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嬰道:“他們做了個同你少年時一模一樣的夢境,我記得,你在人界的師父也叫開元?”


    玉衡道:“神君記性很好。”


    重嬰上神承了誇獎,繼續道:“他們二人皆是吃了回魂丹,舊情舊景,以此催之,會盡快恢複神識。可你不同,你置身其中,會重蹈覆轍……”


    玉衡打斷他,道:“不會。”


    重嬰道:“嗯?”


    玉衡道:“我下界前,給自己埋下了情蠱,所以,我隻要見到她,就十分親近。同樣的錯,我不會犯第二次。”


    重嬰上神滿臉驚訝,道:“還有這等事,我可不知道……”


    ……


    台上玉衡神君同重嬰上神二人談笑共飲,氣氛看似十分融洽。


    台下搖晃指著他們兩個,同文曲道:“你瞧他們聊的多好,不如一起過去,湊湊?”


    文曲神君磕著瓜子,道:“那兩隻滑得抹油的老狐狸,還不把你騙成傻子?”


    搖光道:“啊?”


    文曲轉頭,瞧見司藥神君在同人講在下界那些稀罕事,招手道:“傻子……呸,司藥神君……來來來,過來這邊,同我們說說,我也想聽……”


    ……


    殿中酒氣上來。


    “您不知道?”玉衡冷眼瞧著他裝,彎起眼睛,咬著牙齒,冷聲道:“那您安排下界,拿著璽印,為我守著魂魄之人,他做了什麽,上神總不可能不知道吧。”


    重嬰上神眉毛一挑,恬不知恥道:“啊?你說九嬰,那是我一個親信,他做了什麽?我瞧見你飛升那日,不是解了封印,將你的神魂歸還於你了?”


    重嬰上神靠近了些:“他還做了其他多餘的事麽?”


    玉衡神君:“……”


    重嬰上神笑著看他,須臾,玉衡忽然笑了:“沒做什麽。”


    “若有機會,請上神務必讓我親自好好感謝他。”


    最後幾個字,咬的極重,重嬰上神捏玉衡的嘴角,往上麵提,道:“ 如此好的日子,還笑的這麽不走心。”


    玉衡拍開他的手,恭敬道:“上神自重。”


    重嬰貴為三神首,入主臨淵殿,執權武,掌輪回,有些麵子玉衡還是要給,哪怕他心中惱火,麵前也不動聲色。


    他如今位高權重,二人飛升前雖有些許情分,卻仍不可造次,玉衡明白。


    重嬰看著玉衡,忽道:“如此客氣,我倒不習慣了。”


    玉衡頷首:“本該如此。”


    氣氛太好,下頭打過一輪,又有熟識的上來,端了杯酒,道:“許久不見,玉衡神君。”


    玉衡酒量不好,這次答應赴宴,實屬心情不好,想要大醉一場,恣意放肆,反正就搖光開陽幾個人,不怕丟人。


    哪知搖光神君,搞得人盡皆知。


    玉衡喝了一杯,又有人過來,還要再敬,玉衡起杯,卻被重嬰攔了,道:“他酒量不好,若是醉了,實在難看,你若真想喝酒,那我陪你。”


    重嬰上神幫忙擋了兩杯,下頭也開了盅,氣氛倒也還好。


    今日酒烈,玉衡喝了幾杯,人正微醺,麵上帶了幾分薄紅,下頭搖光硬要同文曲鬥詩,輸得灰頭土臉,還梗著脖子不肯認。


    玉衡看得有趣,含著杯沿輕笑,耳邊忽聞一句:“開心麽?”


    玉衡抿了口酒,道:“開心。”


    “是我們沒來開心,還是坐在重嬰上神身邊開心?”


    “……”


    玉衡手上突然一抖,抬頭看到殷冥的臉。


    無人瞧見他是何時進來的,他就這樣,無聲無息,穿過殿中眾神,麵無表情的坐上神台。


    那日宴上飛升,這是玉衡,第一次見到殷冥。


    霎時,玉衡退了一步,他忘了身後有人,等腰上一緊,被人環住,這才想起,他旁邊是重嬰。


    玉衡貼在重嬰胸前,他麵無表情,心跳又急又沉,是並非正常的震顫,重嬰低聲道:“放心,這是神界,他不敢亂來。”


    玉衡坐直了,臉色發白,道:“嗯。”


    殷冥看了眼重嬰的手,眼神更冷,卻沒什麽表情。此時,階下眾神才見這位喜怒無常的上神不請自來,更不知何時上了神台。


    門前又有人高宣:“九荒殿承華神君到,鈴蘭神君到。”


    話音剛落,逍遙殿中亂起來了。


    眾人臉色多少有些不對,文曲神君手肘重重杠了搖光一把,低聲道:“你有毛病,怎麽把他們也弄來了?”


    搖光神君直呼冤枉:“我哪請了,誰知道他們怎麽來的!”


    文曲道:“你可是惹了大麻煩!”


    搖光抓耳撓腮:“這……你放心,這麽多人在,應該不能如何……”


    文曲神君歎了口氣:“但願如此。”


    鈴蘭一到殿中,便挽了承華手臂,笑盈盈道:“司藥神君可不地道,今日如此熱鬧,也不請我們來。”


    司藥神君哪會應付這種場麵,當即道:“今日擺酒,是為給玉衡洗塵,諸多事宜,是搖光神君安排。”


    搖光神君:“噗!咳咳……”


    巨鍋砸到頭上,搖光一口酒噎在喉底,險些嗆死,連忙解釋:“忘了忘了,並非有意,實在抱歉……”


    鈴蘭抬頭見玉衡坐在重嬰上神旁邊,嗤笑一聲,剛要開口,就聽文曲神君道:“二位上神,請先入座。”


    話堵在嘴裏,鈴蘭憋的難受,又不好駁文曲的麵子,隻能皮笑肉不笑,同承華一起坐下。


    九荒殿兩位主神,主災煞,掌邪禍瘟病,性子狠厲,如同場陰風。


    眾神吃酒興致消了大半,殿中一時靜得厲害,一個兩個都喝著酒,眼神往神台上瞟。


    氣氛尷尬又壓迫。


    一妻一器,今日怕是不好收場了。


    果不其然,這剛坐下,便聽承華神君抬起眼皮,冷冷地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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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九嬰是被安排的,所以他一見了玉衡,一直重複,就說我是為你而存在的。


    還有其他的,會一點點的解釋明白的。


    第160章 神界篇之狗男人們


    神界九十其禮,承華神君開口隨意,如此二字,不說名,不喚姓,如同叫隻狗。


    台上階下,無人應聲。


    承華神君看向玉衡,道:“叫你過來,聽不到麽。”


    重嬰神君眉峰一蹙,手上一涼,玉衡在桌下拍了重嬰手臂,把他這口氣按住。


    玉衡抬頭,看向承華,笑道:“方才……承華神君可是叫我?”


    四目相對,玉衡心中一抖,他從未見過承華如此陰翳。


    果真……是情蠱“解了”。


    承華道:“不然呢?”


    玉衡麵不改色:“承華神君不說名字,我怎知道是說我?”


    “嗬嗬……”鈴蘭在旁邊嗤笑,道:“不過爐鼎而已,也配頂嘴?”


    此話一出,滿坐寂然。


    爐鼎之身,確實淫靡低賤。


    天界眾神大多以人身修煉,爐鼎之器,隻為聚靈補采,飛升之際,爐鼎沒了用處,留在人界又留人口舌,索性就都殺了。


    以爐鼎之身入神界,放眼整個神寮,也隻一個玉衡。


    搖光神君忍不住了,怒道:“鈴蘭君怕是還不知道,玉衡神君已經飛升了吧。”


    鈴蘭不屑道:“一日是鼎,終身賤籍。”


    這話實在難聽,神台下幾個同玉衡交好的神君皆變了臉色,搖光張嘴忍不住要反駁,卻聽重嬰上神先開了口:“在場眾神,有不避斧鉞,赤膽忠心的將軍;有枯骨生肉,懸壺濟世的神醫……”


    重嬰上神嘴角噙笑,看向鈴蘭兩側:“更有……靠屠城殺煞飛升的暴君。”


    承華看向重嬰,眼神極冷。


    重嬰上神捏了杯盞,挑眉道:“說到底,人界之事皆是過往,誰又比誰高貴呢?”


    搖光陰陽怪氣補了句:“是啊,總比那些給他一萬年都突破不了的庸才,要好許多吧?”


    鈴蘭氣白了臉,他說不過搖光,扭頭看向殷冥。


    鈴蘭長得很好,雖不及玉衡明豔,卻也是楚楚可憐,委屈起來,瞧得人心裏發軟。


    殷冥拉住鈴蘭發抖的手,冷眼看到台下,道:“搖光神君真會說話。”


    搖光神君脖子一涼,縮到文曲身後去了。


    如此一鬧,氣氛毀了大半。


    玉衡舉起酒杯,對兩位主神恭敬道:“多謝二位主神栽培。”


    “但如今玉衡已經飛升,更與二位神君斷籍斷契,坐在您那確實不合規矩……”


    承華道:“坐在那裏,合規矩麽?”


    鈴蘭嗤笑:“玉衡神君從來都不知道什麽是規矩吧?”


    這話實在刻薄,連文曲都頭冒青筋,以為玉衡定要回懟,誰知玉衡隻是笑笑,起身道:“那我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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