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通過?為什麽沒通過?”


    “是因為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沒錢沒勢?”


    “不,不是這個原因。曾叔叔說過,考核這些的不是某個官方機構,而是探索者聯盟總部。”


    “難道是因為我是孤兒出身,擔心我心裏會有偏激?在進入新星時,會造成扭曲?”


    “不,應該不是這個原因。我從小到大的檔案來看,應該和正常人沒什麽區別。”


    餘澤默默的想著,越想越是煩亂。


    新星,這條路已經堵死了。那他該怎麽辦?


    他原本就覺得,自己生錯了年代,周圍的一切都和他格格不入。新星成了他十八年來,唯一一點不多的追求。


    本來已經準備逆來順受,結果飛天學院的出現,又給了他希望。


    但這個希望,立刻就被消滅在了萌芽之中。


    煩躁中,通訊器有通訊請求進入,是曾亮。


    “兄弟,審核結果出來了,你……”


    曾亮興衝衝的話說了一半,一看餘澤這幅表情,聲音一下子壓了下來:“沒通過?”


    “嗯,沒通過。”餘澤長歎了一口氣。


    “怎麽會?你學習成績不差,背景也沒問題,為什麽沒通過?我剛才聽說,羅易那小子都通過了。”


    “羅易?”餘澤對這個名字很有印象,是和他一屆的,學習好,能力強,無論哪方麵都很拔尖,顏值也好,就是人比較狂,誰都不放在眼裏。


    “他也報名進入飛天學院?”


    餘澤很不理解。按道理來說,羅易這種家世不錯,自己本身還出類拔萃的人,不好好享受人生,竟然想去外星受苦,真的很難讓人理解。


    曾亮道:“嗯,不知道是真想去還是報著玩,反正是通過了。我聽說,他家裏人還不同意。真是怪了!”


    餘澤心中有些羨慕,曾亮又問:“兄弟,以後打算怎麽辦?現在審核不通過,你上大學也沒戲了。”


    現代高考就是這麽殘酷,沒有一百多年前,所謂院校擴招,複讀再考一說。高考,考過了就是考過了,報名沒被錄取,那就是你與大學無緣。


    你再入社會做什麽,學什麽,是你自己的事,會有很大的自由,能養活自己就行,終生製職業製度不再適合你。當然,由此而來國家對你的保障也全無。


    “我能做什麽?做生意,沒本錢也沒那個頭腦。”


    “給人打工?能養活自己,但這一輩子也就這樣。”


    “去參軍?現在世界各國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新星,哪有仗可打。況且軍校也是要報名的,錯過了,隻能去當大頭兵。”


    餘澤默默地想著。


    曾亮也沒開口提借錢或者如何幫他,因為他知道餘澤的性子,所以絕口不提,隻是試探的問一下他的打算。


    餘澤最後歎息道:“沒想好。先這樣吧。最不濟,我回孤兒院去做義工,總有個一日三餐,餓不死。”


    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對曾亮道:“兄弟,不說了,我出去走走,散散心。”


    曾亮有些擔心道:“我來陪你吧。”


    “不用。走了。”餘澤擺擺手,關了通訊器。


    坐在地上發了一會呆,覺得胸口有些煩悶,穿了衣服,推門出去了。


    此時天還未黑,還下著雪,路上蒙著薄薄一層。


    餘澤緊了緊衣領,漫步走了出去。


    街上的人不多,大概是因為地下磁懸浮纜道恢複暢行的原因。


    偶爾有公用電車從身邊駛過。


    餘澤也說不出自己現在的感覺,既是迷茫,又是無助。


    這大概是每一人,在麵臨人生中初次重要選擇時,都會生出的迷茫。


    未來我要做什麽,要怎麽生活?未來又會發生什麽?


    走著走著,餘澤不知不覺走到了臨江道口。


    他很想找人聊聊,訴說一下煩悶。


    對了,那個叫伊雅的女人,會不會還站在那?


    餘澤帶著一種期待,走到了江邊。


    江影依舊,人不再。


    餘澤心中有點失落,又有點好奇。


    那幾天,自己站在背後,看著伊雅入神。那伊雅又在看什麽?


    餘澤這樣一想,之前的失落感也暫時忘記了。


    他漫步走上去,站在江堤前。


    這一站,迎麵就是一陣寒風吹過,吹的衣襟獵獵,順著脖領,透骨而入。


    餘澤打了個機靈,胡思的腦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他居高眺望,目攝堤江。


    大江流水,固成冰霜,上麵盡是遊玩的人。


    他們為什麽在冰上玩耍呢?又冷又有危險。


    但每個人看起來都很開心。


    餘澤開始胡思亂想,他慢慢移開目光,又看到了遠處的山巒。


    這一看,好像心一下子敞開了。


    山遠,地廣,天高。


    餘澤在想,我看到了這一切,幾天前的伊雅看的應該也是這樣一幅畫麵。


    他思維又開始跳躍,這幅場景,說起來,也沒什麽特別。


    他平日望天空,比這個視野更加開闊,但為什麽沒有這種感覺?


    現在的一切看起來是如此的舒服。


    為什麽平日,卻總覺得格格不入?


    奇怪,真的很奇怪。同是一副景,為何會因為時間不同,地域不同而有差別?


    餘澤腦海中的思緒,雜亂無章了起來。


    但很有意思的是,平日如果這樣,他一定會很煩躁,生悶氣。


    可現在餘澤卻感覺自己很平靜,很舒服。


    這真是怪了!


    這個念頭一起,餘澤一下子從剛才的意境中脫離了出來。


    眨了眨眼睛,餘澤嚇了一跳!


    他赫然發現,江上遊玩的人,早已經不見了。


    天色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暗了下去。


    月朦星稀。


    他的頭上,肩膀,已落上了一層不算薄的雪。


    “我站了多久?”


    餘澤有點懵了,時間過的也太快了吧,好像他腦袋裏隻轉了幾個念頭,外麵就過去了好幾個小時。


    “小夥子?小夥子?”


    忽然有人喊他,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餘澤有點茫然的回頭,就看到一個小老太太,神色不善的看著他:“叫了你多久了?聽不見?”


    “您剛才叫我了?”餘澤撓撓頭,看老太太穿的一身衣服,應該是附近臨江公園的工作人員。


    “你這孩子,從你來了就看你在這傻站著,一站就四個小時,一動不動。天兒這麽冷,凍壞了可怎麽辦?”


    老太太真是好心啊,本來餘澤自己站著就站著唄,但是怕他站著真凍出毛病來,就一直陪著。


    餘澤心中真是感動,連忙抱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在想事情,一下子就忘了時間。真是對不起。”


    老太太也鬆了口氣,說道:“原來是思考問題啊。我還以為你是失戀了想不開。”


    敢情老太太是把他當成了欲尋短見的失戀少年。他如果真那麽一跳,老太太瞅準了就一把抓住他。


    餘澤心裏哭笑不得,他要真尋短見,也不會找這個地方啊。江堤高是高,可也摔不死人。江又是上凍,誰沒事去投江啊。


    不過老人家一片心意,餘澤真是感動,連連道謝,說對不起。


    老太太瞅了瞅,見他是真沒自尋短見的意思,這才放心道:“趕快回家吧。大小夥子的,不去找女朋友就早點回家,別老在外麵晃悠。”


    “是是,謝謝,奶奶再見。”


    餘澤告別老太太,心裏的煩躁真是全丟了去。


    被人關心的感覺還真不錯。


    餘澤回去的路上,買了不少熟食宵夜和啤酒。


    在江邊站了四個多小時,好像把之前的煩惱都給站沒了,餘澤現在有一種莫名的開心,走路都哼起了小曲兒。


    回到家,開了門,裏麵還有新聞簡訊的聲音傳來,他走的時候忘記關了。


    餘澤悠哉哼著歌兒,正要換鞋,忽然聽到新聞簡訊中播報出了一條訊息:


    “……新日報消息,十一月二十四日晚8點34分,世界著名物理學家,諾獎獲得者,中央院士,我國著名科學家吳懷真教授去世,享年六十四歲。據可靠消息,吳教授係非正常死亡,警方初步調查,吳教授是死於自殺……”


    咚!


    手中宵夜掉落在地上,餘澤整個人都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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