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翩翩想到柳文淵看到這約定後的反應, 直接伸手撩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臉。


    秦孟仁這個王八蛋!將來我一定要把你掛在城門口!


    沒多大一會兒, 月升回來了, 她一直被鐵柱攔在前院, 這會子終於得以進來。


    月升進屋後發現柳翩翩在床上, 悄悄把簾子撩開一角看了一眼。


    柳翩翩掀開被子:“回來了?”


    月升悄悄問道:“姑娘,剛才發生什麽事了?”


    柳翩翩答非所問:“前麵都收拾好了?”


    月升點頭:“太白樓的人都走了,我聽見後麵鬧哄哄的,鐵柱非不讓我過來,說你正在跟謝大人學東西呢。”


    柳翩翩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麽跟月升說。


    但這事兒瞞著月升也不大合適,她伸手從枕頭底下拿出那一張賭約遞給月升:“你自己看吧。”


    月升接過去掃一眼,然後眼睛越來越大,看完後又噗呲一聲笑了起來。


    柳翩翩不滿意地坐起身:“你笑什麽。”


    月升笑得更厲害了:“姑娘,你們怎麽簽這種東西,這,這可真是太荒唐了。”


    柳翩翩沒好氣道:“難道是我要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為人,今日忽然這般,我若是不理他,還不知他會怎麽樣。”


    月升捂嘴笑:“姑娘,也不是今日才這般的。謝大人從出京後就對你多有照顧,就算有什麽想頭,也是常理。”


    柳翩翩伸手在她臉上擰一把:“見天就知道胡說八道!”


    月升上來後躺在床上跟柳翩翩說悄悄話:“姑娘,謝大人應該不是跟你鬧著玩的。要是他真的能升到正四品,你可不能反悔呀。”


    柳翩翩翻個身背對著月升:“做夢呢,正四品,他才多大,人家怎麽可能讓他上去。”


    月升想起前日來時在路上說給鐵柱說親事時被柳翩翩誤會的場景,她當時明顯感覺到柳翩翩冷下來的情緒,若是毫不在意,不可能會有那種反應。


    月升悄悄笑了笑,既然不願意承認,且先這樣,反正有這個約定在。


    月升又發起愁來,這要是升不了正四品,難道要作罷不成?


    她越想越覺得謝景元不錯,年紀輕輕做了六品,獨自一人,進門就能當家,長得好看,沒有那麽多規矩……


    月升這邊在做夢,東廂房裏的鐵柱拿著那張紙笑得直打嗝。


    “景元,你可真行,我還以為你要壞事,沒想到你居然弄來了這東西,有了這個東西人就跑不了了。”


    謝景元翻他個白眼:“你給我升個四品?”


    鐵柱嘿嘿笑:“景元,有了這個,往後你就算師出有名,就算將來成不了四品,你隻要再往上動一動,柳大爺滿意了,也不一定就一定要四品。”


    哪知謝景元斬釘截鐵道:“胡扯,我答應了四品,就一定要四品,豈可言而無信。”


    鐵柱再次拍腦門:“我的少爺,你看著機靈,怎麽是個榆木腦袋。”


    謝景元對著他的屁股踢了一腳:“老子要是做不到,以後還有什麽臉在她麵前說話。你也記住了,不要騙自家人。別跟我二叔似的,一張嘴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鐵柱捂著屁股揉了揉:“景元,一年之內升到正四品,你這不是白日做夢麽。要說正五品還有點希望,正四品,要不你去找大姑娘商量商量,改一改吧。”


    謝景元呼啦一下子坐起來:“躺在這裏也不會天上掉下來個正四品。”


    說完,他火速把衣服穿好:“別睡了,你去把五郎六郎請來住幾天,多給些錢。我先去軍營,這幾天城外有動靜。你把晚上要用的東西準備好,然後在那裏等我。”


    鐵柱想到今晚的計劃,嘿嘿笑起來:“你放心吧景元,我肯定能辦好的。”


    謝景元點頭,他出了東廂房後有些踟躕。想了片刻後他跨步來到西廂房門口,伸手輕輕敲了敲門。


    柳翩翩正迷迷糊糊呢,聽見敲門聲後立刻驚醒。


    “誰呀?”


    謝景元在門外回答道:“大姑娘,我要去軍營,我讓鐵柱把五郎六郎叫過來陪你幾天。這幾天你不要回去,等我過幾天回來再說。家裏的事情我讓鐵柱都交代給了月升,你不用操心。”


    柳翩翩沒說話。


    謝景元又道:“一定要等我回來,下次我回來時把你哥也帶回來,到時候我們一起送你回去。”


    柳翩翩哦一聲:“那你多保重。”


    謝景元該交代的就交代過了,轉身離開了這座新院子,到前院後牽出自己的馬,繞僻靜的路直奔城外。


    還留在家裏的柳翩翩睡意全消,索性起來寫字。


    兩本字帖,一本裴謹言的,一本謝景元的。


    柳翩翩思索良久,將裴謹言那一本字帖收起來,用一張帕子包好交給月升:“你去把這個還給謹言,今日家裏剩下的點心和酒給家裏送一些,給裴家和韓家也送一些。告訴祖母,過幾天我就回去。”


    月升笑著接過東西:“姑娘放心,我去去就回。”


    月升一走,這家裏就剩下柳翩翩一個人。她安靜地坐在廂房裏寫字。


    一個人的字跡定型後想改變太難了。


    柳翩翩努力讓自己忘掉過去,把自己當一個蒙童,一筆一劃照著字帖練字,有時候甚至用左手寫。


    雲容恩的話一字一句在他腦海裏回蕩:“有人想讓你嫁給我守活寡,將來你隨時可以離開……”


    柳翩翩伸手將筆下的紙揉成一團扔掉。


    扔掉後她繼續寫,等扔掉第三張紙,她的心終於徹底平靜下來。


    秦孟仁,不管你有什麽招數,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你秦家。


    柳翩翩這邊安靜,柳家正亂著呢。


    月升提了一兜的東西回家,還沒進門就聽見柳元濟家中傳來吵嚷聲。


    她趕緊將東西提回了家,徐氏在東廂房帶孩子,柳公紹和吳氏不在家。


    柳文潔將她拉進去悄悄問:“大姐姐怎麽樣了?”


    月升自然不能跟她們說那約定的事情,隻笑著回道:“好得很,我走的時候姑娘在寫字呢。這是今兒酒席上剩下的東西,都是沒動過的,姑娘打發我送一些回來。”


    柳文潔神神秘秘道:“等送完了東西,我們要不要去我爹那裏看看?聽說雲家來人了。”


    月升也想去:“二姑娘要是去我就去。”


    柳文潔咳嗽一聲:“我們多去幾個人,也省得那雲家人太囂張。祖父祖母聽說雲家來人,說此事交給我爹處理,避去了二叔家裏,大嫂子不好出門,我們去看一眼,有什麽事情心裏也有個數。”


    柳文貞有些害怕:“二姐姐,大伯娘會生氣的。”


    柳文潔哼一聲:“她生什麽氣,今日她能把大姐姐賣兩千兩銀子,明日她就能把我們都賣了。我就是要去看看,看看雲家人怎麽問她要錢的。我們快點去送東西,走!”


    月升火速去裴家送了禮物和字帖,然後跟著柳文潔一起去了柳元濟家裏。


    雲太太打發了一個穿著得體的婆子和幾個家丁過來,那婆子言語上非常不客氣:“大太太,做親做親,既然做不成親,這聘禮自然該退了。”


    薛氏到手的銀子自然舍不得吐出來:“你們說娶就娶,說不娶就不娶,我家姑娘名聲受損怎麽算?”


    那婆子撇了撇嘴:“我們太太說了,若是太太不願意還錢,那也可以,明兒滿城人都會知道那婚書到底是怎麽來的,大太太可要想清楚了。”


    薛氏冷笑一聲:“這不是你們給我出的主意嘛,怎麽,這個時候就都是我的錯了。”


    婆子抬了抬下巴:“我們太太還說,知道大太太日子艱難,既然如此,那聘禮留下一半,但那兩千兩銀子必須退還。雖然我雲家不差這兩千兩銀子,但也不能隨便讓人騙。”


    薛氏仍舊嘴硬:“我就問你們,當日是不是你們說的,隻要我能把婚書拿到手,你們就要兌現承諾。我該辦的事情哪一樣沒辦好?是你們自己沒用,有了婚書還做不成親事。煮熟的鴨子都飛了,還有臉來說我。”


    說完,薛氏嗤笑一聲:“這也不怪你們,你們雲家縮在這個小地方,你們太太也是小戶女,能有多少見識,就知道硬碰硬,我們大丫頭什麽場麵沒見過,會怕她一個沒見識的婦人?大好的局麵讓你們辦砸了,真是無用。”


    “你!”婆子氣得想罵人,但想到柳家人的凶悍,她硬生生忍住了。


    薛氏慢悠悠喝茶:“回去告訴你們太太,不要以為家裏有兩個錢就能橫著走。也不去打聽打聽,京城那些世家勳貴,誰家是天天抱著錢過的。就我們大姑娘一幅字畫都能值上千銀子,隻是你們邊城小老百姓沒見識,她才去賣花樣子。”


    月升在外頭聽了有些不高興,帶著柳文潔和柳文貞進了屋。


    “大太太忙呢。”


    薛氏嗯一聲:“你們來了,坐吧。”


    月升看了看那婆子:“這不是昨兒雲太太身邊那個媽媽。”


    那婆子想到昨兒謝景元和柳翩翩的凶悍,立刻把高傲的氣勢收了一些:“姑娘來了,你們姑娘呢?”


    月升的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媽媽不必問我們姑娘,這跟你們沒關係。聽說雲家來交割,我來看看,回去也能跟我們姑娘回個話。這事兒你們兩家都沒損失,隻有我們姑娘在中間白白受氣。如今你們一個想霸著銀子不還,一個想收了銀子拍手走人,這天底下哪裏有那麽容易的事兒。”


    薛氏嗬一聲:“不要以為老太太喊你一聲三丫頭,你就真當自己是小姐了。”


    月升才不在意這個:“大太太說的是,我也不稀罕當什麽柳家三姑娘。滿京城誰不知道呢,柳家流放之日,三姑娘主動跑到剛剛跟大姐姐退親的大姐夫身邊去做妾,這一聲三姑娘,我聽了都覺得難受。”


    那婆子的眼睛立刻變得賊亮:“我就說呢,這原來是一脈相承的。做女兒的搶人家男人,當娘的想把人家賣了。這可真是,拿著人家的賣身銀子還振振有詞,天底下都找不到這樣的道理。”


    月升一改往日的靦腆,冷著臉看向薛氏:“請大太太將雲家的聘禮悉數歸還!”


    薛氏哪裏會怕繼女的一個丫鬟,端起茶慢悠悠繼續喝:“你哪裏來的回哪裏去,不懂規矩!”


    月升扭頭對柳文潔道:“二姑娘,勞煩你去把大老爺叫過來。四姑娘,你去把把這巷子裏所有在家的人都喊過來,我就不信了,後娘賣了繼女,還有理了。”


    柳文潔扭頭就跑,柳文貞見狀也跟著跑。


    薛氏急了:“你們兩個給我回來。”


    見姐妹兩個跑了,薛氏指著月升罵起來:“這是我家裏的事情,你一個丫頭也敢管,我看你是吃了幾天飽飯,不知道自己信什麽了。”


    月升冷笑一聲:“大太太錯了,我並不是你家的丫頭。我的戶籍在京城,我是良民,我在柳家就是客居。當日星辰姐姐告訴我,讓我隻管我們姑娘一個人。我看在我們姑娘的麵子上,一路上照應你們,沒想到倒是養出這麽多白眼狼來。早知當日就該在路上活活餓死你算了,也省得麻煩。”


    外頭許多人家聽見吵嚷聲都來看熱鬧,其中嗓門最大的當屬韓一嘯的親娘韓太太。


    “哎呦,這是幹什麽呢。”韓太太最好打抱不平,又聽說自己兒子時常跟謝景元和柳文淵學功夫,忍不住跑過來看熱鬧。


    月升仍舊在與薛氏對峙:“請打太太把雲家的聘禮稀疏歸還。”


    韓太太嘖嘖兩聲:“我說柳大太太,就算不是親生的孩子,也叫了你麽多年的二娘,怎麽好意思這樣對人家孩子!”


    柳元濟很快匆匆而歸,見到滿院子看熱鬧的人,他對薛氏吼道:“你把東西退還給人家就是!”


    薛氏這時候仿佛像個好人一樣:“老爺,我們姑娘白白受了委屈,難道就這樣算了。”


    那旁邊的婆子哈哈笑起來:“柳大老爺,您知道那婚書是怎麽來的?是大太太趁您喝醉了酒,抓著您的手硬按上去的。說起來大老爺這回冤枉的很,但誰讓你們是一家人呢。”


    柳元濟臉上還有薛氏撓得血印子,聽到婆子的話後眼神立刻變得憤怒起來,他盯著薛氏道:“把東西都還給人家。”


    薛氏也吼道:“東西都在廂房,讓他們抬走就是。”


    婆子接了一句:“還有那兩千兩銀子!”


    薛氏死不認賬:“什麽兩千兩銀子,當日下聘時的禮單在這裏,哪裏有兩千兩銀子,我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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