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和老太太好生愜意。”


    柳公紹抬眼笑:“謝將軍來了。”


    謝景元哈哈笑起來:“老太爺也是做過超品侯爺的人,笑話我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做什麽。”


    吳氏罵柳公紹:“死老頭子,在孩子們麵前還亂說話。”


    謝景元自己找地方坐,柳翩翩給他倒茶:“謝大人不說有好消息?”


    謝景元端起茶杯:“廬陽王殿下得了個郡主,陛下親自賜名,出生就有了封號。”


    柳翩翩手裏的茶壺停在半天空,片刻後哦一聲:“果然是好消息,可惜離得遠,也不能去給表兄送一份賀禮。”


    謝景元喝了一口茶後道:“廬陽王殿下暫時還能支撐,前一陣子還出席了好幾場宴席。”


    柳翩翩又嗯了一聲:“多謝謝大人,謝大人此次連升兩級,要不要辦酒席?”


    謝景元看了一眼屋裏的老兩口,然後問柳翩翩:“你覺得我要不要辦?”


    柳翩翩衝他使了個眼色:“這事兒得謝大人自己做主。”


    謝景元想了想之後道:“那就辦,在我那邊辦,我不得空,你幫我處理。”


    不等柳公紹發表意見,謝景元扭臉對老頭子道:“老太爺,二郎不是說想去軍營,我那敢死隊裏缺了不少人呢,您老可舍得?要是舍得,我能一次收你兩三個。”


    柳公紹心裏正在罵這賊小子不把自己當外人,居然又讓孫女給他辦酒席,謝景元立刻在他麵前掛了根胡蘿卜。


    他壓下了心裏的話:“一下子收這麽多,你可能吃得消?”


    謝景元哈哈笑兩聲:“我有什麽吃不消的,又不是我發軍餉。孟將軍單獨給他們編了個營,就叫飛鷹營,定員三千人,都要那等不怕死的青壯,軍餉比別人多,估計升得也比別人快,但風險大,往後有什麽急難險重之事,這個營要衝在最前麵。”


    柳公紹毫不猶豫:“那就去!讓二郎和四郎去!”老頭子不偏不倚,二房和三房各一個。


    謝景元笑眯眯的:“好,讓他們明日就去軍營找我。”


    說完,他繼續跟柳翩翩說話:“我先回去了,酒席的事兒你想怎麽弄就怎麽弄,反正我什麽時候回來你都曉得,若是日子錯不開,我請兩日假也使得。”


    柳翩翩搖頭;“還是不要請假,你才升了官,好好當差。”


    謝景元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離正四品還差兩級,她應該不會耍賴吧?不管了,她要是敢耍賴,老子把她綁回去!


    柳翩翩挪開了眼光:“謝大人不是要荷包,昨兒我做了一個,等會子給您帶走。”


    謝景元放下茶盞:“不等了,老太爺老太太,二老歇著,我走了。”


    吳氏急忙道:“景元,吃了飯再走。”


    謝景元笑道:“不吃了,飛鷹營才成立,事情多得很,等我捋順了再回來。”


    柳翩翩跟著謝景元一起出了正房,回廂房取了一個荷包出來給他。


    謝景元拿著荷包看了看,上麵繡了一棵鬆樹,下麵一串瓔珞,瓔珞上麵還串了兩顆珠子。荷包裏麵放了些幹花,隱隱帶著點香味。


    謝景元將荷包掛在腰間,見西廂房裏幾個姑娘正豎著耳朵偷聽,為防止她不好意思,他一本正經道:“我走了,明日我打發鐵柱回來跟你說酒席的事情。”


    柳翩翩嗯一聲:“你當心些,你的傷還不到一個月呢。”


    謝景元的桃花眼眯起來笑:“放心,我好得很,前日我跟你說的事情已經跟你哥說過了,下次他回來就會動手,你當心些。”


    柳翩翩點頭:“我曉得了。”


    謝景元將她從上到下又看一遍,微微低頭湊到她麵前道:“簪子很好看。”


    柳翩翩見他湊這麽近,一瞪眼:“你快走吧!”


    說完,她轉身掀簾子進了西廂房。


    謝景元見她氣哄哄走了,覺得非常有意思,但公務在身,他不能再停留,看了一眼西廂房還在搖曳的簾子,轉身離開了柳家小院子。


    計劃趕不上變化,謝景元本來打算讓柳文淵慢慢想辦法將薛氏送走,哪知他剛走了兩天,柳元濟家裏出了件大事。


    那日一大早,柳元濟的學堂休沐,他起得比較遲。薛氏沒有像往常一樣坐在那裏指天罵地,而是早起灑掃,還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飯。


    柳元濟雖然給薛氏寫了休書,但薛氏不肯走,他也不能真什麽都不管,日常還會給她家用。因著薛氏不好好做飯,柳元濟經常帶著兒子出去吃。


    這幾天薛氏不知是得了誰的點撥,開始學習廚藝,今日的早飯就特別好。地道的京城花樣,幹的稀的都有。


    柳元濟近來吃西北的早飯吃得有些膩了,乍然看到京城的式樣,有些意動。


    薛氏今日把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臉上帶著笑:“老爺,這飯是我按照老爺的喜好做的,老爺嚐嚐?”


    柳元濟嗯一聲:“你有心了。”


    自從寫過了休書,柳元濟對薛氏客氣了起來,仿佛對待外人一樣。他本來要搬去學堂居住,但柳文忠苦苦哀求,柳元濟沒走。但他不想和薛氏睡一張床,索性讓兒子搬到正房和自己住,把薛氏攆去了廂房。


    薛氏也不在意,一個人住在廂房,整天瘋瘋癲癲的。瘋了一個把月,這兩天似乎有好轉的跡象,開始討好柳元濟。


    柳元濟見兒子在這裏,坐下來一起吃飯。


    薛氏忙活個不停,一會兒給柳文忠夾個蒸餃:“七郎,這些日子你受苦了,你放心,娘以後會好好照顧你的。”


    柳文忠十分高興,這世上最疼他的就是他娘,他娘近來瘋瘋傻傻,爹又不管,他愁得不行。


    他也給薛氏夾一個餃子:“娘,您別多想,往後我們一家三口好好的。”


    薛氏十分高興:“我兒真孝順,都是娘不好,辦錯了事情,連累了你。”


    柳元濟默不吱聲,低頭吃自己的飯。


    薛氏又看向柳元濟:“老爺,您還在生我的氣嗎?”


    柳元濟沒有回答這話。


    薛氏低下頭黯然傷神:“我知道是我不好,這些年傷了兩個孩子的心。我以後都改行不行,您總得給我個改正的機會。”


    柳元濟慢慢喝一口粥後問道:“你又想做什麽?”


    薛氏讓他丟了大臉,他想起來心裏就憤恨。現在他每次都出去,仿佛都感覺到別人在笑話他被屋裏人算計,稀裏糊塗把女兒賣了兩千兩銀子,結果還沒賣成。


    薛氏主動給柳元濟夾點小菜:“老爺,我還能做什麽,現在誰都不肯理我,我在這裏像個多餘的人。我們好歹夫妻十幾年,別人不相信我,老爺你不能不相信我啊。我是個沒心眼子的人,可不就容易被人騙。”


    柳元濟繼續默默吃飯:“你願不願意改是你的事情,你若是真為了七郎著想,以後好好的,莫要去招惹任何人,那邊沒有任何人是你能招惹得起的。我現在空有個親爹的名頭,什麽都說不上話,更別說你了。”


    薛氏的笑容有些尷尬:“老爺說的是,我也沒想去那邊當家,隻求老爺以後莫要不理我,我們是正經的一家子,哪能四分五裂的。”


    柳元濟嗯一聲:“你知道就好。”


    薛氏高興起來:“那老爺以後每天都回來吃飯嗎,我會好好打理家事的。”


    柳元濟點點頭:“我知道了。”


    當天,柳元濟在家裏吃了三頓飯,薛氏晚上甚至還把兒子攆走,自己留在正房好好伺候了他一回。


    柳元濟畢竟還不到四十歲,哪能長期缺女人。薛氏擺低姿態,柳元濟自認為自己是個大男人,懶得跟她計較,兩口子又好了起來。


    這樣好了幾天,薛氏在某天晚上開始掏柳元濟的話。


    “老爺,往後我們要在這邊城過一輩子嗎?”


    柳元濟的目光從書裏抬起來:“你想去哪裏?”


    薛氏低聲道:“老爺說笑了,我能去哪裏,老爺去哪裏我就去哪裏。我們老了,但是七郎還小呢,老爺總得為他的將來打算。”


    柳元濟低下頭繼續看書,他當然也替小兒子操心。他看出來,大兒子跟他離了心,加上大女兒和謝家那小子在一邊挑撥,那個兒子有跟沒有一個樣,他將來還得指望這個小兒子養老。


    小兒子已經十五了,是該為他的將來考慮了。


    可他能做什麽呢,文武都不行,膽子還小,又沒主見,就知道聽爹的聽娘的,打打下手還可以,指望他幹大事,還不如指望天上下紅雨。


    “我心裏有數,你別操心。”


    薛氏心裏有些氣憤,你有個屁的數,指望你,我兒子一輩子都得在家裏吃閑飯。


    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那要不,先給七郎說個媳婦?”


    柳元濟嗯一聲:“你相中什麽人了?”


    薛氏歎口氣:“這邊能有什麽好姑娘,不是粗糙就是脾氣野,我想寫信回去找三丫頭,讓三丫頭給她弟弟看個好人家。”


    “住口!”柳元濟立刻嗬斥她!


    “莫要再提那個孽障!”


    薛氏的話被堵在口裏。


    柳元濟憋了好幾天也沒憋出個什麽好主意,他每天除了教書就是看書。自從上次文會上被人坑了,他再也不隨便去參加人家的聚會。且他自認為自己好歹是二甲傳臚,那些普通人他也看不上。


    他現在所有的精力都在學生身上,他想把自己的幾個好學生送到京城去。來日這些學生金榜題名,人家一問先生,柳元濟柳大老爺,那些故人必定還能記得他。


    這個夢想支撐著柳元濟,不管女兒和父母怎麽罵他,不管薛氏怎麽跟他鬧,他始終牢記得自己要幹什麽。


    因為過於專心,他在邊城幾乎沒有朋友。給兒子找份差事對他來說太難了,那些出體力的他看不上,可體麵一點的都搶破了頭,也輪不上他一個教書先生家的孩子。


    薛氏本來還抱著期待,見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心漸漸涼了下來。


    在柳元濟去教書的某個上午,薛氏把柳文忠叫到跟前問:“七郎,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柳文忠撓了撓頭:“我聽爹娘的。”


    薛氏悲哀地發現,兒子跟他父親太像了,什麽都知道聽爹娘的,自己什麽都不去想。可丈夫曾經是侯府世子爺,有個妹妹是寵妃,外甥是太子爺,就算他什麽都不做,隻要不犯大錯,大好的前程在等著他。就算柳家現在落魄了,他好歹是傳臚,什麽時候都餓不死。


    可兒子有什麽呢,他什麽都沒有,他現在能依靠的隻有他親姐姐。


    薛氏狠了狠心道:“七郎,你願意去京城嗎?”


    柳文忠驚呆了:“娘,去,去京城?”


    薛氏嚴肅道:“對,去京城,去找你姐姐。”


    柳文忠嚇得連連擺手:“娘,不行的,咱們家被流放,不能離開這裏。”


    薛氏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我怎麽生了你這個蠢兒子。你也不想一想,誰家流放的犯人還能去軍營立功勞的?誰家流放的犯人落得是良籍?我聽說陛下身體不行了,等將來七殿下繼位,咱們家就要倒大黴。秦家不一樣,秦家現在和孫家穿一條褲子,你去找你姐姐,將來你就是秦家人,就算要清算,也不可能清算到你頭上來。”


    柳文忠呆呆地看著薛氏:“娘,我走了,您怎麽辦呢?”


    薛氏看了兒子一眼:“我們一起走!”


    作者有話說:


    本文中軍隊中的一些事情都是作者瞎杜撰的~


    第66章 剖真心兩情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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