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我六嫂,蘇姐姐,杜姐姐,蕭寶圓,也包括我,我們要做些事,總是千難萬難,我也並不是想鼓動所有人都站出來,隻是想他們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想做一番事業,便能走出那一塊地方。”


    這話聽在誰耳中多半都會覺得說這話的人是大逆不道,異想天開。


    但這話是蘭時說給她的初一哥哥聽的。


    太子殿下是個隻能將女子分為蘭時同其他莫須有的人。


    這也並不代表著他同天下人一樣都琢磨著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讀書不好掌控,男子須得為天為尊。


    隻有最沒用的男人才通過打壓女人來證明自己有些個用處。


    尤其是經過沈家敗落,太子殿下更加明白,家中有個明事理的主母究竟有多重要。


    “阿宛呀。”太子殿下要比她更了解人心,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提醒:“初一哥哥是支持你的,但我隻怕你推行這事,最大的阻力不在朝堂,而在女子。”


    蘭時知曉太子殿下的意思,可心裏還是有些難受。


    “雖知你所言非虛,但我仍願一試,但求無愧於心,亦無愧於人。”


    總是會有人,想往前邁一步的。


    “不與你說了,夜已深了,想來宴席已散,我得隨大哥回府去。”


    蘭時提燈便要走,太子殿下起身想攔。


    蘭時走出半步,驟然回身,食指抵住太子殿下的唇,“雖然你不願聽,但我還是要說,不在這朝朝暮暮,蕭褚胤,我心悅你,一直都是。”


    “太子殿下金尊玉貴,為我患得患失,我的確是高興的,可更是心疼的,我的心上人,該是無論何時都胸有成竹,運籌帷幄的。”


    如今的太子殿下,變得像前世的她,這可並不是她想看到的。


    “你若總是這般,我就不嫁了!”


    蘭時在太子殿下回過味來之前,走得飛快,遠遠地又補一句,“別忘了明日一起去看太傅!”


    小狼崽還沒送回去,已經在衛國公府住了許久了,再住下去,都要哄得她大嫂認義子了。


    這堂堂異姓王,是能隨便認下的嗎?


    太子殿下追上去,將人送到宮門,親眼瞧著蘭時上了自家馬車而去,才轉道回宮。


    臨行時,太子殿下對著掀簾的蘭時比了個必定赴約的手勢,在同車的衛國公漆黑冷漠的眼神裏收回手來,隻對著蘭時露了個微微受挫的表情。


    太子殿下今日一扮弱,功德圓滿,喚了人來掌燈,他在香氣嫋嫋的書房裏,讀到這香丸燃盡,才回寢殿休息。


    卻沒想到,第二日失約的,是蘭時。


    “我的大姑奶奶,您這一副模樣,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一盞茶了,您能讓我先起來嗎?”


    蘭時才睜眼時看見的便是蕭寶圓幽怨的臉。


    小郡主坐在床頭一眼不發,隻在蘭時準備起身時,將她重新按回床上去。


    所謂敵不動,我不動。


    蕭寶圓這般做派,蘭時也不好貿然開口。


    躺在床上與蕭寶圓大眼瞪小眼。


    蘭時靜靜等了一盞茶的功夫,見蕭寶圓是沒有開口的意思,隻能率先破冰,她猜測著試探道:“邊境還有些未了的事呢,十二哥回不來,不然我一定設計讓你與我十二哥偶遇,讓他再好好看看,這小郡主究竟是如何的沉魚落雁,蕙質蘭心。”


    可蕭寶圓聽了這話也沒有開心些,幽幽開口道:“薑蘭時,聽聞上元夜時,陛下同文武百官與王室宗親,都曾親眼瞧見了一幅繪了才子佳人的圓夜圖。”


    提到才子時,蕭寶圓翻了下眼皮,以示不屑。


    她向來用體弱當托詞,推掉宮宴的。


    誰能想到!


    詭計多端的太子殿下還有這種陰招算計薑蘭時。


    還有這薑蘭時!


    蕭寶圓恨鐵不成鋼,“你不是說你不想嫁太子的嗎?”


    這話才出口了幾個月,都鬧到滿宮欣賞圓夜圖的地步了!


    蕭寶圓此刻宛如一個護犢的老母親,“太子殿下假君子真小人,你還不被他啃得連渣子都不剩!”


    薑蘭時一腔赤誠,哪裏是滿肚子算計的太子殿下的對手。


    “蕭寶圓,你是我大哥派來的先鋒部隊嗎?他說昨日之事,今日再議來著。”


    結果還沒等到大哥的教訓,蕭寶圓率先發難了。


    作者有話說:


    我想多寫點兒的,哭泣哭泣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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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再陳


    蕭寶圓從來都以薑蘭時守護神自居的, 隱在暗處保護薑蘭時,她這一雙眼睛看得分明, 最危險的就是那太子。


    幼時明明在意蘭時, 卻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蘭時聽別人多說兩句便要黑臉凶人。


    大些冷眼看著情竇初開的蘭時愣頭青一樣往他身邊湊,不接受亦不拒絕。


    現在八成是看蘭時下定決心不要他了, 六神無主了, 開始無所不用其極。


    陰險,還狡詐, 她就說無利不起早的太子殿下好端端地怎麽跑到北境去了。


    蕭寶圓到底是跟著祖母學過許多生意門道的,她摁著蘭時一邊飛速地想法子要給被衝昏了頭的薑阿宛兜頭潑一盆冷水。


    可思來想去也沒什麽好對策,能讓薑蘭時這感情上的實心棒槌死心的, 無非兩件事。


    一件事太子殿下心係旁人,與旁人有染;二是這太子殿下對衛國公府卸磨殺驢。


    可恨太子日常冷清,不僅沒個侍妾不逛花樓,貼身侍奉的連個女子都沒有,說心係旁人都不如傳他不舉。


    再說衛國公府如今才平突厥,如日中天, 太子殿下這人雖可恨, 於君臣之道上卻並無錯處可尋。


    畢竟一意孤行,是皇家特權。


    最後,蕭寶圓隻能不甘道:“既然衛國公都說再議,那想必裏頭有些你不知道的東西,你兄長能害你嗎?”


    蕭寶圓隻差沒把太子要害你五個字寫臉上了。


    “可是寶圓。”蘭時放棄抵抗,平靜地陳述事實, “感情的事, 從來都是由心不由己, 我若能控得住,現在應該在突厥境內呢。”


    “我與太子殿下,真的繞了好大一圈彎路,我明白我的心卻不明白他的,他明白我的心,卻不明白自己的。”


    死過一次才走到今日心意相通的兩廂情好,她的心腹大患已去,如今該是幫著太子殿下鞏固四境了。


    “我也沒想過這麽順,每次臨行前,我想的都是馬革裹屍的,如今好好活下來了,我不想辜負自己,如今情投一處,便好好在一起,他日同床異夢,我也瀟灑抽身,回北境做的女將軍去,也並不辜負自己。”


    雖然……太子殿下是寧肯殉情也不變心,但這說辭能讓蕭寶圓明白她的立場,知曉她不是一時腦熱就足夠了。


    那頭蕭寶圓果然高興了,也不攔著蘭時起床了,還貼心將蘭時扶起,“我就知道你是個心裏又成算的,合該這樣的,男人麽,勾勾手指自然有人前仆後繼。”


    蕭寶圓這句話聲音壓得極低,好像怕被什麽人聽見一般。


    下一刻,屋外似有腳步聲遠去,蘭時聽得分明,離她這屋子有十步遠,兩個成人的腳步。


    蘭時慢吞吞坐起來,不帶任何感情的眸轉到蕭寶圓身上,有氣無力道:“我大哥和太子殿下剛走,對嗎?”


    蕭寶圓盡量笑得不那麽明顯,一隻手掐住自己的雙腮,“嗯。”


    蘭時再問:“那他們什麽時候來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總歸比我晚。”


    蘭時眼中劃過深深的無力感,“我要被你害死了蕭寶圓。”


    這從何說起?


    蕭寶圓剛想見縫插針地給太子殿下潑髒水,說上一段這男子若是聽了這話便怒不可遏,可見是沒有丈夫胸襟,不適宜托付終身的。


    “我昨日才說服了太子,不會早完婚,他今天要是聽了這一席話直接將聘禮搬到薑府來,我該如何?”


    到那時,就是天家娶婦,莫說是她,就連她大哥都沒有回絕的餘地。


    她是心悅太子,也想過嫁太子,可不能是這麽著,沒有半點自由地嫁。


    對上蕭寶圓糾結的臉,蘭時裝作惡狠狠地,“真到那時,我就把你塞進花轎裏,讓你同我一起得罪天家。”


    見蕭寶圓不為所動,蘭時打蛇打七寸,“北境好姑娘也多的是,我還可去信一封,請五哥幫十二哥娶妻。”


    蕭寶圓頓時花容失色。


    她曾試探過的,沒長情絲的十二將軍,看著小娘子還不如看一碗麵來得深情,似乎也沒想過與誰相愛,攜手一生。


    這若是五郎真的尋了,但凡那姑娘人品過得去,相貌平整些,隻怕十二將軍都會娶。


    那怎麽行!


    “阿宛,好阿宛,你是知道我的。”識時務的俊傑翹楚,親自捧了衣服來給蘭時穿上,“及笄以來,也是見過寫些俊才郎君,可一個我都瞧不上,我都以為我要隨意招贅,草草一生了,偏在這時遇上你十二哥了。”


    從前蘭時為太子殿下的種種愁緒,她如今也算淺嚐了。


    雖說她現在依舊覺得太子殿下非蘭時良配,卻也不會要死要活地阻攔蘭時了。


    嚐過這苦才能感同身受。


    由是對著蘭時,哪怕明知她不過是嘴硬,也還是悶悶地委屈,“他還不知我的心意便娶了別人,我會哭死的。”


    蕭寶圓何曾如此可憐巴巴,蘭時也不忍再逗她。


    才想開口和緩,又聽得蕭寶圓說:“你也不想我破壞你兄嫂夫妻感情,逼他停妻另娶吧。”


    “……”


    蕭寶圓還真不愧是蕭家人,這種事都能同蕭褚胤想到一處去。


    怎麽蕭家人都喜歡強取豪奪那一套呢!


    蘭時可不想再理她,坐到鏡前自顧自梳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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