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婧找她來,她肯定會為展婧帶來生機。


    可是展婧沒想到的是,阮愫竟然一個人就為她來了。


    這些日子,阮愫在雲城跟展婧住在一起,阮愫盡自己最大努力幫展婧,可是卻從來不提要找蘇禹初跟古皓白幫忙。


    這根本不是展婧想要的幫助。


    今晚,展婧心情失落,一個人到酒吧街來買醉,喝醉之後,沒想到陳灼的債主又來追她跟為難她。


    阮愫得到消息,火速趕來護展婧,差點被這群痞子給收拾。


    現在展婧喝多了,頭昏眼花的,以為阮愫是被其中一個痞子帶走了,展婧跟在他們身後,想要救阮愫。


    “阮愫!阮愫!你怎麽樣?我來救你!”


    展婧扯開嗓子,嚎了好幾聲。


    “怎麽了?這痞子居然還想親你啊?”見男人跟阮愫在夜色之中曖昧的站那麽近,兩人的嘴快貼一起了,展婧還以為他想非禮阮愫。


    “操.你大爺的,等老娘找個武器……”展婧急得在暗巷裏轉悠,找家夥使。


    “能不能叫你那朋友別嚎了?不然我馬上報警叫警察把她抓了,她跟他男朋友打著我們蘇氏的名義在這座城裏坑謀拐騙,如果我正式控告她,她起碼進去蹲五年。”


    蘇禹初把唇貼向阮愫耳朵,沒挨著,啞聲說。


    故意對著她耳朵吐氣,壞到極致。


    經曆了一場混亂跟尷尬,臉紅耳赤的阮愫著急,深怕蘇禹初這麽做。


    她仰望著他燦亮的眸,宣告道:“展婧沒犯法,她什麽都不知道,那些錢她一分都沒用過。”


    “是嗎?”蘇禹初玩味的勾唇笑了一下。


    兩人站在一塊不正經洗浴中心的招牌下,這個城市有很多這種色情場所,是犯罪滋生的溫床。


    玫瑰色的霓虹一直跳閃,將男人冷白的臉染出曖昧的色彩。


    他將想要甩開他的阮愫拽住,“為什麽從他身邊跑了?人家專門去蘇城找你,給你大項目做,結果你把蘇城的工作辭了,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蘇禹初前不久去過蘇城,查到了阮愫上班的工作,還有住的公寓。


    他親自去這兩個地瓜看過她,站在她察覺不到的位置。


    見到她養了一隻布偶貓,下班後總愛隔三差五的將它送去寵物店洗澡。


    嫌離她住所近的第一家要價太貴,每次都會繞遠路去另一家。


    當她聽到這家可以便宜三十塊,隻要七十就可以洗幹淨她那隻名為「是你」的貓時,她在秋日豔陽裏笑得異樣的甜美。


    衝著那抹甜美笑容,蘇禹初沒有上前去打擾。


    半年前,蘇禹初的奶奶跟古皓白的小媽一起設計逼她離開北城,蘇禹初本來想護住她,帶她走,要她照他的意思去國外生活,結果阮愫選擇獨自離開。


    在趙尤故意放走她的那個晚上,她才用寫信的方式告訴蘇禹初,她為什麽要通過靠近蘇禹初去接近古皓白。


    她擁有一個無論如何都談不上快樂的童年,而年少的古皓白的目光,是唯一落到當時那個絕望小女孩身上的光。


    從年少開始,她喜歡的人,一直是古皓白。


    浮浪得不是她喜歡類型的蘇禹初隻是姍姍來遲了。


    阮愫不會知道那個晚上,她離開了,蘇禹初捏著被她的眼淚泅出一團團藍色水花的信,在她住過的小屋裏,枯坐了整整一個晚上。


    敗字怎麽寫的,蘇禹初生平在那個晚上苦痛的記住了。


    半年後,終於得到阮愫消息的古皓白去了蘇城,蘇禹初也去了蘇城。


    蘇禹初隔遠望著她,古皓白上前去了。


    為了讓阮愫如願,蘇禹初選擇了就這麽遠觀。


    隻是阮愫現在竟然又湊巧的杵他眼前了。


    雲城的私募基金騙局鬧得沸沸揚揚,一群鼠輩打著蘇氏財閥的名義坑謀拐騙,蘇禹初不得不來雲城配合當地警方調查。


    沒想到在這裏竟然偶遇阮愫,她為了自己的好姐妹在陌生城市的酒吧裏被一群小流氓包圍。


    今天要是蘇禹初不來,她今夜肯定被人弄廢了。


    靜了靜,“其實不喜歡他?”沒得到回應的蘇禹初盯著阮愫的小臉問,“死乞白賴,厚著臉皮,發騷把人家撩到手了,又不要了?阮愫,你害點臊行不行。”


    “我……”阮愫啟唇,欲言又止,不想跟蘇禹初聊古皓白,感覺不管說什麽,都會激怒蘇禹初。


    “展婧吐了,我過去看看。”阮愫找借口,想溜。


    蘇禹初捏著一隻她瑩白纖細的手腕,始終不放。


    凝著她的眼神充滿了受傷的哀怨。


    一張浪子臉不再如昨,不再斥滿百分百的恣意。後來的他有了揮不去的羈絆。


    麵對蘇禹初,阮愫心裏全是濃濃的愧疚,她跟蘇禹初坦白,“我後來才發現,不管是你,還是他,我都不配跟你們在一起。以前是我太幼稚了。”


    “阮愫。”蘇禹初不想聽這些沮喪的話。


    他忽然問了一句,“蘇城你養的那隻布偶貓的名字叫什麽?”


    是你。


    他親耳聽到她跟寵物美容店的老板說。


    阮愫想起了她當時在蘇城展開新生活,帶回那隻貓時,隨便給它取的名字:是你。


    這半年,隻有是你陪她在蘇城過日子。


    阮嶼偶爾會在周末從滬市過來,陪她出去逛逛街,兩人一起享受兄妹時光。


    除開阮嶼來,阮愫幾乎是一個人從早到晚度過一天,在漆黑的夜裏,隻有那隻布偶貓陪她。


    她把它當做一個她想念的人。


    此刻的蘇禹初想問,當阮愫獨自一人生活時,她寄托的念想是在誰身上。


    “是你。”阮愫回答,說完之後,她本想進一步解釋這名字的來曆,她想表達,她隻是隨便取的。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


    這半年來她過著心如止水的生活,她認清了自己的本分。


    “蘇禹初,其實……”


    阮愫正要說話時,喝成醉貓的展婧在不遠處咚一聲倒地,道路上有很多碎石,阮愫怕展婧頭撞破在石頭上會流血。


    “我先過去看看展婧。她摔地上了。”


    蘇禹初這才放開她,阮愫急急去扶展婧。


    蘇禹初開車將她們送回展婧的住處,一個地段偏僻的舊公寓。


    阮愫從後座下車,將渾身癱軟的展婧搭她肩上。


    蘇禹初坐在駕駛座,他的車是一輛暗灰色的加長路虎攬勝,他其實是個很有眼力見的心思縝密的人。


    雲城這裏不太平,他過來,如果表現得太高調,會容易被人盯上。於是他開了在北城他從來不會開的車。


    “今天謝謝你,我先扶展婧上去。剛才你說的,要控告展婧的事,能不能緩緩,她肯定會找到她男朋友的,到時候,一切都會水落石出,你就知道展婧根本沒有做犯法的事……”


    阮愫嗓音幹巴巴的跟蘇禹初求救,看他的眼睛裏蕩漾著祈求。


    他們以前在一起,她從來對他付出過真心,也不曾對他這樣乖順。


    現在,為了她一個不上道的總是拖她後腿的好朋友,她親口求蘇禹初。


    “可以啊,你陪我睡一次,我保證不讓警察抓你朋友。”


    蘇禹初含了根煙,點燃了,揚起頭,刷起眸,眼神直勾勾的看進阮愫忐忑的眼裏。


    “別開玩笑了。”阮愫小聲否定這個交換條件。


    “我沒開玩笑。”蘇禹初把燃燒的煙摘下,夾在手裏,從車窗邊探出手去,任它兀自燃燒。


    他認真到極點的告訴阮愫:“阮愫,好好想想,你躲在蘇城當縮頭烏龜這半年裏,你想的人是誰。”


    是你。


    那隻貓的名字叫,是你。


    蘇禹初覺得這貓的名字取得挺到位的。阮愫養的寵物名都可以將他撩到,更不用說阮愫這個人了。


    等阮愫扶展婧走進公寓的入戶門,那輛停在路邊的加長路虎攬勝才駛走。


    車子開出沒多久,蘇禹初撿起放在中控台的手機,給林晉打了一通電話。


    “雲城,魯玉路,橫安居,阮愫跟她朋友住這兒,馬上叫幾個保鏢來日日夜夜的盯著。我要她毫發無傷。”


    “是。”林晉脆生生的答應。


    吩咐完後,蘇禹初把手機使勁砸回中控台,胸口湧起一陣排山倒海般的憋悶。


    好幾個月不見,久別重逢,蘇禹初自己都對自己深惡痛絕,他竟然還能這麽上趕著來保護阮愫,她又不是他的女人。


    他們認識那麽久,到了今天,他甚至連親都沒親過她一口,他怎麽就能每一次都這麽傾向於本能需要的護著她。


    阮愫從北城完全消失以後,趙尤給蘇禹初找了門當戶對的好幾個大家閨秀跟他相處,奔著結婚的目的,蘇禹初始終沒看上誰。


    腦海裏總浮現有一個春雨綿綿的早上,夜夜笙歌的他宿醉醒來,他以為身邊沒有任何人陪著他。


    可是阮愫當時就坐在他臥室陽台上,乖乖跟著網課老師上網課。


    那天天很陰,世界是暗淡的,隻有她漂亮的臉白得發光,像輪柔美溫婉的月亮,讓他心馳神往。


    那個印象後來一直停留在蘇禹初的腦海。


    想到阮愫讓他最初心動的一幕,再想起後來她跟古皓白瞞著他上床,蘇禹初的臉漸漸沉得厲害。


    十一月,雲城的天還是很奧熱,車窗外路過的街景凋敝又落敗。


    逼仄的舊民居,雜亂的路邊攤,零落的小商店,一一閃過。


    這是個無法無天的城市,展婧的男朋友陳灼就是想鑽空子,才來到這裏做騙局。


    蘇禹初已經查過了,展婧完全是被陳灼騙了,大學畢業不到一年,她聽信了陳灼是個厲害的股市操盤手的傳說,孤身來到西南邊境小城,在他的皮包公司上班,她著急賺錢。


    這錢就是當初她遇人不淑,鑒男失敗,把她爸展強國炒股的錢私自挪用後,不得不找阮愫借的二十八萬。


    路口再迎來一個紅燈,蘇禹初又給林晉去一個電話。


    “明天叫人去把那個叫展婧的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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