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的劍、用我的劍法, 想要打敗我,簡直是癡心妄想!”


    天魔的劍如同一條黑色的遊龍,卷起天地間逸散的黑色魔氣,直逼她的麵門!


    兩劍猛地相擊!


    他的劍脫胎於《昆侖劍訣》,卻在這萬年裏,早已區別於當初的劍訣,而是狠辣刁鑽至極,仿佛毒蛇咬死了人就不會鬆口,幾乎恨不得將她碾壓至死!


    而她的劍,卻大開大合,行動間引動天地之氣,磅礴的劍氣如同綿綿江水、又帶著寒霜的森冷,如同天地間的法則一般無情。


    他們這一戰打了一天一夜,從白日到黑夜,要是換成普通的修士,早就被消耗殆盡;但是對於兩位“半神”而言,這僅僅是一次互相的試探和熱身。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晨光熹微,戰在一起的兩人才再次分開。


    天魔死死盯著她。


    他意識到她如今的修為,已經和當初在八重山上完全不一樣了。


    他想要壓製她、一鼓作氣將她打壓住,已經是癡心妄想了。


    而且更加讓他心中驚濤駭浪的是,他中間試圖利用天雷,可是他很快就發現,她也得到了一部分天雷的力量,他的殺招根本對她不起作用!


    他心中暗恨:難道這就是未來的天道麽?


    她還沒有成為天道,怎麽就有這樣的好事落在她頭上!


    朝今歲也注視著對麵的天魔。


    她也意識到了,自己想要殺掉他,恐怕也並不容易。


    突然間,她的視線凝固了:她看見了天魔的身上,有一串熟悉的吊墜。


    朝今歲本來聚集著強大靈氣的寒冰刃,想要直接來一次殺招的對抗,然而這一樣,卻叫她改變了主意,寒冰刃在半空中被她卸了力。


    她的腳尖一轉,突然間腳步如飛,朝著天魔飛去!


    她改變了戰術,先拿到補天石。


    隻要拿到了這補天石,就可以提前結束這場焦灼的對抗。


    拖的時間越久,對她越不利。


    天魔的眼中閃過一絲的狐疑,他以為朝含光又教了她什麽東西,心中警鈴大作,反手一劍,在半空中和昆侖劍再次撞上!


    朝今歲不得不先行避讓。


    她又嚐試了許多次,但是天魔非常難以近身。


    他就像是一隻滑不溜秋的泥鰍,她無數次想要拉進距離,就會被他警惕地繞開。


    那吊墜就係在他的脖子上,離他的命脈太近了,他的警惕心太重,根本不可能讓她近身!


    她退出了數十步,腦海裏高速運轉著——


    她想要將天魔斬殺於此,但是天魔吸食了太多的生機,他還要勝過她一籌,她時常以弱勝強,並非沒有信心贏過他;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想要今日一擊必中,斬殺天魔,讓他逃無可逃……太難了。


    她沒有碾壓他的實力,根本不能保證自己一擊必殺。


    但是今日不殺他、拿不到補天石,她還要等多久?


    魔神留的時間是十五年,但是人族撐不撐得過十五年?


    時間已經過去了八年。


    她今日沒能斬殺天魔,他就可以帶著補天石銷聲匿跡,她要花多長的時間去找他?


    所以,朝今歲心中很清楚,她隻能一擊必殺!


    ……


    朝今歲的腳步一頓,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她抬眸看向了對麵的天魔。


    她的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她要演一場戲,一場逼真到讓他放下戒心的戲。


    天魔並不知道她的想法,他也有自己的決斷。


    他並不想和她無休止地耗下去,他還是想要速戰速決的。


    於是,他突然間停了下來。


    他的手中黑色的劍上,黑氣開始蜂蛹而至,周圍的靈氣形成了一個漩渦,那劍上,漸漸出現了一個黑色大印的虛影。


    朝今歲也停了下來。


    她的劍上凝結出來了寒霜,化神修士的劍,早已脫胎換骨,這一劍霜寒的威力,早就超過了從前,


    但是她卻留了三分的力——


    這剛剛好三分的保留,讓她的一劍霜寒在和天魔大印撞在一起的時候,短暫地停了一瞬間,緊接著,寒霜沒能擋住大印,於是,天魔大印咆哮著朝著她擊去,她往後急退數十步,吐出了一口血來。


    朝今歲很清楚:天魔對她始終抱著一絲輕蔑的態度,這是引他入局最佳的機會。


    天魔意外了一瞬間,但是他很快就意識到了,這是個機會!


    他乘勝追擊,提著劍就立馬朝著朝今歲的方向擊來!


    朝今歲甚至來不及擦一擦嘴角的血跡,就不得不提前格擋。


    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紕漏,戰局一下子就變了,天魔搶占了這微弱的一分優勢!


    天魔果然冷笑道:


    “就你這樣,還想要弑神?”


    “沒有魔神,你又算什麽東西?想要和我爭?”


    她渾然不在意自己受了傷,反而為了逼真,運起了劍氣,將他擊退了數十步,給自己爭搶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她冷冷道:


    “一個盜竊生機的小偷,我為什麽不敢和你爭?”


    天魔大笑出聲:


    “偷生機?他們都不過是一群螻蟻,隻要成為神,捏死他們和螞蟻一樣容易。”


    “你和朝含光,果然是一種人。”


    鏗鏘不斷的劍光中,天魔帶著諷刺的麵容格外扭曲,


    “一樣懦弱、沒用。”


    “我隻要裝作他弟弟的樣子,他就下不了手;我隻要拿捏了朝照月,你就下不了手。你們這種人最好對付了,甚至於拿捏著無關緊要的人的命,你們都要三思而後行。你看,你們心狠一點,不就沒有我的事了麽?”


    她說:


    “那不叫懦弱。”


    “那叫人性。”


    “算了,你連人都算不上,一條苟且偷生的蛆蟲,我與你談什麽人性?”


    天魔冷笑道:“牙尖嘴利!”


    他充血的雙眼陡然閃過了一絲的狠辣。


    下一秒,他消失在了原地。


    朝今歲反應非常快,感覺到了前方有風聲傳來,就猛地抽出了昆侖劍格擋,身上的金鍾小劍暴漲,護住了她的全身。


    然而,下一秒一股淩厲的劍氣就朝著她背後襲來——


    天魔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她的背後。


    一劍,將她擊飛了出去!


    她狠狠地摔向了地麵。


    但是金鍾護體,她最後倒退了數十步,還是穩住了身體。


    但是這一擊,就像是一個分水嶺,剛剛還和天魔搶奪回來的半分主動權徹底消失了。


    天魔再次出現在了她的背後,她又一次被擊飛了出去!


    ——這一切都像是八重山上的重演。


    天魔冷笑道:


    “敢毀掉我的大陣,就沒有想過後果麽?”


    “你的魔神都不見了,你看看,誰能來救你?”


    她勉強穩住身形,卻仍然反唇相譏:


    “我不過是看不慣一條陰溝裏的老鼠,靠著喝潲水活下來,也敢妄想成為天道。”


    “站在陽光底下的時候,你不心虛麽?”


    天魔的麵容僵住了。


    這個“陰溝裏的老鼠”的形容,太貼切了。


    他從前寄生在朝含光的身上,朝含光是太陽,他就是陰溝裏的老鼠;


    他後來死了,隻能依靠著利用朝太初這樣的廢物苟延殘喘;


    再後來,他為了活命,還不得不吸取其他人的生機。


    就算是他把自己塑造得再高大,在別人的心裏,他仍然是一條喝潲水苟活的臭老鼠。


    她徹底激怒了天魔。


    天魔嘴角的冷笑消失了,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他手中的劍上,凝聚出來了無數的黑氣。


    是昆侖劍決的第五重,但又不是。


    如果說昆侖劍是正氣、鎮惡的化身;


    那麽對麵天魔的劍,就是邪惡和貪婪的化身。


    不同的劍、不同的人,使出來的寒霜境,當然也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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