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年年穿戴整齊正要出門時,才注意到吳曉還沒起來,難得她這個全勤的好學生也會有翹課的時候。


    兩人自從那一晚吵過後,冷戰了好幾天,但因為住在一起,有些事情躲不開。比如賀年年要洗澡之前還是會問一下她要不要上廁所,同樣的吳曉占用衛生間之前也會跟她說一聲,這樣一來,兩人的關係又好像緩和了一點,但是肯定是無法回到以前了。


    賀年年不是沒想過要搬出去住,其實這學期他們從郊區搬到市區後,就有不少同學在校外租了房子。賀年年之前就動心了,加上吳曉這件事後更是下定了決心要搬走。可惜找房子要花時間,和家裏交涉周旋也要下功夫,她現在實在太忙了,所以就打算競賽的事情忙完再忙搬家的事。


    就在這時,賀年年見她似乎醒了,她也就沒再管她。


    眼看著要遲到了,她快速出門下樓,朝教學樓方向走去。


    賀年年緊趕慢趕,趕到教室門口時恰巧遇到了來上課的項政南。


    所幸還差一分鍾才打鈴,也不算遲到,賀年年笑嘻嘻和二舅打了個招呼:“項老師好!”


    按理來說賀年年跟她這位幹二舅關係應該很親近的,因為她二舅是她幹媽唯一的小弟弟,早些年他還讀書的時候都是她幹媽在照顧她,她經常出入蔣禹涵家,賀年年跟他也經常碰麵,可惜他這位二舅性格有點怪。


    說好聽的就是不苟言笑幹什麽都一板一眼,說不好聽點就是有時候有點一根筋。就比如如果這門課是賀年年其他親戚授課,她肯定不會不知道上一堂課要測驗的事,但授課老師是她這位二舅,就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了,他對她不比對別人要求嚴格就不錯了,哪還敢指望他對自己有額外的優待呢。


    所以上一節課的測驗也是給她一個提醒,說什麽也不敢再翹課了。


    項政南見她出現似乎很意外,微微挑眉說:“我以為這學期剩下的課你都不打算上了。”


    這話讓賀年年有點摸不著頭緒,是怪她之前出勤率太低了嗎?


    賀年年笑著說:“項老師講課這麽有意思,為什麽不來呀?”


    她二舅難得露出一點笑容:“因為來了也拿不到學分了。”


    說完項政南也沒再多說,走進了教室。


    這話什麽意思?難不成就因為上一堂測驗不及格,所以就連學分也拿不到了嗎?


    項政南把手上的卷子放在講桌上,然後朝呆立在門口的她看了一眼。


    賀年年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走進了教室。


    賀年年找了個後排的座位坐下,不久後上一次的測驗卷子就發了下來。


    這一次坐在賀年年身邊的是上次坐在她前麵的那個男同學,那男生看到賀年年的分數頗為同情地看她一眼:“想開點,這樣你接下來的課就不用上了。”


    剛才她二舅也說了類似的話,可是這個成績不是才占期末成績的 9999990%嗎?難道少了這 9999990分就沒資格參加期末考試了嗎?


    那男生看出賀年年的疑惑,解釋說:“不是少了這 9999990分的事,而是期末考試成績隻占這一門課成績的60%。”


    賀年年心裏一驚:“那剩下那 9999990%呢?”


    男生說:“考勤唄,缺一次課扣五分,你這都缺多少次了……不是,這個事情項老師之前有一節課說得很清楚,還讓大家回去互相轉達的,怎麽你什麽都不知道?”


    賀年年她恰巧缺了四節課,也就是說考勤那 9999990分也是妥妥的沒了。所以說除非她期末考個接近滿分的成績,不然無論如何這門課是要掛掉了。


    賀年年如遭雷擊!


    根據學校的規定,一旦掛了科,哪怕績點再高也不具備保研資格了。


    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不行!無論如何也要求求她二舅!她從現在開始好好學,哪怕最後的綜合成績勉強及格,她也可以靠其他學分把績點拉起來,但無論如何也不能掛科啊。隻要她最後考試成績高,相信她二舅也不會真的那麽不給麵子。


    這麽想著,她心情略微好轉,可是當她看到台上一臉正氣的項老師時,她又不那麽確定了。


    蔫頭耷腦地回到宿舍時,吳曉的床上已經沒有了人。今天後來也沒見吳曉去上課,不知道她去了哪,但是此時的賀年年再沒有心思去關注其他。


    她還惦記著找機會去求她二舅網開一麵的事。但她也知道這事不能操之過急,現在去找肯定沒用,要是有用,他當初就會提醒她她即將掛科了。


    賀年年想了很久——項政南說她接下來不用去上課了,這肯定不是他的真心話,而且這門課不容易,想拿到好成績還是要好好學。等他看到了她的態度,到時候再求他,成功的概率更高。


    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問卷的事情搞定吧。


    想到問卷,賀年年忽然注意到原本放在宿舍角落裝著昨晚沒有錄入的那部分的問卷袋子不見了。


    她頓時被驚出一身冷汗。


    抱著一絲僥幸心理,是自己記錯了放在了其他地方,賀年年幾乎把宿舍翻了個遍。


    可是宿舍就這麽大的地方,幾乎是一目了然,更何況她仔仔細細找了這麽多遍。


    她終於不得不承認一點,那幾百份問卷不見了。


    這個宿舍隻有她和吳曉,不是她收起了問卷,那就隻能是吳曉了。


    她立刻打電話給吳曉,可是電話遲遲無人接聽。


    賀年年又去了隔壁宿舍,那個一向跟吳曉形影不離的女生也不在,其他人也不知道她們去了哪。


    就這麽心急如焚地等到下午,吳曉總算回電話了。


    她的聲音聽上去很虛弱:“你找我?”


    賀年年連忙問:“你有沒有看見我放在飲水機旁邊的那個紙袋子?”


    “什麽紙袋子?我今天不太舒服,來醫院了。”


    “那個紙袋子裏麵放著幾百份問卷,我早上出門前看著還在,上午下課回來就沒有了,我們宿舍除了你還有誰來過?”


    吳曉想了一下說:“上午我在睡覺,如果你走時候關好了門,那就應該沒有人來過。”


    吳曉的意思是因為她自己沒關好門所以有人專門跑到她們寢室來拿走了那些問卷?


    賀年年的耐心已經耗盡:“行,我去找阿姨調監控了。”


    吳曉像是終於想起來了:“你說那個袋子是不是牛皮紙袋,破破的?”


    正要掛電話的賀年年驚喜道:“對,就是牛皮紙袋。”


    但袋子好好的,哪裏破了?不過這種時候賀年年也懶得跟她計較這些細節了。


    “你把她放起來了?”賀年年連忙追問。


    吳曉的語氣帶著點懵懂和歉然:“啊,原來你找那個袋子啊,我不知道那是很重要的東西。今天出門前我看宿舍太亂了,就簡單打掃了一下,飲水機旁那塊地方不是經常放一些舊書廢紙嗎?我以為你那袋子東西是不用的,恰巧那個收廢品的阿姨今天來,我就連同其他廢紙一起給她了……怎麽辦?要不去問問那個阿姨,說不準還能追回來。”


    聽了吳曉這番話,賀年年簡直要蹶倒!


    “是誰說過那個地方放的都是廢品了?你扔我東西前也該跟我說一聲吧?”


    吳曉原本就很虛弱的聲音此時已經帶上了哭腔:“我隻是想打掃一下衛生,我真不是故意的……”


    賀年年知道,再跟她說什麽也是沒用的了。


    她掛掉電話,立刻去聯係收廢品的阿姨,同時祈禱著今天的東西沒那麽快轉運走。


    值得慶幸的是,阿姨今天收的東西確實還沒來得及賣掉,經過阿姨的一番回憶,也確認了吳曉的確給了她一些廢紙和舊書。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賀年年把那些廢品翻了個遍,就是沒找到那些問卷。


    她猜測吳曉或許本就是故意的,但是此時此刻的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生氣了。


    她首先想到的是蔣禹涵,他付出那麽多精力收集的問卷被她搞丟了,他會不會很失望?


    還有阿呆,他本身就在替蔣禹涵把寶貴的時間花在她身上而憤憤不平,要是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更討厭她了!


    她可真是扶不起的阿鬥啊!


    和馮碩分手的時候她都沒有今天哭得這麽傷心。


    可是哭不能解決問題,冷靜下來後,賀年年決定想辦法彌補。


    宿舍書櫃上擺放著她昨晚錄入完的一些問卷,還有一遝是嶄新的。


    她看了眼時間,距離今天過去還有好幾個小時,她決定去碰碰運氣,能彌補多少是多少,大不了接下來的幾天她就隻幹這一件事。


    ……


    這天白天還晴空萬裏,到傍晚時卻忽然起了風。


    風越來越大,樹枝被吹得歪歪斜斜,還沒到入夜的時候,可是天色卻早已暗沉了下來。


    蔣禹涵朝著窗外看了一眼,繼續埋頭寫他的程序。


    宿舍房門被推開,一陣疾風突然闖入,引動大敞著的窗戶晃了晃。


    大嘴剛從外麵回來,見蔣禹涵在,隨口問了句:“你們那問卷還沒湊夠啊?”


    蔣禹涵也沒多想:“應該湊夠了。”


    大嘴怔了怔:“難道我剛才看錯了?”


    蔣禹涵抬起頭:“什麽看錯了?”


    大嘴說:“我剛才回來時路過附屬醫院,遠遠就見個姑娘在那拉著人做問卷,我看就像金融係那小學妹……難道是我看錯了?”


    聽大嘴這麽說,蔣禹涵不由得蹙起眉。


    可是不應該是賀年年啊,他托阿呆轉交的問卷就有七百多份了,阿呆和她自己也收集了一些,據說怎麽也有三百了,既然已經超過一千份了,她怎麽會再跑去醫院門口發問卷呢?


    蔣禹涵拿出手機打給了賀年年,可惜電話一直沒人接通。


    他又等了一會兒,電話依舊沒人接。


    最終,他還是在大嘴抱怨天氣時起身出了門。


    大嘴見他風一樣的出了門,提醒道:“唉你去哪?要下雨了,帶把傘吧?”


    蔣禹涵聽到了,但這時候他已經下了樓,也懶得再返回去了。


    ……


    在醫院門口站了三四個小時,可收獲寥寥,偏偏又忽然變了天,剛才晴空萬裏風和日麗,短短片刻的工夫就像什麽人要渡劫似的狂風驟起,眼看著就要下雨了。


    路人行色匆匆,顯然今天隻能到此為止,可不巧的是,她一個不留神,手上的幾張問卷就被狂風裹挾著跑出去老遠。


    而就在她追上去去撿,豆大的雨點已經砸了下來。


    等蔣禹涵趕到附屬醫院的時候,雨已經下了起來。


    他遠遠就看到一個單薄的身影正在狂追著一張紙跑,不用看臉,單這麽一個身形,他就知道大嘴沒有認錯人。


    可是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賀年年好不容易追上了最後一張問卷,再抬頭時卻發現麵前多出一個人來。


    她順著那人的運動鞋工裝褲一路往上看——這麽熟悉的裝扮,讓她隱隱有點不太好的預感,然後就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他就那麽看著她,明明麵無表情,但她卻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不快來。


    他沒有問她為什麽會在這裏,而她——就在剛才的一瞬間,腦子裏已經閃過了一大堆胡編亂造的話,可是在與他視線對上的那一刻,她又什麽也不想說了。


    算了吧,擺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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