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倒是知道一些內情,這還是當事人給她透露的。


    她憂心地看著溫遙,暗自祈禱溫阿姨這次一定要超常發揮。


    《七月十七》是溫遙的成名曲,歌曲風格也是以溫暖和家庭為主,幾乎所有人都會唱,選擇這首歌作為開場曲其實再合適不過了。


    他們沒有樂器,沒有音響,隻能拿著木塊敲出節奏,配合著劈劈啪啪的火焰聲和偶爾的風聲,也挺有氛圍感。


    畢竟《七月十七》就是這種大家圍在電視機前都能清唱出來的小調。


    溫遙起頭的一小段發揮十分穩定,讓人完全沉浸在了歌曲的意境之中,情不自禁地搖頭晃腦。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躺在家裏的老沙發上,沙發套的邊邊角角已經磨損起球,家裏的貓收起爪子假裝無事發生,父母坐在你的身旁聊著天,即便生了皺紋和白發,笑容卻如同往昔一樣純粹。


    小滿也鬆了口氣,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沈饒麟自信地撥弄一下領口,開了嗓。


    你的沙發套突然變成了傳說中吃人的妖怪,會載著你飛向空中然後把你從空中拋下,你想逃離,卻發現貓對著你露出了尖銳的獠牙,流出的涎水留了滿地,你大喊一聲“爸媽救我”,回頭發現他們麵色青白笑容詭異而僵硬。


    一言蔽之:“救!”


    沈饒麟對於自己帶來的攻擊毫不自知,唱得依舊那麽沉醉,到了兩人的合唱部分,溫遙已經能一臉安詳地唱出來,有心人發現她居然沒有被帶跑調子。


    這還真是她這兩天發揮最好的一次,隻可惜無人欣賞。


    實在是沈饒麟的聲音太有穿透性了。


    “七月十七~是我想你的第三個星期~”他唱得太過投入,表情變化也十分豐富。


    現場的嘉賓們和直播間的觀眾們的表情漸漸恍惚。


    害怕被分心所以戴上了耳塞的工作人員趕緊戳了戳導演:“導演!直播間的人數突然急劇減少!”


    導演沒理他。


    他一回頭,發現導演一臉癡呆。


    工作人員:“……”


    他環顧四周,發現大家都神情恍惚,隻有他一個人還保持著清醒。


    這算什麽……無人生還?


    落幕的那一刻,全場鴉雀無聲。


    在唱完了之後,溫遙臉上的笑容立馬變得真摯了許多,她甚至有餘力衝著大家揮了揮手,惡趣味地說:“大家,唱得好聽嗎?要不要聽安可?”


    江清和一瞬間清醒過來,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


    唱成這樣已經夠折磨人了,還要再來一首?你們用音波攻擊這種魔法技能都不需要回藍的嗎?


    沈饒麟的表情有點遺憾。


    不過他還是笑著對溫遙豎起了大拇指,誇讚道:“溫阿姨今天唱得很好啊,都沒有跑調!”


    溫遙一時間無語凝噎。


    她都不知道該吐槽‘你居然知道我沒跑調’還是吐槽‘那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全程就沒在調上’。


    最終千言萬語化為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謝謝。”


    沈饒麟說:“跟你合作挺愉快的,不知道為什麽,以前我爸媽讓我學聲樂的時候,每次找到的老師脾氣都很差……奇了怪了。”


    溫遙尷尬地“哈哈”了兩聲,敷衍道:“嗯嗯,好奇怪。”


    不,完全不奇怪!這還真不是老師的錯!


    沈饒麟:“如果下次有機會,溫阿姨你還是可以找我合作。”


    溫遙的表情立馬變成了名畫《呐喊》,好在理智支撐著她回過神,讓她能夠敷衍完最後一句:“嗯嗯好的一定一定。”


    溫遙以前還從來沒想過帶孩子會這麽恐怖!


    她一直覺得如果是要參加表演,就一定要選自信的孩子,自信的小孩最美,發揮通常也是最好的。


    但生活狠狠地給了她一拳。


    順帶一提,幾年後的溫遙出了新曲需要找小男孩伴唱,並且把自己的要求掛在了社交平台後……樂於助人、並且真的符合所有條件除了‘唱歌好’的沈饒麟主動聯係了她。


    那時候的溫遙簡直要後悔死自己此時此刻沒有明確地拒絕掉。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沈壽的時間卡得很好,在歌一唱完之後就施施然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同伴們紛紛怒目而視。


    好你個濃眉大眼的,明明知道沈饒麟唱歌難聽,居然自己一個人偷跑!


    沈壽似乎猜到了他們想說什麽,解釋道:“得留點人吸引視線。”


    眾人:“……”更不爽了!


    司明風重新回到主持位的時候腿都是抖的,她大腦一片空白,要不是提前利用買到的信紙套裝寫了文字版流程,恐怕接下來的一切都要中斷。


    她幹巴巴地念著台詞,就像是被烤幹了的魚,完全了沒有最初的生機:“第二個表演的組合是我和我的姐姐組合而成的清風明月組合~喲~”


    最後的一聲“喲”聽起來有氣無力。


    司清月雖然也一臉菜色,但出於自身的職業素養,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她把妹妹拉到一旁開解了一番,總算是讓她從魔音貫耳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已經被摧殘了兩天的溫遙早就有了抗性,這個時候甚至還能自覺地給姐妹倆打節奏。


    司清月和司明風跳起舞來就像是變了個人,明豔而張揚——又或許這才是她們的本性。


    火光映照在她們的身上,把膚色染成了金色,富有異域風情的同時顯得格外迷人。


    一舞結束,大家紛紛鼓起了掌,司明風也笑得開懷。


    “跳得真好!”


    “好好看!”


    “再來一個~”


    司清月還是拒絕了再來一個的要求,雖然她是不介意來一段freestyle,但畢竟剛剛溫遙和沈饒麟都沒有安可,她也不想出這個風頭。


    盡管就算她真的答應了,大家也是完全能理解的。


    隻有沈饒麟有點不開心,雖然他也為朋友的出色表演而感到高興,但是……怎麽到了他剛剛唱歌的時候就沒人鼓掌呢?


    他苦思冥想,最終得出了結論:大概是大家那會兒還沒進入狀態吧。


    或者聽得太投入了,忘記了鼓掌。


    嗯,不可能有別的原因!


    司明風額角還帶著汗水,略有些氣喘地繼續報幕:“第三組表演者是沈壽和溫北書組合~“


    小滿舉手:“沒有組合名稱嗎?”


    溫北書平靜道:“就叫沈壽和溫北書組合。”


    沈饒麟:“……好無聊的名字。”


    溫北書聳了聳肩,對此不以為意。


    最終溫北書和沈壽還是沒有表演‘依萍冒著大雨找他爸要錢’,而是進行了一段即興創作。


    沈壽繞著篝火跳大神——動作比較收斂,能讓人感覺到美感的那種——盡管麵無表情,眼神卻虔誠而堅定,帶著一股義無反顧的氣勢。


    溫北書則是坐在木樁上假裝翻書。


    這兩個人各做各的事,雖然都能理解他們各自在做什麽事情,但還是讓人感到困惑。


    直到溫北書把手中的‘書’翻到了最後一頁,他合上書,漫不經心地把它扔到了地上,全然不見方才的愛惜。


    他站起身伸了個攔腰,繞著篝火走了一圈。


    沈壽仍然在祈禱。


    繞過火焰後,溫北書看見了沈壽,他抬起眼,麵無表情地凝視著對方,眼中空洞一無所有。即便是在這麽近的距離,沈壽也像是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存在一樣,哪怕因為舞蹈的動作而麵向對方,他的視線也能自然地從對方身上滑過。


    他的眼中隻有火光,沒有晦暗。


    溫北書咬了咬牙,眉宇間出現了一個淺淡的“川”字。


    他突然動作極快地從腰側掏出一把槍,行雲流水般地拉槍上膛,唯獨在扣動扳機的那一瞬猶豫了一秒鍾。


    下一秒,他食指微動。


    小男孩側著身,抬起的右手和身體近乎成九十度,在放下手的那一刻表情重歸淡漠,隻有仍在抽搐的手表明了這一切對他並非毫無影響。


    正跳到高潮部分的祭司如同斷了弦的風箏似的墜落在地。


    他的眼中仍然空茫而虔誠。


    小男孩漫不經心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撿起了之前扔在地上的書,拂去沾染的灰塵,又從第一頁看起。


    火光卻快要將祭司吞噬。


    打破這一切的是突然原地打起滾的沈壽,他趕緊撲滅了衣角不慎沾上的火苗,跑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癱著。


    大家這才回過神。


    “好驚險……沒事吧?”


    沈壽擺擺手:“一點火星而已,已經滅了。剛剛沒注意距離。”


    他們倆的無實物表演震撼了所有人,演技全程在線,劇情也有讓人思索的餘地。


    溫遙都挺驚訝的,沒想到自家小孩雖然不想跟著她學唱歌,但還挺有表演天賦。


    兩個主演回來了以後甚至沒有得到掌聲,其他人已經沉浸在劇情討論之中。


    司明風喜歡看愛情劇:“我覺得書書哥哥的角色是一個鯊手,因為老大的任務而不得不殺了自己的愛人……”


    沈饒麟不這麽認為:“但是殺了自己的愛人的話,態度不可能那麽冷淡吧?”


    溫遙也讚同司明風的想法,據理力爭:“可是他開完槍手都在抖呢!而且他開槍之前猶豫了!”


    小滿小聲道:“也有可能是因為後坐力……”


    完全插不進話的沈壽和溫北書:“……”


    溫北書不打算讓他們一直糾結下去,開口道:“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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