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起剛才那個女人,他們至少還有後路可退。


    當然,她是打定主意不想再和蔣振東有什麽瓜葛了,自然也不打算再聽他安排。隻是她沒想到,兒子也這麽倔強。


    “你這是幹什麽?都說了大人的事你管不了也不用你管。你爸之前找人幫你聯係的國外的幾所大學,要不你再看看有沒有感興趣的,他還是希望你能出去。”


    “出去幹什麽?要想出去我早出去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初不想走隻是不想離年年太遠。但是時移世易,你爸出事前你倆就沒結果,現在更難了。人不可能永遠活在自己的舒適區,現在你們都長大了,她早晚也會有自己的歸宿。兒子啊……”項小雲幾乎是帶著哭腔,“你說你還留在這是何必呢?”


    蔣禹涵垂下眼簾,半晌才說:“我隻是不想出國,和她無關。”


    項小雲道:“可是以後怎麽辦呢?你爸這個事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了。以後你走到哪別人都會想起你爸是誰,你受的了那種非議和指指點點嗎?還有,你從小沒吃過什麽苦,一夜之間什麽都沒有了,你要怎麽適應?”


    “以前無論我走到哪,總有人會因為我是蔣振東的兒子對我另眼相待,既然以前我受了他帶給我的優待,那我以後就能受得住他帶給我的非議。至於您說的吃苦,我已經長大了,完全可以自食其力。我也不是一夜之間什麽都沒有了,那些身外之物我從來就不在乎,我隻是一夜之間沒了爸而已。”


    項小雲含著淚,其實早就預想到了兒子會有自己的主意。


    但做母親的,都是自私的。


    她相信她的兒子完全有能力自食其力,可是她也私心希望他能少走點彎路。


    “以前什麽事都可以聽你的,但是這一次不行,賣房賣車的事你不用想了,有時間的話還是想想去哪所學校吧。回頭我跟你二舅商量一下,看是給你先辦個休學還是怎麽辦……”


    “媽……”


    項小雲難得的強硬:“你要是還當我是你媽,就讓我省點心吧。”


    蔣禹涵蹙眉看了母親片刻,意識到她這不是氣話,失望地掉頭離開。


    見兒子要走,項小雲有點慌了。


    “你去哪?”


    然而,回應她的隻有重重的關門聲。


    ……


    這天晚上,賀年年剛躺上床,手機就響了。


    見是她幹媽的來電,她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


    這個時間點給她打電話,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電話中,她幹媽的聲音還算鎮定,問她有沒有跟蔣禹涵在一起。


    看來還真是出事了。


    賀年年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我倆傍晚那會兒見過,但沒多久我就回家了。”


    項小雲說:“這樣啊,沒事,我過會兒在給他打電話。”


    賀年年看了眼時間,已經快要十二點了。


    如果項小雲能聯係上蔣禹涵,八成早就聯係上了。肯定是遲遲聯係不上才會這麽晚找到她的。


    而且蔣禹涵不是那種會讓別人替他擔心的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麽原因。


    她問項小雲:“他今天回家之後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項小雲沉默了。


    看來還真被賀年年猜到了。


    她幹媽既然不說,那大概也是不想跟她說,但能讓她幹媽三緘其口又讓蔣禹涵這麽反常的,賀年年也大概能猜到是什麽事。


    雖然不知道過程是怎麽樣的,但是紙裏包不住火,她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她問項小雲:“幹媽,您先別著急,您還問過其他可能見過他的人嗎?”


    項小雲:“家裏親戚我都問過了,他那些同學我都不認識……對了,你應該有認識的吧,要不打電話問問?就是現在太晚了……”


    賀年年打斷她幹媽的話:“沒關係,這個交給我。不過您也不用太擔心,毛毛那麽大的人了,不會出什麽事的,說不準是手機沒電了,或者丟了也有可能。”


    “對。”她的話似乎安慰到了項小雲,項小雲說,“我猜也是這樣。”


    “那您先休息,我打電話問問他舍友,有消息了第一時間告訴您。”


    掛上電話,賀年年嚐試著給蔣禹涵打了個電話,依舊是關機狀態。


    她又打給了大嘴,沒想到這個時間了大嘴還在加班,看來大廠的日子也不好過,所以賀年年拒絕了讓大嘴出去幫忙找蔣禹涵的提議。


    她又打電話給了小胖。


    小胖剛從實驗室回到宿舍,說蔣禹涵自從他爸出事後就沒有去過實驗室了。


    賀年年躡手躡腳地出了門,聽小胖這麽說,她猶豫了一下問:“那他會不會跟高潔學姐在一起?”


    “不會的,我剛才和高潔學姐一起從實驗室出來的,親眼看著她進的宿舍。”


    “這樣啊……”


    賀年年也說不上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因為依舊沒有蔣禹涵的消息而有點失望,但又因為他沒有和高潔在一起而有點慶幸。


    這個時節的北京夜裏很冷,和小胖打電話的片刻,握著手機的手已經冰涼了。還好她出門時穿了件長款羽絨服,身上倒還算暖和。


    賀年年走到路邊,恰巧此時一輛出租車路過,她伸手招停。


    上了車,她正想和小胖道別,就聽小胖說:“那個……年年,其實涵神和高潔學姐真沒什麽。我們之前那麽說一半是玩笑,一半是瞎猜的,你不是也在群裏嗎?應該清楚是怎麽一回事。我們要是知道他和你的關係,根本都不會把他們往那方麵想。其實現在想想,那些事說明不了任何事,可千萬別因為我們這些人瞎說八道影響你們倆的感情啊。”


    看來小胖是誤會了她打這通電話的目的。也是,她大半夜的打電話過去問蔣禹涵是不是和高潔在一起,確實容易讓人瞎聯想。


    賀年年沉默了片刻說:“你誤會了,其實……”


    “姑娘去哪啊?”


    司機師傅打斷了賀年年要說的話。


    賀年年報上了如苑公寓的地址,然後對小胖說:“這個事說來話長,我和他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因為現在家裏人都聯係不上他,所以才托我幫忙問問他的同學有沒有誰見到他。”


    小胖聞言緊張起來:“那我跟你一起去找找他吧?”


    “不用不用。”賀年年連忙拒絕,“我先去他家看看,說不準他在家呢,你再幫我問問阿呆他們有沒有誰見到他。”


    “那行吧,有事隨時聯係。”


    “好。”


    這個時間幾乎是一路暢通,沒多久,賀年年就到了如苑的公寓。


    敲門無人應,她試了一下指紋開鎖,門竟然就那麽開了。


    房間裏空蕩蕩黑漆漆的,看桌麵上積的灰,顯然蔣禹涵近期沒有回來過。


    那他還能去哪呢?


    他的手機依舊處在關機狀態,賀年年也開始有點著急了。


    退出她曾經住過的那間房間時,目光無意間掃到鬥櫃上的水晶鋼琴八音盒。


    她剛搬到這裏時,從家裏帶過來幾樣擺件,其中就包括這個八音盒。而這個八音盒其實也是蔣禹涵送給她的。


    那是她高一那年,她被隔壁小混混拒絕,傷心欲絕,趁著活動課躲在操場看台上獨自黯然神傷。


    高中時她很喜歡一個人跑去看台上消磨時光,尤其是不開心的時候。


    那天害她不開心的罪魁禍首蔣禹涵不知道是偶然路過,還是專門去找她的,總之兩人在看台上相遇了。


    那時候他們已經冷戰好幾天了,她在被拒絕後就打定主意不會再跟他說一句話,他好像也接受了,也不主動找她說話。直到那天,他走到她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問她是不是真喜歡那個人。


    她當時仔細想了想,發現僅僅是一周沒見,那人的樣子在她的腦海中已經開始模糊。她的傷心難過或許隻是因為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也或許隻是對一場感情沒來得及開始就已經結束而感到遺憾。


    她意識到自己或許真沒那麽喜歡混混,但她還是言不由衷地對他說是。


    他一句話戳穿了她:“要真是的話,用得著想這麽久嗎?是不是那麽喜歡你心裏清楚。”


    她很生氣:“那也不能改變你壞我好事的事實。”


    他似乎被她的用詞逗笑了。


    他說:“是壞他好事還差不多。”


    又問她:“那家夥哪裏好了?”


    她說:“長得帥。”


    他問她:“在你們女生看來那叫帥嗎?那我呢?”


    她下意識轉過頭去觀察他。


    他明知道她在看他,卻依舊留給她一張側臉,任由她打量。


    那天的晚霞很漂亮,紫紅色的霞光從他的另一側照過來,勾勒出他的輪廓。


    原來他的鼻子那麽高,嘴唇算不上多飽滿,可也不單薄,下巴的棱角更是恰到好處。


    那是她第一次認真看他的樣子,也是第一次把他和其他的男生放在一起比較。


    不得不說,有他在,其他人都遜色太多了。


    他問她看好了嗎,說話時依舊目視前方,像是怕打擾到她的觀察。


    她昧著良心說:“看好了,也就那麽回事。”


    後來她知道了,那天他是專程去找她和解的,因為那個八音盒就是那天他送她的賠罪禮物。


    賀年年回過神來,忽然想到他可能在哪了!


    第50章


    附中離a大不算遠, 但賀年年到時也已將近十二點了。


    高三學生的晚自習已經結束很久,此時的校園裏一片漆黑, 唯有門衛室還有一點燈光。


    賀年年看到門衛大叔還沒有睡, 這時候從正門進顯然是不可能的。她想到有一處校牆比較矮,以前她們班有幾個男生經常在晚自習的時候從那翻牆出去到外麵網吧上網。


    賀年年循著記憶找過去,還好那地方還沒被校方發現。


    費了點工夫, 但好歹是讓她進去了。


    晚上光線很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幸好她在這所學校待了三年, 閉著眼睛也能找到操場的位置。


    她以前喜歡這裏的空曠,但還沒有哪一次像今晚這般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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