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等他一步步走到門口,一眼便看到了雪白的天地間,瑟瑟發抖,卻在滾雪球的女人。


    他想起她那句“你要是敢提離婚,我絕對不會輕饒你”。


    頓時眼底諱莫如深。


    片刻後,季恂初歎了口氣,認命似的將掛在門口的大衣穿上,然後一步一步,朝著雪地裏的蘇曲桃走過去。


    第56章


    056


    蘇曲桃滾了會兒雪球,即便戴著手套,也凍得指尖有點兒發疼。


    她將雙手舉起來放在嘴邊呼氣,忽然,一條帶著溫度的圍巾搭在她的脖間。


    季恂初一邊將自己戴著的圍巾取下來,一邊往她脖子裏繞:“想堆雪人?”


    蘇曲桃本以為他會追問自己為什麽要出來,此刻聽到男人的問題,不由得鬆了口氣。


    她眨眨眼:“睡不著,覺得雪太美了,所以不想辜負這份美景。”


    季恂初點頭:“那我陪你。”


    蘇曲桃當然不會拒絕:“好呀。”


    有人幫忙,蘇曲桃非常自然地將手套摘下來遞給對方,小小的雪團子滾成籃球般的圓球,再大卻是有些困難了,季恂初便從工具房子拿出來一把種花的鐵鍬,將鋪滿石板路的積雪堆成山峰。


    如此,雪人的身子做好了。


    之後,蘇曲桃又將雪球放到山峰上麵,遠遠看著,倒是真有幾分“人”的形狀。


    不過,有點兒醜就是了。


    蘇曲桃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寒風中,季恂初的鼻尖凍得發紅,高嶺之花也落入了凡塵,他不解地看她:“怎麽了?”


    蘇曲桃笑著揶揄:“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兩個是動手天殘?做飯做飯不可以,堆雪人堆雪人不行,明明審美在線,手和大腦卻斷開連接,最後做出來的東西就是一個四不像。”


    說著說著,自己又捂著肚子笑,半天停不下來。


    徒留2g衝浪人季恂初兀自琢磨了會兒,才明白“動手天殘”是什麽意思,他掩飾性咳了咳:“其實,我覺得還可以。”


    “嗯?”


    “或許給它安裝上五官,會更逼.真一點。”


    聞言,蘇曲桃擺擺手,一臉嫌累的樣子:“算了算了,我快要凍死了,我們還是趕快回房間吧。”


    消沉的情緒已經排解,蘇曲桃重新變得元氣滿滿:“反正小白不會介意的。”


    “小白?”


    “哦,我給它起的名字。”


    季恂初:“……”


    大雪和冷風關在門外,雙腿盤坐在沙發上,手捧暖洋洋的熱水,凍到發麻的五指逐漸恢複知覺。


    蘇曲桃裹著毛毯裏,整個人像一隻慵懶的貓咪,“你覺得這副場景有沒有很熟悉?”


    她一說,季恂初便想起在老宅的那個晚上,兩人也是如此,大半夜站在院子裏“看煙花”。


    不得不承認,有那麽一點異曲同工之妙。


    季恂初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破壞掉自己的規矩,這對他來說很難見,但他依舊做了。


    沒有任何理由。


    如果非要給出一個理由的話,可能隻是願意。


    他願意和她一起做一些事情。


    “你困嗎?”


    蘇曲桃側頭問。


    季恂初:“還可以。”


    “那我們看電視吧!”蘇曲桃積極邀請,作為電視劇十級愛好者,她對別墅這個九十八英寸的超大顯示屏,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隨便按了幾下遙控器,屏幕便跳到了搜索頁麵。


    腦海中的卷統,在聽說她要看電視劇的那一刻,也激動地跑出來:【宿主,前天的《婆婆媳婦一家人》還沒有看完,媳婦不小心打碎了花瓶,惡婆婆拿著雞毛撣子要打媳婦,也不知道打沒打上,好期待接下來的劇情!】


    蘇曲桃淡淡道:“不看那個。”


    【啊?可我想知道後麵的劇情。】卷統有些委屈。


    蘇曲桃一本正經:“接下來的劇情沒有意思,肯定是霸總及時趕回來,在惡婆婆的手中救下媳婦,然後惡婆婆變得更加討厭媳婦,相同的劇情重複十次,最後惡婆婆幡然悔悟,和媳婦過上幸福的生活。”


    類似的劇情,她看過不止一部,現在隻從開頭便能猜出後麵的劇情,於是果斷換了另外一部劇。


    卷統定睛一看,新劇的名字叫《辦公室熱戀》。


    【……】


    如果沒有記錯,這部劇他們也一起看過了吧?而且裏麵的男女主總是親親,一點兒也不矜持,當時宿主還笑著說,幸好是和它看,換一個活人,肯定尷尬到腳趾扣底。


    怎麽現在,要看這個呢?


    別問,問就是,女人的小心機。


    卷統沒有看出問題,蘇曲桃卻是早就察覺到季恂初的反常。


    幾次,男人都看著她欲言又止,雖然掩飾得很好,但偶爾透露出來的有心事的樣子,還是沒有瞞住她的火眼金睛。


    再聯想蘇家發生的事情,蘇曲桃很容易就猜到男人在想什麽。


    不過她沒有解釋。


    這種事情也解釋不清,是說原身已經死了,自己不是原身,還是解釋她撞壞了腦袋,不記得離婚協議的事情?


    不管哪一種,騙騙其他人還好,像季恂初這樣的老狐狸,恐怕剛開口就被拆穿。


    蘇曲桃已經看開了。


    如果季恂初要將她送去解剖,她一個小小的弱女子自然沒有什麽反抗的能力,不如提前擺爛,還能享受幾分鍾的幸福時光。


    劇情進行到一半,電視劇的男女主果然又開始接吻,甜甜的氛圍,讓人不自覺地跟著嘴角上揚。


    蘇曲桃餘光往旁邊看,沒想到季恂初也看過來,四目相對之下,男人表情如常:“如果睡不著,可以喝點兒紅酒。”


    “你能喝?”蘇曲桃眉。


    父子倆的酒量不分伯仲,她可以嘲笑當兒子的耍酒瘋,卻不敢戲弄已經三十九歲的老男人,嗯,沒有別的原因,單純怕被殺人滅口。


    季恂初:“我可以不喝。”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蘇曲桃沒有再猶豫,起身去拿酒。


    別墅有一整櫃的酒,除了宴客,季恂初幾乎不會動,倒是便宜了蘇曲桃。


    她拿了一瓶度數較低、瓶身寫滿法文的洋酒給自己倒上,一邊品紅酒,一邊繼續看電視劇。


    窗外大雪飄揚,室內壁爐裏的柴火發出劈裏啪啦的爆.破.聲,季恂初正看著電視劇,突然感覺胳膊一重,側過頭,發現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湊過來的蘇曲桃。


    因為酒水的緣故,女人的臉頰微紅,她笑著看他:“有點冷,靠近一點可以取暖,你不介意吧?”


    季恂初低垂眉眼。


    那一刻,男人的眸光中,似乎湧動著某種思緒。


    蘇曲桃沒有回避,視線直直迎上去。


    她在試探,如果季恂初拒絕,那她現在就要開始考慮離婚後的生活,衣食住行和龍傲天的撫養權,以防事情發生的太迅速,打得她措手不及。


    當然,如果他答應了,那就是nb計劃。


    蘇曲桃不介意改變一下對待對方的態度,重活一生,她尚且沒有做尼姑的打算,所以早晚會談戀愛。


    之所以現在沒有談,一是因為原身已婚身份,二是暫時沒有遇到讓她產生心動的男人。


    季恂初算一個,隻是他的身份,讓蘇曲桃有所顧忌。


    不過現在,身份也不是問題了,談戀愛和結婚不同,前者隻要她喜歡便好,如果不合適,完全可以立刻分手。


    女人眼睛不眨,瞳孔明亮如夜晚的月,沾了露水。


    季恂初終於頷首。


    蘇曲桃立刻高興起來,還朝他露出一個笑臉:“謝謝季總,愛你呦。”


    季恂初:“……”


    貼上來的那一瞬間,鼻間花香陣陣,仿佛置身在茉莉花園。相處這麽久,他其實了解了一些事情,譬如她喜歡花,沐浴露身體乳都是花香,連香水也有淡淡的玫瑰味。


    可惜又因為花粉過敏,大部分花隻能遠觀不能近玩,所以用的最多的,隻有茉莉。


    蘇曲桃的體重很輕,眼下,她甚至沒有全部倚過來,隻是胳膊靠著胳膊,但那點兒重量,依舊讓人無法忽視。


    直至耳邊的呼吸趨於平穩,季恂初握著水杯的力量才漸漸放鬆,有一瞬間,腦海中一閃而過某個畫麵。


    好似也有人,曾經這樣靠在他身旁,兩人互相依偎著取暖。


    季恂初突然蹙眉,覺得這份記憶很是奇怪。


    不同於大部分渾渾噩噩,走一步算一步的人,季恂初對自己認知清晰,從小到大,他的目標都很清晰,那就是帶領季氏集團,走上新的巔峰。


    恰巧,他也喜歡工作,在別人看來痛苦的加班,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娛樂,發現問題,解決問題,最後創造從無到有。


    這種情況下,那些工作之外的事情,比如愛情,季恂初並未投入多少精力。


    所以等他將過往發生的寥寥無幾的精力回憶一遍後,發現確實不記得自己曾經和哪個女人,靠得這麽近過。


    原先的蘇曲桃?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在腦海中,季恂初便搖頭否定,他們兩人的情況如何,他自己最了解。


    雖然關於結婚的記憶,因為那莫名其妙的“病症”變得模糊不清,但後來的十幾年裏,“蘇曲桃”和他之間已經撕掉最後的體麵,隻剩下厭惡和排斥。


    她冷嘲熱諷,他避而遠之,原本最親密的人,卻.硬.是活成了敵人,每次見麵都會劍拔弩張。


    不可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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