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雲檸連忙閉上了眼。


    係統:[……你閉眼幹什麽?]


    雲檸:[剛不是你說的嗎?不能盯著那上麵的木紋瞧。]


    係統無語:[你可以看其他地方,隻要不看那把琴就行,你閉著眼睛,還怎麽彈那把琴?]


    雲檸:[哦。]


    她再次睜開眼睛,直視前方,手摸到了琴弦上麵。


    倏地,她猛地縮回了手。


    係統:[又怎麽了?]


    雲檸:[焯焯焯,燙死我了,這琴弦怎麽這麽燙!]


    和冷玉一般的琴身不同的是,雲檸隻覺得琴弦就像是一團火,還是溫度最高的外焰。


    她嘶嘶嘶地吹著手指,飛快瞄了眼瑩白的琴弦,一時間竟不敢再去嚐試了。


    秦溯上前一步,低聲問她:“怎麽了?”


    雲檸甩了甩手,聲音裏莫名地帶上了一抹委屈:“琴弦燙手。”


    話音剛落,原本在半空甩著的右手被秦溯握在了掌心,輕輕揉了揉。


    雲檸嫩臉一紅,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指沒忍住蜷了蜷。


    她有些不好意思,抽了抽被他握著的右手,沒抽動。


    雲檸感覺自己的小耳朵都快要燙掉了,尤其是在後麵的黎九枝看過來時。


    她推了推秦溯的手背,超小聲道:“已經不燙了其實,剛也沒多燙的。”


    可以鬆手啦!


    等終於將自己的右手從秦溯手中搶了回來,雲檸看向對麵的黎九枝:“教習,扶桑琴的琴弦很燙,我沒辦法碰。”


    “是因為我修為不夠嗎?”


    黎九枝:“或許是的。”


    他走到巨石前,當著雲檸的麵撥動扶桑琴的琴弦。


    琴弦巍然不動,而且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雲檸看著這一幕,小聲嘀咕了一句:“這也太叛逆了吧。”


    她心裏默默地想:真的好像一個正處於叛逆青春期的殺馬特少年啊。


    做什麽都要拗著這個世界來,是琴偏不響,有弦偏不能彈。


    原書中說扶桑琴在萬年前是那位神界之主的聖神器,神界塌毀時被祂降於妖蹤的九黎山,據說是為了鎮壓什麽東西。


    也不知道那位早已隕落神界之主看到這一幕會不會在心裏感歎一句逆子。


    秦溯見狀,鳳眸微眯,指尖倏地竄出一抹冰藍色的火焰。


    對麵,原本擺放在巨石上的七弦長琴咻地一下鑽進了邊上黎九枝的懷中,七根瑩白色的琴弦不停地顫抖。


    即使這樣,它依舊倔強地沒有響。


    黎九枝:“……”


    雲檸摸了摸鼻子,輕輕扯了扯邊上秦溯的袖子:“算了,它不響就不響吧。”


    強扭的瓜不甜,估計也解不了渴。


    雲檸本就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所以也沒有多失望。


    “我們先回藥穀吧,曜幻尊者之前說要給我配的靈藥應該已經配出來了,我們過去拿吧。”


    反正現在那個汙種在她丹田裏挺老實的,就當是個小瘤子吧,後期按時吃藥,看它會不會自己受不了出來。


    等她和秦溯離開後,黎九枝將懷裏的七弦長琴放到巨石上,有些無奈地開口:“你這又是何必?”


    相伴萬年,黎九枝對扶桑琴不可謂不熟悉。


    他輕輕撫著瑩白的琴弦,從琴頭撫至琴尾:“明明見到她很高興,又何必故意氣她呢。”


    他話音剛落,原本冰冰涼涼的琴弦驟然燙了起來,直接就將黎九枝素白的指尖燙紅了。


    扶桑琴剛才燙雲檸隻是輕輕燙了一下,根本就沒下狠手,雲檸指尖都沒紅。


    現在燙黎九枝,那可一點都沒客氣,直接將真身是鯤鵬的他的手指都燙紅了,可見琴弦的溫度有多高了。


    黎九枝挑了挑眉:“這就生氣了?”


    他“嘖”了一聲:“行吧,本來還打算問問你要不要跟我去雲上天宮呢,雲檸也在那兒,還選了我的課,現在看來,你應該一點都不想去。”


    聞言,扶桑琴琴弦猛地一顫,隱隱間竟有微弱的嗡嗡聲響起。


    “既然這樣,你繼續在九黎山呆著吧,我就先過去了。”


    說著,黎九枝抖了抖淡藍色的袍袖,轉身朝穀外走。


    扶桑琴怎麽肯依,唰地一下從巨石上飛了起來,追在他身後,圍著他左飛一下,右飛一下,長長的琴尾還差點打到黎九枝的腦袋。


    “你這是做什麽?”


    黎九枝站定,故意道:“我可是要過去雲上天宮授課的,在那兒是正兒八經的教習,你就是個啞巴琴,跟著我過去,又不能在課上做演示,一點用都沒有,那雲上天宮根本就不讓你進去。”


    扶桑琴一聽,頓時急了,瑩白色的琴弦不停地顫動著,比剛才的幅度大得多了,原本低不可聞的“嗡嗡”聲也變成了清悅的“錚錚”聲。


    見狀,黎九枝眼中多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他伸手將半空中漂浮著的扶桑琴抱在了懷裏,輕輕撫了下它瑩白色的琴弦。


    這次,琴弦重新變得冰冰涼涼的了,不再像剛才那般燙手。


    黎九枝輕聲開口:“她忘記了塵世,也不再記得我們了。”


    “可她不是故意的,你不可以生她的氣,知道嗎?”


    聞言,扶桑琴瑩白色的琴弦黯淡了許多。


    它輕輕顫動了兩下,微弱地嗡嗡聲響起。


    黎九枝聽懂了。


    他笑了笑:“我知道。”


    “你不是故意不讓她彈的,是因為她現在太弱了。”


    “我們可以慢慢等的,反正這麽多年都等過來了。”


    說話間,他的身影漸漸淡了下去,最後徹底消失在了穀口。


    *********


    藥穀。


    雲檸和秦溯再次來到藥園。


    路過一處花圃時,一陣極其嘈雜難聽的嗩呐聲從靈樹深處傳來。


    雲檸狠狠地皺了皺眉,如聽“仙樂”耳暫聾。


    不知道為什麽,雲檸今天的耳朵格外的敏感。


    以前,她就是聽著樓上小妹妹鋸小提琴腿的聲音都能麵不改色,現在隻聽了幾聲這嗩呐聲,就恨不得耳朵這一刻不長她腦袋上。


    花圃邊上的藥仆看到了她,連忙關了留音石,對她行了一禮:“雲檸姑娘。”


    少穀主之前有說過,這位雲檸姑娘是他們藥穀最尊貴的客人,不得怠慢。


    雲檸點了點頭。


    她本來想直接走過去,但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地就對剛才那陣嗩呐聲有些在意。


    她忍了又忍,已經從花圃邊上走過去了,還是沒忍住又拐了回來:“你們剛才在幹什麽?”


    其中一個藥仆恭敬道:“近些時日藥穀總是下雨,土壤太過濕潤,無相天蘭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大長老讓我們給它們放些喜歡的曲子聽聽。”


    雲檸大為驚訝:“無相天蘭喜歡剛才那種曲子?”


    乖乖,它們不僅草長得特別,愛好也怪特別啊。


    雲檸剛才就注意到花圃裏的無相天蘭了。


    它們從黑色的土壤裏鑽出了一小截,大概食指長短吧,細細的綠色嫩條全都是“~”的造型,就像是一個個正在尖叫的綠色小舌頭。


    藥仆:“這是少穀主給我們的留音石,聽他說無相天蘭就喜歡這裏麵的曲子,隻要一放這個曲子就會抽條,所以專門讓我們在無相天蘭不開心的時候放給它們聽。”


    雲檸點點頭。


    在無相天蘭的種植方麵,藥穀一向是專業的,所以雲檸並未就這件事發表什麽看法。


    她正要離開時,不遠處的竹園裏麵突然飄出來一個巴掌大的小人,一看到她就高興地飄了過來。


    “雲檸姑娘,真是好巧,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雲檸剛看清那個小人就往後退了一大步,甚至躲到了秦溯後麵。


    她臉上皮笑肉不笑的:“戚門主,真是別來無恙,我記得上次在藥穀遇見你時,沒過多久我就被你弄去了魔淵,曆經千辛萬苦,九死一生,才從那裏出來。”


    “你說這次,我又會在哪方麵倒黴呢?”


    聞言,戚望北有些尷尬得摸了摸鼻子,訕笑著道:“都是誤會,都是誤會,之前的事戚某已經吃到教訓了,定不會再有下次了。”


    他十分生硬地轉移話題:“對了,聽說之前藥穀的少穀主專門錄了一首雲檸姑娘吹奏的曲子,說是能讓無相天蘭開心起來,”


    他看向對麵的藥仆:“我剛聽辛沂兄說讓你們過來放那首曲子,怎麽現在不放了。”


    聽他這麽說,不知道為什麽,雲檸心裏突然升起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


    很快,這股不好的預感就成了真。


    熟悉的嗩呐聲響起,雲檸臉上頓時一陣五顏六色的,最後變成了和花圃那些無相天蘭一樣的綠色。


    公開處刑不過如此!


    雲檸現在臉上的表情就像是上輩子網上最火的那個裂開的小黃臉。


    和那個小黃臉不一樣的是,她不止臉裂開了,她整個人都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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