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聲嘀咕了一句:“就是沒看過有點好奇,再說看一下怎麽就難收場了?”


    聽到她說沒看過,蔣禹涵神色稍緩,深吸一口氣,重新在床上躺好。


    這一次換賀年年不知所措了,他這是躺平了讓她自己動手的意思嗎?


    她紅著臉,有點不確定地看向他。


    見他拍了拍自己的肩頭,她又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那到底給不給她看啊?


    但她還是乖順地躺過去,腦袋沾到他的臂彎,心緒也跟著平複了下來。


    他在她躺上去的那一刻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


    兩人離得近了,他的心跳聲格外的清晰,隔著他的胸腔傳遞進她的耳朵裏,那麽急促,那麽有力。


    她忍不住偷偷抬眼打量他。原來,他並沒有他表現出的那麽淡定。


    她環在他腰上的手忽然被他握住,過了片刻,緩緩下移……


    他微紅著臉,輕蹙眉頭,眼簾半合,長而密的睫毛輕輕抖動著……


    她印象中的他,大多時候是沉默的、內斂的、篤定的,這還是第一次,她覺得他是脆弱的。


    似乎是捕捉到了她偷看他的目光,他氣息咻咻地低下頭來……來尋她的唇。


    與此同時,他幹燥溫熱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他歪著頭輕輕吸吮著她的唇瓣,有一下沒一下的。


    賀年年覺得時間好像過了很久,但她一點都沒有覺得疲憊或者不耐煩。


    相反的,這是她從未有過的體驗,有點好奇、有點忐忑、有點興奮,也有一種想要取悅他的渴望。


    時間在他沒有章法的親吻中流逝,賀年年能從他呼吸的節奏中感受到他情緒的變化。


    忽然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唯有不知是誰的心跳聲,還是那麽清晰而急促。


    他將她緊緊擁在懷裏,好像要將她嵌進他的身體裏一般。


    .


    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賀年年躺在床上忍不住抬起手來聞了聞。


    明明洗了兩遍手了,好像還是有那種味道。


    說不上究竟是什麽味道,不難聞,反而因為那是屬於蔣禹涵的味道,讓她甚至有點喜歡。


    蔣禹涵洗好了澡回來了,他又恢複了平時的模樣,但看得出臉還是很紅。


    她懷疑自己也是,於是把半張臉埋在枕頭裏,隻露出一隻眼睛打量他。


    對上她毫不遮掩的目光,他的反應是直接關了燈。


    賀年年偷笑,但也沒說什麽,因為適應了黑暗後,她依舊可以借著月光觀察他。


    他規矩地仰躺著,閉著眼睛,一副打算要睡的模樣。


    可是片刻後,他還是無奈歎了口氣:“能不能別看我了?”


    賀年年:“你臉很紅。”


    蔣禹涵:“你看錯了。”


    “你很熱嗎?”


    “還行。”蔣禹涵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就笑了,“不過幫我降溫就不需要了。”


    這話聽著有點耳熟,在蔣禹涵的幫助下,賀年年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件小事。


    那是他們認識後,蔣禹涵第一次生病發燒。


    她跑去他家看他,意外於一向無所不能的人也有那麽脆弱的時候。那時候他也是紅著臉,半睜著眼睛看站在床邊的她,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當時的她忽然就有點慌了——因為電視劇裏人快不行的時候好像就是這個樣,可她希望他快點好起來。


    她也問他:“你很熱嗎?”


    他隻是閉上眼,什麽也沒說。


    那天外麵冰天雪地,賀年年正是剛從外麵瘋玩回來想起了這個兩天未見的小夥伴,問起陸靈芝才知道他生病了,於是還沒等凍僵的手腳緩過來,她就跑去看他了。


    她覺得他很熱,所以主動提出要幫忙。


    她說:“毛毛我幫你降降溫吧!”


    說著直接無視了他無力地反抗,強行把冰冷的小手伸進了他的領口裏……


    賀年年沒想到,那麽久遠的事他們竟然都還記得。


    她忍不住笑了。


    無論是二十年前的蔣禹涵,還是二十年後的蔣禹涵,都好可愛啊!


    “以前真是難為你了。”


    她把臉埋在他的肩膀上,順便貪婪聞他身上的味道。


    他也很溫柔地把她擁進懷裏。


    “以後請繼續難為我吧。”


    ……


    第二天賀年年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因為昨晚喝了酒,她頭有點暈,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身邊已經沒了人。


    摸了摸被子下床單的溫度,還是溫熱的,看來蔣禹涵起來沒多久。


    賀年年緩了一會兒,不由得又想到昨晚發生的事,睡意立刻散去……


    她昨晚究竟幹了什麽!


    他現在肯定覺得她是個色女了!


    她將臉埋在枕頭裏,懊惱地又是蹬腿又是捶床的。


    過了好久,她才停下來,聞到枕頭上他的味道,那種羞窘又被甜蜜所替代。


    她在床上磨蹭了好半天才起床出去。


    出了房間,她才注意到窗外已是一片銀白的天地,看來昨晚的雪下了很久。


    客廳裏彌漫著焦香的味道,蔣禹涵正在廚房準備早餐,聽到聲音轉過頭看出來。


    他神色和平時好像沒什麽不同:“去洗漱吧,馬上可以吃飯了。”


    賀年年抻著脖子往廚房裏麵看了一眼,也裝作沒什麽事發生的樣子說:“吃什麽?”


    “雞蛋餅。”


    他還記得她愛吃雞蛋餅,她的心裏仿佛有蜜流出,但她麵上卻表現得很無所謂,點了點頭,轉身去洗漱。


    片刻後,她洗漱好回到餐廳,他已經把早餐擺上了桌。


    在這樣的天氣裏,有焦黃酥軟的雞蛋餅、熱騰騰的現磨豆漿,還有幾碟小菜做早餐,對麵坐著一起吃飯的是她愛的人,她不禁感慨,自己上輩子一定拯救了銀河係才能擁有這麽幸福的時刻。


    賀年年大大咬了一口雞蛋餅,然後很給麵子地對蔣禹涵豎了個大拇指,口齒不清地說道:“好吃!”


    蔣禹涵笑了:“那你多吃點。”


    飯吃到一半,蔣禹涵忽然想起什麽說:“我媽年前會回來。”


    這事兒她之前就聽他提過,也不意外,點了點頭,卻聽蔣禹涵又說:“我會提前跟她說。”


    賀年年怔了怔:“說什麽?”


    “當然是我們的事。”


    他們倆在一起的事肯定要跟父母報備,但賀年年沒想到會這麽快,她一麵高興蔣禹涵考慮周到態度認真,一方麵又感到了壓力。


    當年兩家鬧成那樣,雖然沒有徹底撕破了臉,但關係也確實是一下子就淡了,這其中有多少是她家刻意疏遠造成的她心裏最清楚。即便能理解她爸當時的處境尷尬,但賀年年還是會覺得難以麵對蔣家人,總覺得是她家見風使舵。


    而且,她爸當初的態度是很明確不讚同她和蔣禹涵在一起的,後來又聽說她爸當初沒能繼續升遷也和蔣振東的事情有關,好在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不知道她爸的態度有沒有鬆動一點。


    她本來想等一等,等他們再相處一段時間,到時候也更容易說服家裏他們這一次不是衝動行事。


    但現在蔣禹涵既然已經提起來了,她就不能再等那麽久了。


    “哦,好。我好久沒見幹媽了,到時候正好去給她老人家拜個年。”


    蔣禹涵等了片刻,似乎見她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他才點點頭說:“好。”


    他雖然沒有表現出不高興,但賀年年總覺得他是失望的。


    她想了想解釋說:“我家那頭,我怕他們覺得太突然了,我想找個機會先跟我爸說一下。”


    蔣禹涵給她空掉的杯子裏續上豆漿:“這事怪我,回來這麽久都沒去看看賀爸和幹媽,也該去探望一下他們兩位了。你不用有壓力,到時候我會把我們的事跟他們說清楚……”


    這事兒怎麽能讓他說?她爸同意還好,萬一有什麽想法豈不是讓蔣禹涵難堪。


    “不用,還是我去說吧。”


    “你是擔心他們不同意嗎?”


    心思忽然被道破,賀年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訕訕的:“也不是……”


    然而敷衍解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


    “無論如何我會讓他們同意的。”


    看著他認真的眼神,賀年年又覺得這事兒或許也沒那麽難。


    不過她還是心疼他:“也不用現在就去說吧,反正快過年了,你去我家拜年順便說這事兒就行。到時候我們已經在一起一段時間了,他們也不能說什麽。”


    她正好也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先在她爸那探探口風鋪墊鋪墊,有必要的話還可以拉著他哥來當說客。


    蔣禹涵想了一下,也沒再堅持。


    然而還沒等賀年年向賀培風求助,她和蔣禹涵的事就被賀培風撞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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