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別墅大門徹底合上,容欽才坐到窗邊,捂住臉。


    仿佛是個冰封的石人許久未動。


    很久之後,他才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按原計劃繼續。”


    他艱澀地說。


    掛斷電話後,手機從他指間滑落。他僵硬低頭,這才看到手上都是血,才想起來剛剛頭破了。


    他突然想到楚時卿。


    如果她看到,會紅著眼跑去拿醫藥箱,再跑回來為他包紮。


    眼前一片黑,他卻好像看到了她。


    茫然伸手去抓,隻抓到一片虛無。


    突然間,他忍無可忍,撿起地上的手機撥通她的號碼。


    漫長的等候音,一下下像刀一樣淩遲著容欽。


    終於接通了,他眉眼微動,剛張口,就聽到對麵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


    “請問您有什麽事嗎?姐姐剛剛睡著。”


    男聲帶著饜足沙啞。


    容欽回神,顫著手立刻掛斷。手指驟然鬆開,手機又啪一聲砸到大理石地麵上。


    -=-


    另一邊。


    等安涴吃完麵,梁束打發她去休息,自己要去刷碗。


    安涴不幹,“我傷口都好了,我刷就行,你去洗澡吧。”


    梁束聞言頓住,眼睫遮住的眼裏暗芒閃過。


    這回他沒推脫,俯身狠狠親她一口耳朵尖,轉身大步往浴室走。


    不過洗澡時梁束並未著急。


    她剛吃了那麽多麵,得給她時間消化一下,要不然被撞的難受。


    安涴根本不知他的心思,還在想剛剛在淺草居和容母的偶遇。


    不知怎麽,她覺得三年不見的容母變得更冷,像冰冷的毒蛇,吐著舌信。


    她好像隱約窺到點東西。


    洗好碗,安涴走到窗邊,仰頭望著天邊的月亮。可惜今晚明月被濃霧籠罩,微風不大,並未將濃霧吹開。


    她心裏有個猜想,可想不通是為什麽。


    正出神,被潮濕堅實的手臂攬住腰。


    安涴側頭看他,撞進他漆黑的眼眸。


    他烏黑的雙眼在夜幕裏顯得格外明亮。


    安涴側身撫過他的臉,輕輕摸了摸。


    “怎麽了?”他問,“吃完飯你一直不對勁,在想什麽?”


    說著低頭啄了啄她可愛的鼻尖。


    “我碰到容欽母親了。”


    安涴仔細看他的神情,見無異狀才繼續說道,“她邀請我們去她家裏吃飯。”


    “你想去嗎?”


    安涴聞言搖頭,明擺著的鴻門宴,有什麽可去的。


    “那就不去。”梁束淡聲說道。


    他站在她身後,無聲擁抱她片刻。


    過會遺憾歎氣,“再待兩天就得回劇組了。”


    這兩天魏導已經在暗搓搓的催了。


    他托著她下巴左右看看,估計過兩天血痂脫落,再塗點藥就徹底好了。


    梁束抱緊她,將自己塞進她頸窩,悶聲悶氣,“還沒跟你待夠。”


    說不上怎麽,他心裏還是不安。


    他能察覺到和好後,彼此都格外小心,怕傷害對方。


    可他更怕這樣的小心翼翼更會推開彼此。


    梁束還敏銳的察覺到,安涴心裏還有事。


    也知道她不想說。


    一想到這,梁束心裏就像吞了個酸澀的果子一樣。


    又像用力抓了把鬆散的沙子。


    怕抓不住。


    但太使勁,沙子反而會掉。


    重蹈覆轍這四個字太可怕了。


    自安涴出事,他就隱隱不安。


    正想著,微涼的指腹劃過他的右臂。梁束低眸,看到她正看著自己,挑眉輕聲詢問,“怎麽了?”


    “還疼嗎?”安涴問。


    梁束輕笑一聲,“早不疼了。”


    扭過胳膊內側給她看,“你看,疤都快看不清了。”


    他知道安涴一直對他受傷的右臂耿耿於懷,看她眼的水光連忙開口,“我也沒那麽喜歡當警察,現在不挺好的嗎?”


    低頭蹭蹭她鼻尖,“怎麽又想起這件事了?”


    安涴咽下喉頭酸澀,小聲問他,“真的麽?”


    真的沒那麽喜歡當警察嗎?


    當初他們高中老師問大家未來的職業理想時,梁束大聲說要當警察。


    安涴還記得當初他閃亮的雙眸,臉上肆意張揚的笑。


    還有他為了救她手臂被釘上鋼釘後,他悄悄躲起來的黯然。


    這件事一直像巨石一樣壓在心上。


    本來安涴以為自己忘了。


    可今天碰到容母,她又想起來,想起來當初容母滿臉遺憾的對她歎息,說,“如果不是你,束兒現在一定會過得很好。”


    她當時反駁,說梁束現在就很好。


    可那時容母隻冷笑一聲,都無法做想要的職業,還叫很好嗎?


    安涴一下一下撫摸他手臂上那層隨著時間已經變成白色的淺疤。然後拽過來,輕輕親了一下。


    “我想當警察也是為了保護你”,梁束鼻尖輕輕蹭她耳廓,“現在不也能保護你嗎。”


    他低聲在她耳邊呢喃,“這樣就很好了。”


    他沒那麽貪心想事事如意,他又很貪心,隻要她在。


    梁束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事,人的想法總在變,他小時候還想當宇航員呢。這有什麽的。


    可安涴現在陷入自己的情緒裏根本聽不進去。


    梁束隻好將她抱到懷裏到沙發坐下,然後這一瞧倒好,這一會兒不知道她想什麽,都把自己快憋成小兔子了,那眼睛紅的。


    “本來不想這樣的。”他嗓音低啞,“可你總哭。”


    安涴疑惑抬眼,察覺到他撩開自己的裙擺連忙低頭。


    “你一哭,我也想讓你哭。”


    瞪大眼睛,感受到他手往上。


    “起碼因為我哭,別發傻因為別人哭。”


    他溫柔吻過她的下巴,唇角,最後一聲歎息,吻住她顫抖的紅唇。


    安涴眉心蹙著,額頭析出細碎的汗珠。剛開口發出微弱的聲響就被他吞沒,像艘無助的小船,在波瀾壯闊的風暴海麵上搖曳。


    安涴悶哼一聲,失力伏在他肩膀上。


    他側頭吻了吻她發紅的耳朵,“一會兒難受了說。”


    一下晃動,安涴栽進他懷裏,將他抱的更緊。


    風大浪大船顛。


    他這次一點沒拘力,沒收斂。安涴指尖都被自己攥紅,又攥白。


    最後安涴忍無可忍,無處發泄,隻要咬住他堅實的肩膀。


    “壞蛋。”


    她嗚咽著。


    梁束低笑,喘.息著咬住她潮.濕的耳尖,“你不愛壞蛋嗎?”


    又用力,聽到她低呼又笑,“你看,你最愛壞蛋了。”


    這次梁束毫不留情,安涴被徹底操.練。


    昏昏沉沉時,她連勾動指尖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隻能眯著眼看他給自己清洗,別說悲春傷秋,連把他手扒拉走都做不到。最後徹底破罐子破摔,闔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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