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雲檸聽到他這番話後,瞬間在他懷裏掙紮了起來, 還差點摔下去。


    秦溯扶在她腰間的手收緊, 聲音頗有些無奈:“亂動什麽……”


    未說完的話突然停住, 秦溯垂了垂眼, 在對上那雙盈著月色的水眸時頓了一下, 聲音不自覺地放輕,帶了幾分小心翼翼:“你……怎麽了?”


    他輕輕撫過雲檸微紅的眼尾, 拇指按過那處緋色, 指尖小心翼翼地將那抹晶瑩拭去, 聲音不自覺的變得柔軟:“怎麽突然哭了?”


    似乎是覺得自己現在的舉動有些丟人,雲檸忽然用手死死地擋住了眼睛,隻露出紅紅的鼻尖和微微顫抖的唇。


    她低著頭,好半晌才悶悶地說了一句:“不是道侶。”


    秦溯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隔了一會兒,秦溯張了張口,磕磕巴巴道:“是、是因為沒有道侶契嗎?沒關係的,我們可以重新結一次,我……”


    “不要!”


    雲檸突然打斷了他,輕輕搖了搖頭:“不能結。”


    “不能結的。”


    她喃喃自語道:“不能結,等想起來……等想起來……”


    雲檸一連說了兩個“等想起來”,忽地停住。


    她定定地看了秦溯一會兒,突然揪住了他的袖子,右手在裏麵摸來摸去,似乎想要找到什麽東西。


    秦溯任由她動作:“你在找什麽?”


    雲檸:“毋須草。”


    她悶悶道:“不可以用毋須草,會想起來的,不可以想起來。”


    說到這兒,雲檸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嘴裏含含糊糊地罵了句髒話:“戚望北那個王八蛋,王八羔子!”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才住在他隔壁!”


    秦溯:“……”


    他眉心一點點蹙起:“你不想我想起來?”


    “為什麽?是因為他……”


    秦溯頓了一下,想到了什麽,眸色漸漸沉了下來。


    他沉聲問:“是因為過去的我待你很不好嗎?”


    雲檸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喃喃道:“丟掉丟掉,全部都丟掉!”


    雲檸在秦溯袖子裏胡亂地翻找著:“不可以想起來,想起來的話,弟弟就不可愛了。”


    雲檸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輕輕打了個顫。


    她似乎還想說什麽,但還沒來得及開口,突然晃了晃腦袋,眼睛眨了眨:“好暈哦。”


    她伸手在眼前抓了抓,茫然道:“為什麽、為什麽會有兩個秦溯啊?”


    下一秒,她身子一歪,徑自暈了過去。


    秦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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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旭日東升,朝霞千裏,驅散了晨間一層薄薄早霧。


    金色的陽光透過掩映的枝杈,穿過窗欞,灑落下來,照亮了屋內的情形。


    兩人寬的木床上,玄衣少年隨意而坐,寬大的袍袖垂落,袖口的金線暗紋在晨光的映襯下,煜煜生輝。


    少年閉著眼睛,神色寧靜無波,似是在淺眠。


    在他身側,藍裙少女長發散落,呼吸淺淺,手中攥著小半塊玄色布料,半邊側臉掩在淺色衣擺和深色衣擺之間,看不清麵容。


    許是一個姿勢僵著太久,雲檸半夢半醒間想要翻個身,換個姿勢睡。


    奈何翻了半天都沒翻過去,雲檸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半坐起身,睡眼朦朧地朝四周看了看。


    周圍的環境太過陌生,雲檸下意識地問:“這是哪兒?”


    話剛出口,雲檸就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


    她嗓子沙啞的不像話,仿佛三天三夜沒喝水似的。


    她呆呆地摸了摸喉嚨,眼角微紅,柳葉似的眸子裏蒙了一層水霧,鴉青色的長發順著她的動作披落在腰間,渾身都透著股倦倦的慵懶之態。


    秦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時間有些挪不開。


    半晌,他有些不自在地垂了垂眸子,起身給雲檸倒了杯茶。


    雲檸還有些暈暈乎乎的,下意識接了過來。


    剛端著杯子抿了一口,雲檸突然反應過來,呆了一下,猛地看向旁邊。


    在看清邊上的秦溯後,雲檸手裏端著的那杯茶是怎麽也喝不下去了。


    勉強將口中的清茶咽下去,雲檸感覺自己幹澀的喉嚨恢複了很多。


    她現在其實有些斷片,記憶隻停在了她灌秦溯酒的時候,後麵發生的事都忘的差不多了。


    想到昨晚明明是來灌別人酒的,結果自己卻喝趴下了,雲檸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眼神躲躲閃閃,不敢和邊上的秦溯對視,隻死死地盯著他一處衣擺。


    結果盯著盯著就發現了問題。


    嗯?


    他袖子那裏怎麽皺得這麽厲害?


    嘶。


    雲檸輕輕抽了一口冷氣。


    不、不會是我拽的吧?


    雲檸想到自己好像確實有拽著什麽東西睡覺的習慣,瞬間有些坐立難安,腳趾摳地,恨不得當場摳出一套三室一廳鑽進去。


    雲檸囁嚅著開口:“那個我……那個你……那個我們……”


    雲檸張了張口,沉默半晌後,紅著臉道:“阿溯,我酒品有些不好,昨晚是不是鬧你了?”


    聞言,秦溯看了她一眼,眸底閃過了什麽:“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嗎?”


    雲檸搖頭。


    她揉了揉眉心,順勢擋住了紅的發燙的臉:“我昨晚喝多了,可能某些時候有些無理取鬧,要是提了什麽過分的要求,你、你就當我沒說哈。”


    雲檸小聲道:“我都是胡扯的,你別當真。”


    “可是,”


    秦溯微微傾身,突然湊近了雲檸。


    他倆如今離得極近,深淺衣擺交織在一起,雲檸垂落的長發搭在秦溯手背上。


    發梢自手背上掃過,秦溯身子幾不可見地僵了下,又很快恢複正常。


    他很自然地卷起那縷發絲,將其挽至雲檸耳後,無比認真道:“昨晚阿檸你說要和我重新結道侶契啊。”


    秦溯滿眼無辜地看著她:“我也答應了。”


    雲檸猛地睜大眼睛:“我、我真這麽說了?”


    秦溯點頭。


    雲檸呆了呆:“我、我酒後失言,你別當真,我沒這樣想的……”


    聞言,秦溯眸色暗了暗。


    他定定地看著雲檸:“為什麽?阿檸你難道不想和我結道侶契嗎?”


    雲檸張了張口,結結巴巴道:“我、我沒不想的,我隻是……”


    “既然這樣,那就結。”


    “可是……”


    雲檸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到現在這個局麵。


    她甚至想抽死昨晚提著酒過來的自己。


    啊啊啊!


    她昨晚是得了失心瘋嗎?


    為什麽會提到道侶契這件事?


    難不成是她入戲太深,謊話編著編著自己都信了?


    雲檸捶胸頓足。


    雲檸痛心疾首。


    雲檸悔不當初。


    她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開口:“阿溯,現在結道侶契,不太合適。”


    雲檸克製著自己內心那一小撮隱隱被煽動的惡念,努力地想讓自己做個人:“你現在有些事忘記了,所以可能在認知中,對於我們之間的關係有些誤會,道侶契事關重大,我不想讓你未來後悔。”


    結了道侶契就意味著兩個人氣運相連,自此以後,同生共死,至死道侶契都不可解。


    雖然現在哄騙著失憶的大boss和自己結道侶契能給她帶來巨大的好處,未來即使他恢複了記憶,礙於這一重契約在,他也不可能傷害雲檸,除非他拚著自己的命不要,要和雲檸同歸於盡。


    雖然雲檸覺得大boss氣瘋了還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


    但是雲檸不想這樣做。


    結契這種事,不是兩片嘴唇上下碰碰,動動嘴的事,那是底線,雲檸不想讓自己為了活命,連底線都不要了。


    她看著秦溯,難得的,說了句真話:“我怕你以後恢複記憶了,會不開心。”


    “失憶前的你,和現在其實很不一樣。”


    雲檸回憶著原書中的劇情:“那時的你,崇尚實力至上,一心修煉,大部分時間都在閉關。”


    “我們之間,其實都是我在主動,你性子冷,也不怎麽和我說話,那時候,我其實一直都覺得你或許根本就不喜歡我。”


    雲檸在個別字眼上麵加重語氣,給秦溯劃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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