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腦中一明,他大約……知道這“仙君”是誰了。


    ……


    棲鳳殿名聲極差,外頭傳來,就是個三界名窯,若說不同,就是裏頭的掛牌娼妓隻有一個。


    坤澤淫蕩,以一伺多,本就淫謬,更何況三界形勢不好,傳來傳去,話真不堪入耳。


    外人不敢編排這幾個不好招惹的乾元,但編排這個落魄仙君倒是容易太多。


    三天兩頭安排個淫詞小調,隔三差五畫本極淫褻鄙的春宮圖。


    棲鳳殿淫樓的聲名傳出去,偶也有些當了真的糊塗人尋來,聚在殿外,點名指姓要看坤澤跳舞,要玉衡掛牌接客。


    若是遇著殷冥,來的人便都倒黴,當場血肉橫飛,無一活口。


    承華乃是君子,是將人恭敬請出,不過多久,世間再無此人。


    偏就一個九嬰。


    乖張狠辣,行為放浪,若是遇著人來,便請人進來,台下一坐,殿中隔了紗簾,影影綽綽,隱約瞧見裏頭有人跳舞。


    腳下隻巴掌大個小階,當真驚歎。


    偶爾跳的不好,人從上頭跌下去,九嬰便將人從裏頭拖出來,踹在地上,人是不能碰的,但殿中擺設,隨意使著褻玩。


    殿中每根訓鞭,幾乎都在玉衡身上甩過,酒水劈頭蓋臉傾瀉浸透全身,連桌上紅蠟都被拿來,滾燙紅油落在裸露出的每寸皮膚。


    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直到曾經最重臉麵的玉衡上仙爬到牆角,死死咬住手臂掉淚,險些撕下自己片兒肉下來。


    小娼妓哭的太過可憐,才被拖進去懲戒,屋中何景倒是無論如何都瞧不見了,偶爾能聽著裏頭肉響和悶哼,一點散碎的哭聲哀鳴都如清泉撞石,聽的人身下梆硬發熱。


    眾人皆道,不愧坤澤,三界絕豔,名不虛傳。


    雖說傳這話的,未有多久便也銷聲匿跡,但卻坐實了棲鳳殿三界第一淫樓的名聲。


    丫鬟侍都不願留於此處,更別提那些有頭有臉的神官魔侍。


    平時,玉衡仙君全靠幾條烏金鏈綁在棲鳳殿中。


    那日,九嬰坐在床邊,撫了下玉衡已顯極為笨拙的腰腹,撒嬌道:“師兄,我還想瞧你跳舞。”


    “你如今這樣,再穿那身衣裳,該是另有風情。”


    玉衡仙君垂眸未語。


    九嬰冷笑一聲,擰住玉衡仙君下顎,強拗著人抬頭。


    “師兄可莫覺得有殷冥護著,我便不敢了!”


    “你若再對我橫眉冷目,我下次直接把你拖到他們麵前去草。”


    玉衡仙君抬眼看他:“你真惡心。”


    九嬰見他在玉衡瞳孔正中,被他罵了也不生氣,彎眼笑道:“我就喜歡聽師兄說話。”


    九嬰雖這樣說,卻未讓玉衡仙君再說出話來了,他手指毫不留情用力碾上玉衡乳尖,玉衡仙君甩開他的手。


    九嬰臉色一鷙,道:“若是承華,你敢如此?”


    玉衡知道九嬰脾氣,這人好妒,往往口中一提旁人,便要麻煩。


    果不其然,當夜,就受了難。


    今日本該殷冥過來,九嬰偏叫承華過來議事。


    玉衡仙君被殷冥按在床榻之間,本不願出聲,奈何咬了牙也未忍住。


    哭腔一漏,議事便成了辦事。


    玉衡仙君在床邊瞧見那兩人,驚道:“你們答應過我……唔……再不如此!”


    玉衡仙君曾咬過舌頭,不但沒能死成,還遭了大罪,一道金環生生穿透生殖腔外的肉核,玉衡蹬著腿在床上打滾,險些把人疼死過去。


    幸也不幸,他是坤澤,又沒了腺囊,日夜發情中,三個乾元也沒把人草死。


    難休難眠中,忽有一日,玉衡仙君就情期驟消,隻是再見不得葷腥。


    沒了情期,玉衡肚子卻一日大過一日,從未想過生養的仙君情緒極其不穩,三個小畜生便哄他,說是再不會一起亂來。


    玉衡死不了,逃不成,被綁在棲鳳殿,被迫安胎。


    有日,紅菱層層通報,才進來看他,道:“仙君,如今倒也是好,畢竟他們說了不會亂來。”


    半晌,玉衡仙君都未說話,最後歎道:“紅菱,這麽久了,你還是如此的傻。”


    “人,是不會變的。”


    果不其然,棲鳳殿這可有可無的規矩,全看遵從者心情。


    又恰今日,屋外月圓,一身銀光襯的床間哭喘的玉衡如滿身白玉,蠱人心悸,叫人難以自控。


    玉衡仙君急紅了眼,抬腿就踹身邊九嬰。


    九嬰眯了眼睛捏住他腳腕,用力將人雙腿掰開。


    九嬰沉聲道:“今晚,師兄的腿不必合上了。”


    那夜之後,不知是第幾天,玉衡仙君醒了,屋中無人,他四肢如同車碾,躺在亂七八糟,濁液黏膩的被褥中。


    玉衡心道,惡心,當真惡心。


    他瞧著腕上烏金鏈,這鎖環,是按他腕骨粗細打造,不大不小,一指不差。


    誰也不知,玉衡仙君當日如何挫肉碎骨,才從這鏈環中脫手。


    他著了內衫從殿中出來,殿外人算不上少,可都是下等侍仙,就算並無靈力,玉衡仙君也能應付。


    玉衡仙君抬起手腕,半路劈暈了數十個堵他的宮人。


    棲鳳殿大亂,有人衝出去通稟各主,玉衡仙君想,去吧,反正他也夠時間。


    玉衡仙君一路踉蹌到了瑤池,時間倒也還早。


    他坐在瑤池邊,一隻手指往水中探了探,不消片刻,皮消肉融,見了白骨。


    玉衡仙君抽出手指,瞧那血肉模糊的手,吹了兩下,抱在懷裏,道:“好痛好痛。”


    玉衡仙君想,好厲害的水,跳進去的話,真會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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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做人1.5。


    第48章


    玉衡仙君一腳要進池子,忽聽一句。


    “仙君,等等!”


    仙君?


    到了如今,除了紅菱,竟還有人叫他一聲仙君。


    玉衡仙君回頭,四下空空,並無一人。


    玉衡仙君五指插進發中,胡亂抓了一把,道:“這人都要死了,還成了個瘋子。”


    可隨即又聽一句:“仙君,這裏!”


    玉衡仙君隨話聲低頭,卻見池邊荒草中搖了株仙草,細葉嫩枝,好不嬌弱。


    玉衡仙君:“是你叫我?”


    那草喜道:“仙君,是我。未曾想到,有朝一日,我竟有機遇,能與您說話。”


    玉衡仙君仰頭,啞笑一聲:“同我說話,算什麽機遇?”


    自棲鳳殿建起,宮人也有數十。可除了紅菱,無人願同他多講幾句。


    殿中鎖的早就不是斬祟除邪的少年仙君,而是個穢亂三界的不齒娼夫。


    那草倒有些不好意思,搖晃兩下道:“實不相瞞,那日仙君身在南水,除邪祟雕蠱時,我恰巧就在那處,瞧見過仙君英武……”


    玉衡仙君:“英武……”


    數百年前諸事,似如隔世,一句英武,竟叫玉衡發愣。初時,玉衡仙君還曾遙想過當年,後來被困了太久,眼前都是苟且,過去風光便不能多想了。


    太痛。


    那草又道:“若不是仙君,我怕是沒有今日,多謝仙君賜我仙緣。”


    玉衡仙君俯身,低頭看他:“……我麽?”


    仙草:“自然!”


    這仙草嘴皮子倒是利落,三言兩語便說得清楚。它本是南水一株百年鈴蘭草,靈力低微,道行淺薄,也隻有些微弱靈識。


    那日,玉衡仙君被雕蠱絕命一擊,一口精血噴出,恰巧落在這株鈴蘭草上,給他添了幾百年道行。


    玉衡仙君心道:“原來是他那口心頭血養出來的。”


    仙草搖曳:“那日仙君在南水岸邊,大戰雕蠱,鋒芒劍陣,當真卓絕。他們都道開元仙尊舉世無雙,我卻覺得仙君才是雛鳳聲清,冠世之才。”


    玉衡仙君環膝坐下,被誇的爽,輕笑一聲:“你倒是會講話。”


    “你生在南水,可如今為何長在這瑤池?”


    仙草歎息:“您這口精血強勁,雖有益修為,但我本身卻是株無能鈴蘭,在外晃蕩,難逃被人吞噬。”


    “後我身受重傷,險些斃命,想起傳聞中說您在瑤池邊上建成棲鳳殿,想尋機緣與您再見,加之瑤池安靜,便拚盡力氣逃到此處,重新落根修養。”


    玉衡仙君自嘲:“你既知棲鳳殿……竟還想見我。”


    鈴蘭道:“仙君跌宕風流,驚絕天下,鈴蘭有幸得見,定非市井爛舌三兩句可侮。”


    玉衡仙君抬手,露出骨血淋淋的手腕:“那我若告訴你,巴結討好已然無用,我早已不是當年抬手便能施恩的仙師,現自身難保,你還覺得如此?”


    鈴蘭:“自然!”


    玉衡仙君腰間沉重,肚子墜的他腰上生痛,他癡笑又道:“那我若告訴你,市井傳言,並非空穴來風,其中可信,十之八九呢……”


    鈴蘭頓了頓,道:“那也是定有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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