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水井太深的緣故,撒進去的種子並沒有像在水缸裏時很快抽芽生長。


    井底黑黝黝的,看不出半點綠意。


    雲檸伸手搭上井沿,淺綠色的光點從她指尖溢出,慢悠悠地飄向了水井深處。


    那些淺綠色的光點溶入水中後,水麵上很快就探出了一兩個嫩綠的小尖尖。


    後來,綠色的嫩芽尖尖越來越多,越來越大,隻一會兒的功夫就擠滿了整個水麵。


    更多的淺綠色光點從雲檸指尖溢出,飄向那些綠色的嫩芽尖尖。


    很快,融合了淺綠色光點的嫩芽尖尖抽條,生長,長出嫩葉,葉片又變大,莖幹再次拉長。


    不一會兒,抽條的莖葉擠出了井口,長長的綠藤攀上了井沿,甚至在井口圍了一圈。


    雲檸從那些水芝香身上感知到了一種喜悅的情緒,這些喜悅之間,還夾雜著淡淡的感激,似乎是在感激雲檸之前給予它們的木靈氣。


    這些水芝香主動和雲檸親近,還通過一種玄之又玄的聯係,將自己的習性、功效告訴了雲檸。


    直到這時,雲檸才知道,這些水芝香並不隻是可以淨化水質,相比於它們可以吸附黑色顆粒的根須,它們的枝葉以及果實的作用更驚人。


    將它們的枝葉采摘下來搗碎,將得到的泥狀物敷在身上,那些因為飲用了汙染的地下水而長出來的黑色肉瘤會漸漸縮小,最後直至消失。


    而服用了它們的果實後,那些一出生就有著這樣那樣畸形的新生兒會漸漸恢複正常。


    這一功效同樣試用於成年的魔人,隻是會麻煩一些,也會痛一些。


    而孕期的魔人吃下水芝香的果實後,會生下正常沒有畸形的嬰兒。


    當雲檸把水芝香這一功效告訴邊上的溪後,溪沉默了很久。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失聲痛哭起來,眼淚從她畸形的眼尾滑落,滑過那些坑坑窪窪的黑色瘤子,糊滿了她整張臉。


    溪失聲痛哭著,嘴裏喃喃地重複著:


    “謝謝,謝謝。”


    謝謝你的到來,謝謝你讓我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不知何時,村長鹽枯來了。


    他後麵跟著大河,也跟著一眾村民。


    他們神情激動,滿眼感激地看著雲檸。


    村長鹽枯深深地朝雲檸躬了躬身,鄭重地行了一禮:“您拯救了我們,也拯救了整個秘海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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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海村曾經是侍奉神主的祭祀之地,但經過漫長的歲月,過去的榮光早已堙滅在古老的時光中了。”


    村長領著雲檸沿著長長的黑色石階往地底更深處走去。


    “萬年前,神之境塌毀,神主隕落,魔淵下沉,和無堙海一起,沉至玄真大陸背麵。”


    “我們和這片被遺棄的大陸一起,淹沒在了漫長的曆史長河之中。”


    “後來,我們舉行了一次又一次的祭祀,卻再未得到半分回應。”


    “帝君背叛了主,主因此隕落,魔淵自此成為主厭棄之地,背負上了長達萬年的詛咒。”


    “到今天,已經過去一萬三千四百二十五年。”


    雲檸跟在村長後麵,安靜地聽著。


    村長:“神主隕落前,曾降下神諭,魔元年,祂的神使會踏足此地,拯救這片遺棄大地的罪民。”


    說到這兒,村長勉強控製住臉上的肌肉,掩下眼底的狂熱:“閣下,您正好於魔元年出現在我們這裏,而且帶來了能拯救我們村子的水芝香。”


    他和雲檸此時正走在一條蜿蜒往下的黑色石階上,昏黃的火光照亮了這條黑暗的石階,石壁上,線條淩亂的浮雕呈現黑白的基調。


    雲檸思考了一秒,還是選擇實話實說:“我並不是你口中的神使,來到魔淵隻是因為一個意外。”


    聞言,村長臉上並未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似乎已經認定雲檸就是神諭中來拯救他們的神使,所以不管雲檸是否承認這件事,都不會改變他自己內心的想法。


    村長笑嗬嗬道:“不管閣下是不是神諭中所說的神使,都已經拯救了我們,也拯救了整個村子。”


    雲檸:“……”


    說話間,村長和雲檸已經走到了長長的石階盡頭,停在了一扇刻滿奇異花紋的黑色木門前。


    木門上的花紋和村長手裏拄著的木杖上的花紋一樣,從正中間一分為二,一半綠色一半紅色,雲檸之前在蒼淵的時候也在那裏見過刻著同樣奇異花紋的麵具,那裏的麵具同樣分為紅綠兩種,雲檸戴的是紅色的那種,而之前她曾看到一個藥修戴的是綠色的那種。


    當時鼠四手裏的青木枝就是交易給了這個藥修,他可以將青木枝做成脫畸藥,治療妖修獸體的畸形。


    雲檸問邊上的村長:“你知道這些花紋象征著什麽嗎?”


    村長瘦削的側臉映襯在火光下,臉上一道道的明顯溝壑讓他看上去異常蒼老。


    “它們是神之境的象征,是神主賜予的恩惠。”


    神之境嗎?


    雲檸想到了之前看的那本小說,幾息之間,念頭奔湧。


    結合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雲檸感慨,萬年前的那位神界之主真是處處都充滿著神秘,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原書中對於她的描寫如此之少。


    思緒紛呈間,村長推開了麵前那扇刻滿奇異花紋的木門。


    熠熠的燦金色光輝瞬間流淌了出來,木門之後,是一片白色的細沙海灘。


    這裏的沙礫和石頭全部是幹淨的玉白色,碧藍色的海浪從遠處湧來,一層一層拍擊在白色細沙的邊緣,響起陣陣輕柔的海浪聲。


    在海的盡頭,海天之間,一輪金色的圓日懸掛其中,溫暖柔和的燦金色光輝徐徐淌出,照亮了這片美麗到近乎虛幻的天地。


    雲檸目露驚訝:“這是……”


    秘海村村長:“神之境的虛影。”


    他滿是溝壑的臉上隱隱透出一抹期待:“您有聽到什麽嗎?”


    聞言,雲檸收回思緒,凝神聽了一會兒,卻什麽都沒聽見。


    於是她搖了搖頭。


    見狀,村長眸色暗淡了下來。


    他似乎有些悵惘,但很快就恢複了過來。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伸手去關那扇木門。


    然而,就在木門即將徹底關上時,雲檸耳畔突然響起了若有似無的聲音。


    那聲音和著輕柔拍擊的碧色海浪,從海的深處傳出,層層疊疊,虛虛實實,隱隱約約,傳到雲檸耳中時,已經異常模糊。


    雲檸愣了一下。


    等她反應過來後,她已經伸手按住了即將合上的木門。


    門口,村長滿眼驚訝地看著她。


    雲檸來不及解釋,隻用空出來的左手微微下壓,示意等會再說。


    她屏住呼吸,神情專注地傾聽著那道遙遠模糊的聲音。


    輕柔的海浪聲中,那道聲音若有若無,或遠或近,層層疊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仿佛來自不同的空間,不同的對象。


    無數細微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時而互相幹擾,時而彼此重疊,時而互相抵消。


    慢慢的,海浪聲漸漸遠去,那道若有似無的聲音在雲檸耳中清晰了起來,尤其是所有的聲音重疊在一起的時候。


    那些聲音的主人在共同地重複著一句話。


    那句話是:


    不可飛升!


    第40章


    在聽清門後的那道聲音時, 雲檸眸色驟然一顫,瞳孔因為太過驚愕而縮小。


    她站在門口,扶著木門的手微微顫抖, 有那麽一瞬間,她腦海裏近乎一片空白,隻有耳畔一直回蕩著那句話:


    不可飛升!


    那道聲音的內容讓雲檸有些頭皮發麻, 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雲檸眸底驚疑不定,門後的一切在她眼中都變得詭異起來,原本明燦的太陽,碧藍的海水, 玉白的沙灘全都罩上了一層未知的神異, 讓人毛骨悚然。


    手上扶著的木門傳來一陣吸力,雲檸下意識鬆手。


    木門在麵前重重合上, 將門後的一切都嚴絲合縫地遮掩了下去。


    木門完全合嚴前, 雲檸似乎在那片碧藍的海水之間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黑色。


    隻是木門關的太快, 還不等雲檸細看,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在了眼前,隻留下一扇刻滿淩亂花紋的木門。


    雲檸勉強壓下心底的驚疑詫愕,對邊上的秘海村村長道:“我從那扇門後聽到了一個聲音。”


    不等他出聲詢問, 雲檸繼續道:“隻是那個聲音太模糊了, 我並未聽清它在說什麽。”


    聞言,村長沉默了下來,滿是溝壑的臉上閃過一抹無法遏製的悵然。


    不過這抹悵然並沒有持續太久, 很快他就平複好了心緒, 詢問邊上的雲檸:“閣下, 我想將水芝香的存在告訴其他魔人, 您看可以嗎?”


    雲檸:“可以。”


    “如果種子不夠, 可以再來找我要。”


    雲檸之前曾用木靈力催發了好幾株水芝香,不僅得到了十幾顆水芝香的果實,還得到了一大堆的種子。


    村長眼中隱隱閃過一抹激動:“多謝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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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裏,雲檸問係統:[係統,剛才在那扇木門前,你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係統茫然:[啊?怎麽了?我剛才什麽都沒聽到啊。]


    聞言,雲檸沒忍住皺了皺眉:[難道隻有我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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