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坐起身去尋找蔣禹涵,看到臨窗站著的男人後不由得鬆了口氣。


    聽到聲響,他回過頭看她。


    賀年年迷迷糊糊地問:“幾點了?”


    他抬手看了眼時間:“快十點了。”


    “我竟然睡了這麽久!”賀年年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還蓋著他的衣服。


    “你怎麽不叫我?”她問他。


    “我也剛忙完。”


    賀年年揉了揉腦袋:“那個張媛走了吧?”


    “嗯。”


    “以後這樣會不會不好?”


    “怎麽了?”


    “咱們這樣在張媛那倒是好交待了,但是萬一傳到夏穆的耳朵裏,他會不會告訴我老板?”


    “你很怕被人知道?”


    什麽叫很怕被人知道?他倆本身也不是什麽不可告人的關係啊。


    似乎是見她不說話,他說:“夏穆應該還不知道我們的關係,就算知道了也不會亂說。”


    賀年年了然點頭,也是,他能和夏穆合夥開公司,顯然他倆關係不錯,更何況男人之間都有一種默契。


    “走吧,送你回家。”


    賀年年起身,把手裏的大衣遞還給他,他沒有接:“你穿著吧。”


    賀年年正想拒絕,就見他從旁邊的衣櫃裏又拿出一件來穿在了羊絨衫外麵。


    今天有點降溫,但賀年年也沒看天氣預報還穿著薄款的西裝,出了門才覺得冷,但是想回去換已經來不及了。


    賀年年想到這個時間隻會比早上更冷,也就從善如流地把他的大衣穿在了西裝外麵。


    深灰色的羊絨大衣穿在他身上時顯得他挺拔又溫暖,此時穿在她的身上雖然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種風格,但也不算太違和。


    而且這件大衣上還有獨屬於他的柑橘香,讓她有一種被他擁在懷裏的錯覺,整個人都有點暈乎乎的。


    兩人出門上了車,晚上路況很好,沒多久就到了賀年年家樓下。


    下車前賀年年猶豫了一下問他:“你這段時間是不是很忙?”


    蔣禹涵看她片刻說:“是啊,你呢?”


    “我也挺忙的,要工作,還要準備年會的節目。”


    “那還有時間約會嗎?”


    賀年年愣怔了一下:“約會?跟誰?”


    蔣禹涵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說:“早點回去吧。”


    賀年年有點失望地點點頭:“好。”


    她正要推開車門,又想起什麽,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仔細放在座位上才下了車。


    直到賀年年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蔣禹涵又看了眼副駕駛位置上的大衣,這才發動車子。


    ……


    第二天,賀年年去財務報銷。因為財務就在他們樓上,她沒有坐電梯而是走了樓梯。


    報銷完下樓時,轉過一節樓梯時忽然看到一男一女正吻在一起。


    她嚇了一跳,連忙退了回去。


    賀年年正猶豫著要不要返回樓上換另一側樓梯走,那倆人恰巧結束了漫長的一吻,開始聊天。


    賀年年意外地發現這兩個聲音她都挺熟的,男生因該是蔣禹涵公司的另一個合夥人夏穆,女生竟然是張媛。


    可張媛不是喜歡蔣禹涵嗎?怎麽會和夏穆搞到一起?難道是她的存在讓張媛徹底放棄了嗎?


    等賀年年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時,樓下已經沒了聲音。


    看來那兩人已經走了。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她又等了一會兒,確定再沒聲音才下了樓。誰知剛轉出樓梯就與倚著牆邊抽煙的張媛來了個四目相對。


    張媛緩緩吐出一個煙圈:“很驚訝嗎?”


    賀年年見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也就不再回避。


    她走下樓梯大方承認:“有點。”


    張媛笑了笑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不是在想我不是喜歡jeffrey嗎,怎麽這麽快就和sheldon搞在了一起?”


    賀年年沒說話,算是默認。


    張媛把最後的小半截煙按滅在旁邊一個吃滿煙頭的馬克杯裏,不疾不徐地說:“我最初是很喜歡jeffrey,畢竟他那樣的人誰不喜歡呢?但是感情這種事,強扭的瓜不甜。”


    這一刻,賀年年忽然很佩服也很羨慕張媛這種人,喜歡的時候可以明目張膽,決定放棄的時候也絕不拖泥帶水。不像她,這麽多年了,始終放不下一個人。


    張媛:“你是不是還想問我,我的決定和你的存在有沒有關係?”


    賀年年原本覺得是有的,但張媛這麽問了,好像就沒那麽簡單了。


    張媛繼續道:“你或許會罵我,但我還是要說,如果隻是因為我喜歡的那個人有女朋友了,我可能會放棄,但不會那麽快。我之所以這麽快就想通,是因為我看得出他很堅定。”


    賀年年有點不理解這話,但張媛並沒有為她解釋的意思。


    張媛繼續道:“那天從成都回來後,我以為他不會再聯係我了,但是不久後他又問我關於入職他公司的事情考慮得怎麽樣了。我說我以為你不會找我,他說公是公私是私,他招攬我的想法從來都沒變過,希望我可以加入,而且公司裏有很多傑出的單身男青年,我可以來看一下。他既然可以做到公私分明,我沒什麽不可以的。sheldon是和他截然不同的性格,但是一樣的優秀,他對我也很欣賞,所以我倆就水到渠成的在一起了。至於我和jeffrey,從我入職,我倆就隻有工作關係。”


    賀年年怔了怔:“那蔣禹涵知道你和夏穆的關係嗎?”


    “當然了,我們沒理由避著人。”


    那就怪了,蔣禹涵前後找她幫忙在張媛麵前演戲一共有三次,成都那次不說了,第二次是張媛入職不久後的電梯裏,還有一次就在昨晚。


    張媛像是看出她在想什麽,問她:“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麽每次我出現他都要拉著你演戲給我看?”


    不得不說張媛的確很聰明。


    但賀年年很快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張媛知道他們在演戲?


    看著她震驚的表情,張媛笑了:“那你就得問他自己了。”


    ……


    賀年年也很想問問蔣禹涵關於張媛的事,可惜年底太忙一直沒有機會。


    轉眼就到了年會這一天。


    除了表演節目要穿的那身衣服,賀年年還從宋拾一那借了件小禮服。即便是宋拾一的禮服裏最低調的一件了,但賀年年還是覺得領子開得有點低,誰知到了會場才發現平時看著不顯山不漏水的女同事們一個比一個大膽,各個爭奇鬥豔,她站在其中倒是不怎麽顯眼了。


    據說每年的這一天,其他省市的同事也都會飛過來,賀年年確實見到了很多新麵孔。


    文文一一幫她小聲介紹著,說誰特帥但是有家室,誰看著嚴肅但是人還不錯,介紹到一位看著很端正和藹的中年男人時她說:“這個劉總你最好離他遠點,出了名的鹹豬手。”


    賀年年有點意外:“不會吧,看著不像。”


    “人不可貌相懂不懂?這人最喜歡拉著不認識的小姑娘勸酒,然後趁機揩油了。”


    賀年年看過去,那位劉總正不知道和服務生說什麽,態度謙和有禮,完全不像文文說的那種人。


    “對了,我聽說隔壁公司今天也在這附近搞活動。”


    “也是我們這種年會嗎?”


    “他們人少,肯定不是我們這種啦,應該是吃飯唱歌劇本殺這類的。”


    “聽上去比我們這個有意思。”


    “誰說不是啊,但是我們年會有大獎啊。”說著文文搓搓手,“祈禱我今年手氣好。”


    公司大boss簡短的開場白後,就是各個部門準備的節目了,不用表演節目的其他人或是吃飯看節目,或是找相熟的人敬酒。


    賀年年作為新人,和公司裏的人都算不上熟悉,但大概因為外形出眾,過來敬酒的男同事都免不了問一句她是哪個部門的,這一問就得喝酒,五六個節目過去,賀年年已經快要喝暈了。


    她百無聊賴地拿出手機看了兩次,什麽消息也沒有,也不知道蔣禹涵現在在幹什麽。


    時間熬到下半程,終於輪到賀年年她們部門的節目。


    她跟著其他人提前去後台做準備。


    她們選的是一首民國風的曲子,演出服是一件水墨風的旗袍。


    賀年年沒什麽跳舞天賦,但仗著身材不錯,穿著旗袍更顯得玲瓏有致,即便動作不到位,跟在眾人後麵也勉強像那麽回事。


    表演完她也沒再去把衣服換回來,想著再熬一會兒,年會應該也差不多結束了。


    回到位置,文文並不在,正想發個微信問她去哪了,又有人來他們這一桌敬酒。


    賀年年抬頭看,竟然是文文之前說的那位劉總。


    劉總還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和桌上的每個人打著招呼,到了賀年年這裏,他毫不吝嗇地誇讚她舞跳得如何好。


    賀年年客氣地謝了劉總。


    劉總笑盈盈看著她:“就這麽個謝法?”


    說完又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她杯子裏的酒。


    剛才賀年年已經和其他人一起喝了一杯,但劉總這意思分明是讓她再喝一杯。


    賀年年急著送走瘟神,也不扭捏,舉杯說:“謝謝劉總”


    說完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劉總哈哈大笑,又恢複了那副和藹可親的樣子:“逗你你還這麽認真,其實我就是想跟我們本部的小美女交個朋友。”


    說著又給賀年年和他自己倒滿了酒,朝著賀年年舉了舉杯。


    賀年年一晚上沒怎麽吃東西,上台前也沒少喝,剛下來又接連喝了兩杯,此時她已經覺得胃裏有點不舒服了。


    但這杯酒不喝就是不願意和劉總做朋友,是不給人麵子,賀年年沒辦法,隻能咬牙喝了。


    劉總很高興:“沒看出來,小姑娘酒量不錯。”


    同桌的人也跟著附和,誰也沒有為了這點小事得罪領導的意思,即便他不是本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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