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箐意識到她根本沒資格評價什麽,她就沒法幹脆地和林軒分手,而是試圖用死亡把男人留在身邊。


    “林軒”隻是憑借野獸的直覺,隱隱意識到母親和妻子或有相似之處,但周箐本人則通過這次對話找到了痛點:


    她和李蘭芳沒什麽不同。如果和林軒結婚,她會因為他的懦弱、虛偽,在重重折磨下成為新的“李蘭芳”;而和“林軒”繼續在一起,也隻是選擇一,沉浸在熱戀回憶,自欺欺人罷了。


    好在從天而降的流星,給了周箐機會。她沒必要成為殺人犯,為林軒賠上一生,但也不應該為了“痛快”繼續和怪物糾纏。


    在“林軒”輕蹭她臉頰,說“你不高興麽?我或許可以再問她一次。不過這種精細操作花了我一根主觸,耗費比較大,我需要休息一天再動手。”後,周箐婉拒了祂的好意。


    她重新打起精神,笑著親吻祂的嘴角,“沒必要,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接著,周箐將餐盤放到床頭,重新折起桌子,前往廚房:“好好休息吧,碗筷交給我收拾就好。”


    就在周箐收拾廚房時,她兜內手機也跟著“叮咚”響了起來,點開通訊軟件,正中便是一張快遞單的拍照圖。


    之前,周箐在前往超市的路上,為了從“林軒”身邊逃走,她特地委托公司內相熟的姐妹,將抽屜裏的畢業證書等材料寄往老家。


    周箐平時收納習慣很好,晉升用的材料都收在單獨密封袋裏,從外觀看和公司發文沒什麽兩眼。小姐妹乍一眼沒瞧出蹊蹺,隻當周箐愛崗敬業,跟她吐槽說:


    “不愧是我箐姐姐,休假還不忘幫公司寄材料,你不升職誰升值。”


    除了工作內容,她還抽空和周箐聊了聊朋友圈動態,讚歎說:“婚戒真好看!這就是方帥哥說的那家吧,等我攢夠錢也想去看看。”


    “我就說他對你有點意思,你昨天訂婚,他今天遞了辭呈。雖然人是個花花公子,但臉挺帥,以後看不到還怪可惜的。”


    談話中,有關方景澄的內容引起了周箐的側目:


    這家夥果然還活著麽?


    我在明敵在暗,經此一劫,周箐徹底斷了繼續在原公司工作的念頭。按照正常的辭職流程,離職前,她可能需要最長三十天的工作交接。


    但非常時期,周箐打算用醫院開具的“重度抑鬱症”請病假,然後用平時輸出的工作文檔線上交接了事。


    周箐跟同事說了句謝謝,將工作拋之腦後。


    她打開手機攝像頭,對著鏡子張開嘴巴,用無名指將嘴唇向上推去,露出完整的上頜尖牙。


    原本如貝殼般圓鈍可愛的牙齒,在和“林軒”一起生活後,就有了越變越尖的趨勢。


    在周箐意念催動下,一滴淡藍色的液體從牙尖滲出。若是能拿到實驗室仔細分析,就能發現它的成分和昨晚周箐吃下的感冒藥完全一致。


    難怪“林軒”沒能聞出她身上的藥味,原來它們都藏在這裏。


    是長期服藥接受治療潛移默化改變了周箐的體質,使她和方景澄血液的適應性更勝於親密的“林軒”,亦或是他給予的“眼珠戒指”類型特殊?


    短短一次接觸後,周箐就擁有了儲藏藥物的能力。


    ……


    馬上就到飯點了,林新蕾再三確認手機時間,在時間跳動到“11:30”的那刻,她迫不及待從座位上彈了起來。


    明明是繁忙的周一,她的工作效率卻相當低下。這一上午,林新蕾都泡在“朋友圈”裏,為了午餐時拉進距離的話題做功課。


    她要見hr名為田甜,人如其名是個長相甜美,性格溫婉的女性。


    林新蕾快步走到“綜合管理部”,遠遠一眼就看到了她擺放著各類公仔玩偶的工位,從兔子、雲朵再到夢幻獨角獸應有盡有,比起上班地點,更像盲盒展示櫃。


    而田甜本人正端坐在座位上,她留著一頭栗色長發,湖藍色連衣裙外披著蕾絲勾線衫,看起來也像隻公主洋娃娃。


    田甜對林新蕾笑著揮手說:


    “真難得,你有空和我一起吃飯。之前動不動看你晚上好晚還在發動態吐槽食堂夜宵,我都不太敢主動找你說話呢。”


    無論是粉色的女性氣息,還是田甜身上那種濃鬱的“好嫁風”讓林新蕾頭皮發麻,她幹笑了幾聲,拋出準備好的話題:


    “嗯,項目暫時告一段落了,也想著放鬆一段時間。可惜周末睡了兩天才緩過來,不然我就約你出去玩了。看你周六去‘摘星崖’看流星了,拍得照片跟電影裏似的,怎麽樣,玩的開心麽?”


    “嗯~大學的學弟們邀請我,我就去了,年輕人真是很有朝氣。我當時還遇上專業攝影師了,怎麽樣,拍得很漂亮吧?”


    田甜笑彎了眼睛,她拿出手機,請林新蕾再近一些看看她的相冊。


    第三十八章


    田甜的手機也是公司出品的型號, 係統相冊左上角會標注照片的拍攝時間。出於職業習慣,林新蕾在端詳畫麵內容前,先記下了時間。


    第一張在淩晨一點, 幾個年輕人在山上找了一片空地準備野營。二十歲出頭的青年跪在藍白相間的餐布上, 仔細地用手扯平褶皺。他手邊放了一盞複古造型馬燈,古銅色的外殼被瑩白的光照得格外典雅。


    接著,野營布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東西,有鮮紅欲滴的聖女果、碧綠的氣泡水瓶、烤得金黃的餅幹,亦或是一小把潔白的雛菊花, 山間小小一方綠草坪被裝點得仿佛是美術生練習油畫的參考台。


    而可愛的吊帶裙女孩靠在白衣青年身側, 笑著朝鏡頭揮手,好像在邀請畫麵外的人加入這場輕鬆愉快的聚會。


    苛刻如林新蕾,也不得不承認這畫麵拍得不錯,很適合當景點的公眾號宣傳圖片。


    “這就是攝影師拍得麽?真不錯, 餅幹看起來也好好吃。我最近刷到過這種黃油餅幹, 說奶香十足,入口即化, 我一直想嚐嚐呢!”林新蕾如是問道。


    她來之前專門做了功課, 知道田甜有周末去烘焙教室學習的習慣, 她最近的動態多和點心製作有關, 於是林新蕾特地強調了圖中的食物,企圖和田甜拉近距離。


    田甜果然很吃這套,她掩住嘴唇,笑容十分甜美:“哈哈, 這是我拍的啦~可能馬燈的光效比較好, 所以拍出來顯得比較誘人。餅幹剛好吃完了, 你要是喜歡, 我下次可以再給你帶些。”


    “我喜歡研究各種好吃的料理!難得大學學弟邀請出去玩,除了餅幹,我還帶了磅蛋糕、巧克力過去~攝影師拍得照片還在後麵呢。”


    女人用手指輕點屏幕,將切成厚皮的蛋糕、用彩色錫紙包裹的巧克力一一展示給林新蕾。田甜的學弟顯然同她關係非常,他一邊垂頭咬住蛋糕,一邊用手接住碎屑,仿佛那是什麽昂貴的禮物。


    除了田甜、學弟,照片上還有一對同教研室的情侶。半小時後,淩晨一點半,流星雨降臨,他們背著漫天藍色光點或合影理念,或拍攝唯美寫真。


    淩晨兩點,傳說中的攝影師登台亮相。銀發藍眼的男人樣貌深邃俊美,像是雜誌裏的混血模特。他用雙手捧住相機,信步向這裏走來,風流不羈的氣質令人側目。


    這張照片構圖十分隨意。田甜應該是聽到腳步聲,便拿著手機剛看向了那裏,隨手抓拍記下這刻。


    再之後,到周末再次打卡烘焙教室這段時間,就隻有田甜的單人照了。


    黛藍色的夜幕下,女人被籠罩在馬燈的光暈中,微笑的麵龐顯得異常唯美。田甜還是坐在野餐墊上,不過這次鏡頭隻給了桌布一角。幾顆圓潤的聖女果滾進草叢,被女人纖細的手指拾起,從齒間溢出的汁水,將她飽滿的嘴唇染得鮮紅似血。


    林新蕾感到不適,教研室聚會營造的熱烈氛圍一轉冷清,強烈的落差感讓她忍不住發問:


    “其他人呢?”


    田甜歎了口氣,“大學生玩得比較晚,而我年紀大了,熬不了夜。剛好和攝影師順路,就先回家了。”,她垂下眼眸,似乎還深陷在美好回憶中不能自拔,惋惜道:“……我吃了很多好吃的東西,非常滿足,真希望下次還有和大家一起聚的機會。”


    林新蕾不以為然。


    說什麽想和大家一起聚?那個學弟明顯看起來對她有意思,這麽晚,田甜卻不讓學弟送她回家,而是跟來路不明的攝影師一起回家。


    那個攝影的確非常帥氣,從身上的那堆名牌推斷,他的身價也不在小數。


    這麽說來,田甜或許比她想象的還要有心計,是個隨時抓住機會認識男人的危險類型。


    一想到自己會讓田甜留意到林軒,林新蕾便感到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她對自己的愛情充滿信心,卻不想計劃節外生枝。她決心試探田甜的想法,調侃說:“這麽晚怎麽不讓男朋友來接?”


    田甜麵上有幾分羞澀:“還沒有合適的呢,我還在挑選。”


    林新蕾順勢追問:“那這個攝影師怎麽樣?有繼續了解麽?”,她和田甜邊吃午飯邊聊天,表情天真又好奇,努力營造出公眾號裏女生茶話氛圍。


    田甜輕輕搖了搖頭,解釋說:“光有外表可不行。我喜歡強壯點的、聰明一些的。我比較笨,明明在科技公司,係統還是同事幫忙裝的……為了孩子,還是多綜合一下基因比較好。”


    她越說,林新蕾越覺得她可能會喜歡林軒。


    真煩人,她和周箐一個樣子,有點漂亮、會做點家務,就覺得自己能拴住丈夫。


    好在田甜的自謙給了林新蕾足夠的發揮空間。


    她微微抬起下巴,以教育的口吻警示她說:“那可不好找,這樣的男人大學的時候就被預定了……聰明的男人工資也很高,有錢請保姆做洗衣做飯之類的小事,所以更看重配偶的工作能力,精神文化水品,你可能要提升自己,才配得上對方。”


    田甜眯起眼眸,她耐心傾聽林新蕾的長篇大論,好像她說了什麽很有道理的話。接著,她將手掌搭上林新蕾手背,說:“我一直很羨慕新蕾,想和你多在一起學習學習。你這麽優秀,一定有很多好男孩追你吧?都說理科的男孩老實還聰明,有沒有可以介紹給我的呢?”


    這就是圖窮匕見吧?


    她大學時,就有不少人像田甜一樣打著這種算盤靠近她。但她這樣坦誠反倒方便林新蕾行事,隻要田甜乖乖給出賬號,她不介意施舍一點人脈。


    這樣思索,林新蕾語氣軟了下來:“沒問題……但我不知道怎麽和男人相處,平時也不會打扮,我們應該多聊聊。”


    田甜笑彎了眼睛,她雙手合十,欣喜地說出聲:


    “太好了,你願意和我做朋友~我在工位放了些花茶,拿一些下午喝吧。然後晚上可以來我家吃餅幹~”


    午飯後,林新蕾跟著田甜來到綜合部的工位。就在田甜哼著小調拉開抽屜時,一位同事恰好趕到她跟前。


    他用手指敲打桌麵,發出一陣雜音,表情非常焦急:


    “打擾了甜甜!我隨便搖號的房子突然通知有資格了!現在急需一份工資證明,流程說已經到你那裏了,能現在幫我弄下麽?拜托拜托,成了請你喝奶茶!”


    聞言,田甜喚醒待機中的電腦,“哎呀!恭喜!我登錄係統看看哦。”,她跳轉到登錄頁麵,開始輸入賬號密碼。


    按照公司安全要求,員工賬號密碼需要由特殊字符、大小寫字母以及數字構成,而且每月都需要更換一次新密碼,新密碼不能與舊密碼重複,瀏覽器記錄上也不能保存密碼。


    細則要求執行時,不少員工都遇到了密碼設置太過複雜,一不小心就記錯密碼的問題。


    看著屏幕上提示的“您已輸錯三次密碼,第四次將鎖死十五分鍾”,田甜不禁露出一抹苦笑。她本來就不擅長數字,現在隻能默默掏出手機,跟同事解釋說:“嗯~密碼有些複雜,讓我先查下記事本。”


    不久前田甜剛剛去過衛生間,擦幹手後,她又上了遍護手霜。滑膩的乳霜覆蓋了指紋,田甜便用四位數字密碼解鎖了手機。


    緊接著,為了進入手機的“隱私保險箱”,田甜再次輸入數字密碼。


    就像田甜說的,她腦子“果真不好使”,生活中離了指紋就沒有辦法,連輸入簡單密碼,都要仔細回想斟酌一番。


    林新蕾坐在一旁,她沉默地注視著一切,感到心如擂鼓,咚咚直跳。


    機會就在眼前,田甜的手機密碼遠比hr係統密碼好記許多!隻要能拿到她的手機,自己就可以直接解鎖記事本,把她的密碼通通拍下來!


    田甜審批完了材料,她輕輕呼喚林新蕾:


    “新蕾?久等了吧~”


    林新蕾如夢初醒,“嗯……沒事,午休時間寶貴,我先回去了,晚上再見。”,她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拿過她遞來的茶包,和田甜揮手告別。


    她躲在轉角的牆壁後,飛快地寫下剛剛背下的密碼。


    馬上就能得到林軒的家庭住址了!


    懷著這般期待,下午的工作漫長而煎熬。等到終於推開田甜公寓大門的那刻,林新蕾險些不能控製激動的表情。


    田甜找出一雙大白狗拖鞋,邀請她在客廳坐下:“把這裏當做家一樣就好~我這就去給你準備點心~”


    “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忙活?讓我給你打打下手吧!我從沒做過點心,請教教我吧。”林新蕾婉如是婉拒道。她跟著田甜進入廚房,借著遞東西的空擋,“一不留神”打翻了田甜手中的鋼盆。


    餅幹麵糊澆了田甜一身。深棕色的液體像被車轍濺起的爛泥,緩緩從她胸前流下。


    林新蕾連連發出道歉,“天啊!真是對不起,廚房我來收拾吧!你趕緊去換衣服!”,在田甜去臥室換衣服後,她一個箭步關上廚房大門,摸向灶台邊的手機,三下五除二地解開了手機屏鎖。


    “隱私保險箱”裏,除了林新蕾想要的hr賬號、密碼,還有一個私密相冊。這個發現讓她心念一動——


    公司係統每次登錄或者信息查看操作,都會在數據庫中留下痕跡。為了避免田甜看到記錄起疑,揭發她的盜竊行為,她得想辦法弄到些可以當成把柄的材料。


    而田甜這麽喜歡深夜跟男人聚會,手機裏搞不好裏麵會有“豔照”之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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