾分。


    崔翕聞悄無聲息地上前坐了點,好離餘君藥再近些。


    餘君藥並未發覺,認真組織詞句:


    “是因為叔叔阿姨所以失眠嗎?”


    崔翕聞垂眸,像是深陷回憶:


    “...嗯。”


    小小一盞台燈的光線昏暗極了,又隔了一段距離,隻能照間崔翕聞睫毛微微顫動。


    “不要太難過,叔叔阿姨知道你現在這麽優秀,把爺爺奶奶照顧的這樣好,會很欣慰的。”餘君藥柔聲道。


    這麽優秀。


    崔翕聞隻覺得在小餘大夫麵前,這隻手好像必須焊在嘴上才比較穩妥。


    餘君藥見他抬手遮臉,隻以為是崔翕聞擔心自己流露出悲傷情緒,仍繼續安慰。


    “他們也一定知道你的心意,更希望你能繼續好好生活。”


    小餘大夫一定不知道,她此時微微偏頭,便毫無保留地露出了另一側的頸線,流暢又窈窕。


    “那我現在,能抱一下你嗎?”


    崔翕聞重新低下頭,臉上神情背進光影裏。


    餘君藥“啊”了一聲,有些遲疑。


    崔翕聞已經上前,伸手環住了她。


    他抱得並不緊,手也安分地虛在空中,恪守君子之禮,甚至兩人中間還隔著一床羽絨被。


    的確隻是一個尋求安慰的普通擁抱,餘君藥卸下戒備,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他的後背滾燙且堅實有力,能隱隱感受到肌肉線條。


    崔翕聞悄無聲息地收緊自己的雙臂。


    隻要慢些,再慢些,溫水煮青蛙,小餘大夫就不會發覺他的抱得越來越緊。


    餘君藥手掌漸漸停了。


    崔翕聞悶悶地說:“再拍會。”


    “......”


    餘君藥感覺有些奇怪,正準備說點什麽,他又輕聲說:


    “像回到小時候了。”


    聽出崔翕聞語氣低落,餘君藥惻隱之心再次動了,這時候又能和他計較什麽呢?


    就像是安撫嬰兒入睡,她輕柔而持續地拍崔翕聞後背。


    尚未發覺在他的高明計策下,她的下巴已經擱在了他肩上,連帶著她身後,也有他手臂輻射過來的體溫。


    而剛才小餘大夫露出的那截漂亮的頸線,此時隻差一寸的距離就能讓崔翕聞枕下。


    他在心中歎氣,沒有再貼近。


    又來了,那股似有似乎的幹製玫瑰香。


    他下意識地發出輕聲喟歎:


    “好香。”


    餘君藥的手猛然停了,皺眉:“你說什麽。”


    “....好想..他們。”


    餘君藥又重新恢複了動作。


    崔翕聞罕見地情緒外露,這麽直白地表達心中所想,她又怎麽能打斷呢。


    餘君藥持續地拍著,逐漸覺得崔翕聞將他的腦袋靠在了自己肩膀上,連帶著他的身體,也向她靠近了些許。


    有些燙,有些重。


    她偏頭,輕聲問:


    “崔翕聞,你困了嗎?”


    她看不見,崔翕聞那雙丹鳳眼裏全是得逞的笑意。


    她隻聽得見,他輕輕嗯了一聲。


    “那你躺回去,睡吧。”


    崔翕聞卻像是突然清醒了,重新抬起腦袋,說:


    “你先回床上睡覺,我關燈。”


    失眠的人好不容易有了困意,餘君藥怎麽會讓他去關燈。


    她堅持讓他躺下,瞧見他閉上眼睛後,才起身關了台燈。


    她聽見崔翕聞那裏沒再發出聲響,應該是已經睡著。


    不知為何,她卻有些清醒了,又過了半小時才闔上眼。


    /


    次日清晨,餘君藥仍然靠著規律的生物鍾醒來,瞧見地上的崔翕聞還在安睡,盡量放輕自己的動作和聲音,洗漱後出了門。


    堅持陪爺爺一起晨練的崔雪語最近也都起得很早,見到餘君藥,跟她同行下樓吃早餐。


    “嫂嫂,我哥還沒起床嗎?”


    餘君藥輕聲說:“是的,他昨天有些失眠。”


    崔雪語啊一聲:“為啥失眠?”


    餘君藥說是因為他的父母。


    崔雪語更疑惑不解了:


    “這不像他的作風啊。去年昨天,他還帶我去奧蘭多迪士尼玩了一整天呢——不是說我哥不在意伯父伯母的意思,他肯定是非常敬重愛戴和懷念他們的,就他並不太在意忌日這一天...”


    崔雪語慢慢止住了話頭,因為她頓悟,崔翕聞這老哥哥這是在嫂嫂麵前演戲賣慘呢。


    完蛋了,她和餘君藥對視一眼。


    後者麵色果然一點點沉了下來。


    餘君藥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雪語,還好有你告訴我。”


    她仍然用了早餐,餐桌上隻有她和雪語兩個人——崔老太太和老爺子已經啟程去墓園。


    餐後,她重新上樓回房。


    此時崔翕聞也已經洗漱完畢,換好衣服,朝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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