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隊長瞅眼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沒死心:“我跟你說,你要是真去了被蘭花公社的人抓到,我可撈不了你。”


    怎麽會。寧渝心想,唐際秋是因為沒地方存放鴨子,所以一時糊塗沒把鴨子擰死。而他家裏茗茗身上有那個神奇的東西,完全可以把鴨子處理後再帶回來。


    那片蘆葦蕩到底危不危險,總得自己去看過才曉得。


    他不傻,明顯有大風險他也不敢冒,踩踩點,真就先踩踩點,要是看得緊他就放棄。


    周隊長不理他,加快速度趕著車,快到村裏時,忽然小聲說:“你要真想去,下周三我到蘭花公社學習時你跟我一起去,小唐那小子屬狗的,聞到味兒估計也要摻和進來。”


    這倆一個機靈一個穩重,沒準還真能拿他幾隻野鴨。


    他祖宗的!


    蘆葦蕩也不是蘭花公社人一鋤頭一鋤頭挖出來的,平時也沒有看顧過,而且並非整個蘆葦蕩都在蘭花公社境內,憑什麽就被他們劃到自己碗裏,別人想憑本事抓幾隻鴨都不成。


    周隊長記仇,分外記仇!


    去年丟了那麽大一個臉,今年怎麽也得把臉給一瓣一瓣撿起來。


    再者,他又笑著哼哼說:“聽人講野鴨滋味好,你芳芳妹子要生了,就在十二月份,你要是抓到記得分我一頭。”


    寧渝驚喜應好,周隊長做事靠譜,有他在這事兒就成了一半。


    難怪呢,周明芳是隊長小女兒,讀完高中後憑著自己的本事考進罐頭廠,工作幾年,年初那會兒和同樣在罐頭廠工作的高中同學結了婚,如今懷了孕,隊長嬸子經常包袱款款地去縣城看女兒。


    野鴨湯滋補,他這當爹的心疼閨女,自然也想讓閨女喝喝。


    回到家中,寧渝和喬茗茗說了這事兒。沒過多久唐際秋來了,兩男人在院子裏嘀嘀咕咕商量好一陣子,敲定種種計劃方案後就等著下周三的到來。


    等唐際秋走後,喬茗茗問:“有把握?”


    寧渝朗笑出聲:“小唐真是個人才,他把人家的巡查情況都摸清楚了,還曉得下周三蘭花公社有趕集,正好趁著人多且人都忙,幹一回就跑呢。”


    說是要一雪前恥,本來就是野外抓的,還被人千裏迢迢追到家中,害他差點被他爹暴揍一頓,更被隊長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對待了好幾天。


    喬茗茗激動:“我能去嗎?”


    她就喜歡幹這種事兒!


    寧渝微笑:“你說呢?”


    喬茗茗撅著嘴,委屈巴巴的做她的小孩兒衣服去了。


    可惡!等明年,明年把孩子生下來後,被綁在家裏帶娃的就是你寧渝了!


    寧渝見她不爽,忙把買的熱水壺拿出來。


    “保溫壺!”


    喬茗茗瞬間驚喜。


    她一把將衣服扔床上,下床拿著這個保溫壺左看右看,不可置信道:“我去,寧渝你怎麽買到的?”


    寧渝:“正好碰見上貨,手疾眼快搶了一個。”


    保溫壺沒多少,估計很快就能被買完,還好自己運氣好。


    喬茗茗也覺得他這人運氣一向很好,哦,除了被舉報的事兒。


    瞧瞧他上山能找到蜂蜜,下地能碰見兔子窩(就是摔個狗吃屎還抓不到),喬茗茗羨慕得眼睛都要紅了。


    她抱著保溫壺不放下,嘻嘻笑道:“快些燒水,我現在就想試試。”


    “行!”


    屋外陽光和煦,照得人心裏發暖,還驅趕走舊衣服中的潮氣和黴味兒。


    今日一曬,明日便是小雪。


    小雪氣寒天將雪。


    虹藏不見。


    第二日,清晨起來空氣中霧蒙蒙,太陽初升時還把太陽籠罩著,果然是虹藏不見。


    小雪前後氣溫低,連續幾日都是如此。


    喬茗茗和寧渝每天忙著觀察磚頭的事兒,周隊長也不給他們布置其他的任務了,隻一心一意讓兩人盯著土窯。


    山柚油很快榨成,周隊長看到好幾大壺黃澄澄的油後,喜得差點沒仰頭哈哈大笑。


    他又分些給村裏人家,讓他們回去試試,試試完後必須有反饋。


    喬茗茗也領了些回來,也不知是味覺問題還是心理問題,炒完菜後隻覺得比平常的豆油要更香些。


    而隔壁的兩位大夫呢,特意去找周隊長多要了點兒,說是的存著,它是一味好藥!


    即使供銷社不要,廠裏不要,也能送到藥房去!


    “滋啦滋啦滋啦”


    一陣電流聲。


    周二夜晚,村裏喇叭難得響。


    寧渝正在給喬茗茗洗腳,她如今洗腳有點兒不方便。


    “咋啦這是?”喬茗茗好奇。


    話音剛落,喇叭聲中響起周隊長的聲音:“喂?喂喂喂~”


    緊接著,仿佛是手掌拍了幾下話筒,廣播裏發出悶響聲。


    廣播斷斷續續的,好似又傳來了知青的聲音,年輕的知青們在幫周隊長忙,半分鍾後廣播終於恢複正常。


    “喂,上陽村的全體村民,十五分鍾後,將在曬穀場上舉行商討大會。”


    “再重複一次,我不管你是在吃飯、遛彎、洗澡還是拉屎,十五分鍾後,曬穀場上準時舉行商討大會。”


    “到時候來遲了就來遲了,別再問我你錯過的沒聽到的事兒,謝謝!”


    喬茗茗&寧渝:“……”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遇上這種商討大會,周隊長怎麽一副敢問我就削你的意思。


    兩位菜鳥著實不知,這種農村會議可不比旁的,總有人優哉遊哉磕著瓜子來,總有人一手針一手布,還總有人帶著骰子帶著牌,上麵在說下麵就在打。


    你都快說完了,還總有人還搞不清意思,他們得舉起手讓你再講一回。


    周隊長心好累。


    周隊長隻能凶。


    第27章 村民大會


    深秋夜晚氣溫低寒意重, 許多總會窸窸窣窣作祟的昆蟲已沒了身影。


    如今已過了寒蟬淒切的這個階段,舊牛棚附近再沒聽到蟬聲。聽了一夏天,喬茗茗如今晚上沒聽到時竟然還有點兒不適應。


    這足以說明,天氣冷了。


    熱乎乎的水把腳踝以下浸泡住, 腳上毛孔爭先恐後的張開, 血流循環加速, 喬茗茗慢慢地全身就熱了起來。


    她舒服地“啊”了聲,雙手後撐著問:“還有幾分鍾,我們是不是該走啦?”


    寧渝估計一下時間, 幫她擦擦腳:“是,咱們這會兒走過去就差不多。”


    衡衡坐在門檻上催:“快點快點。”


    他早就準備好了, 頭一次參加這種大會的小孩兒賊激動, 連忙打開箱子,撅著屁股找喬茗茗給他做的小布包。


    又給小布包裏頭裝了幾把花生和他爹從前從山上給找的山核桃。


    小布包鼓鼓囊囊,掛在他圓滾滾的肚子上,衡衡滿足地拍了拍。


    喬茗茗擦完腳, 穿上一雙幹淨的鞋襪, 寧渝便牽著她往曬穀場而去。


    曬穀場上此時燈火通明。


    村裏唯一四盞路燈都在曬穀場上,分別位於四角, 這會兒全部打開後可不就亮堂起來了嗎。


    場上人紛紛攘攘,他們自帶小板凳,大多是坐著。


    女人們的手裏大多拿著鞋底或針線,男人們則是竹編或紙牌。


    大隊長走到石頭上掃一眼, 坐在前排的好些人便默契地把東西給收起來。


    喬茗茗與寧渝幾乎是掐著點來的,隻能坐在邊緣的地方。


    “安靜, 安靜, 安靜”


    大隊長拿著喇叭, 聲音一出,場上的嘈嘈雜雜的聲音才頓時消失。


    隻是還沒兩秒,就有人笑笑舉手問了:“隊長叔,這個時候咋好端端的開起會來?”


    “是啊是啊,也沒到推選的時候。”


    “嗐,我剛脫了衣服要上床,硬是被隊長你從被窩裏撈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皆哄然大笑。


    這個說:“牛愣子,我說你家娃怎麽幾年蹦出來一個,原來力氣使在了這兒”


    那個說:“收斂些吧收斂些吧,到時候孫子和兒子真就同了歲數,有你牛愣子愁的。”


    霎時間場上熱鬧起來,你一句我一句停不下來,實在是牛愣子家小兒子和大孫子的生日竟是隔天。


    一個在年尾除夕,一個在大年初一。


    婆婆和兒媳一起生產的奇事上陽村可沒有過,反正在這代人的印象裏是沒有。當年幾乎全村人都在趁著守歲觀望到底誰先生產。牛愣子更是差點跪在地上,求神拜佛讓他媳婦能快些生。


    還好老天保佑媳婦給力,小兒子總算比大孫子先出生半小時,好歹不是同歲了對不。


    再混不吝的人,到那時候都會不好意思。牛愣子在媳婦和兒媳都生產完後,可是一直到元宵都沒出過家門,村裏人都笑話說他也得做月子呢。


    說完,又是一陣大笑。


    周隊長臉色越來越黑,手上喇叭都要被他捏碎了。


    這群嘴上沒把門的,還有孩子呢,真是什麽葷話都敢往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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