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沒采納意見,許淙也不生氣,而是聚精會神地看她把布塊裁剪成長條,然後在帽子的邊緣比劃。


    “娘,為什麽要給爹做帽子啊?”


    據他觀察,渣爹這個人除了官帽之外,平時是不愛戴帽子的,好像是覺得戴上去之後腦袋就被束縛住了。


    切,那是他還沒有開始禿頭!


    等他禿頭了,肯定天天戴帽子!


    這事許小淙可有經驗了,同事如果開始天天一頂太陽帽,在室內也不取下來,還愛反戴,露出來的頭發又少,那肯定禿頭沒有錯了!


    他娘做帽子,難道渣爹已經開始禿了?!


    淙淙突然興奮jpg


    “娘,爹是不是禿頭了?!”


    “禿了多少?”


    “有沒有掉滿床的頭發啊?”


    金氏被他問得一愣。


    怎麽好端端的,淙哥兒竟然問起他爹的頭發來了?


    不過雖然有些不解,但她還是好脾氣地回答:“你爹的頭發好著呢,又多又密,別擔心,你將來也會有這樣的好頭發的。”


    許淙:“……哦”


    失望,居然不是禿頭!


    於是許淙接下來都表現得有些無精打采,直到看到他娘在帽子上縫了一道毛邊,這帽子又明顯比正常的帽子長,才好奇道。


    “娘,這帽子長了,爹的頭不長。”


    “這是特地做長了的,”金氏柔聲解釋,“你爹耳朵上的瘡,上了藥之後好些了,但近些日子他又出了門。”


    “我昨日見著,那瘡又嚴重了,所以就給他做頂暖和的帽子遮一遮。以前在京城的時候曾聽人說天冷的時,有些窮苦人家耳朵都要凍沒,嚇人得緊,”


    許淙下意識地捂了捂自己的小耳朵。


    好可怕啊。


    雖然外麵的耳朵被凍沒好像不會影響聽力,但好醜啊。


    而且沒有耳朵的人,走到外麵肯定會迎來各種各樣的眼光。如果渣爹的耳朵被凍沒,那他還可能因為‘五官不正’,被朝廷擼去官職回家養豬種田。


    那可不行!


    於是許淙積極地給他娘出主意,“娘,做護耳,護耳!”


    金氏放下針線,疑惑反問,“什麽護耳?”


    護耳就是護住耳朵的東西啊,為了一家人不被趕回家種地,許淙積極地給金氏講解,什麽‘護耳就是耳朵的衣服’。人不想受凍那就需要穿衣服,耳朵也是一樣的道理,不想被凍掉耳朵那就給耳朵穿衣服!


    為了更生動形象,他還曲起五指,扣在自己的耳朵上。


    “娘,就是這樣,給耳朵穿衣服!”


    金氏看得一愣一愣的,然後仔細想了想卻搖頭,“有理,不過怪模怪樣的,你爹應該不會願意戴著出門。”


    畢竟聽兒子的描述,那東西戴上後像妖怪耳朵。老爺身為一縣之主,戴著那樣的東西出門到底不好。


    耳朵都要凍沒了,渣爹居然還挑剔?


    許淙扁嘴,要不是渣爹的朝廷公務員身份關係到一家人的生活,他才不想管呢。不過沒辦法,萬一渣爹真的把耳朵凍沒,那不等劇情發力,一家人就要倒黴了。


    所以他左思右想,又想到了一個主意!


    既然光是護耳戴著出門太奇怪,那就把護耳和帽子結合在一起,這樣雖然樣式奇特了點,但看起來不奇怪了!


    於是許淙在他娘的繡籃裏翻來翻去,找到了一塊黑色的不知道什麽皮,這皮隻有巴掌大,應該是之前做東西的時候剩下的。


    “娘,用這個,用這個。”


    “這個暖和!”


    他伸出小胖手在原本的帽子上比劃,“把這個毛放裏麵,暖和,再把帽子做長,耳朵這裏這樣做,蓋住耳朵……”


    許淙說的這個東西,是抹額的變種。


    他以前在北方讀書的時候,就見人戴過。它的外形像電視裏女眷們戴的抹額,但更寬,而且在兩邊的耳朵處會延伸出一個弧形,把耳朵牢牢蓋住。在帽子的基礎上做出這樣的一個帽簷,雖然會有點點古怪,但還是能看得下去的。


    不過說到這裏,許淙又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可以給他奶和他娘做改良版的抹額啊!


    比她們現在用的要好!


    “娘,拿皮子,要好看的皮子,”許淙摩拳擦掌,“做抹額,給祖母和你做抹額,護住耳朵,不受凍!”


    金氏略一思索,覺得淙哥兒說的有幾分道理,做成那樣的帽子,老爺也不會不願意帶出門了,於是便吩咐丫鬟,從庫房裏拿張皮子來。


    至於許淙說的抹額,因為屋裏時常燃著炭盆,走到外麵也會戴上擋風的披風,所以金氏並沒有感覺太冷,因此不太重視。


    不過她不重視,許淙是很重視的。


    待秋月取來一張灰色中夾雜著棕色的不知道什麽毛皮之後,他就在上麵比劃,“這裏最好,給祖母做抹額。這邊好看,給娘做,這剩下一大塊灰色的給,”停頓了一下,許淙大聲說道:“這一整塊都給淙哥兒做帽子!”


    金氏莞爾,“那你爹呢?”


    “這裏這裏,”許淙興奮地在毛皮的邊緣畫了一個圈,指著那些灰中夾棕的毛發道:“這些都給爹,給爹做帽子。”


    說到這裏,許淙還搖頭晃腦,學著金氏剛才的語氣道:“棕色的,穩重。”


    秋月沒忍住,扭頭笑了起來。


    金氏的臉上也難掩笑意,“好,娘知道了。”


    晚間,待許明成一身風雪地回來,金氏給他塗過藥後就拿出一頂黑色的帽子遞過去,“老爺,這是今日我和淙哥兒給你做的帽子,戴上試試。”


    “你和淙哥兒?”


    許明成原本並不在意的,順手接過之後就要往頭上戴,但聽到許淙的名字,他又把帽子拿下來仔細觀察。


    “這是……”


    “這是護耳,”金氏含笑解釋,“是淙哥兒想出來的,”她把下午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然後道:“我照著淙哥兒的主意,給娘新做了一個抹額,娘戴上之後說暖和多了,耳朵是一點也不冷,老爺你也試試。”


    許明成的手指在帽子兩邊的弧度上劃過,然後低頭讓金氏替他把帽子戴上,戴上之後他便道:“不錯,是暖和多了。”


    金氏左右看了看,見許明成的兩隻耳朵的確被護得牢牢的,也放心下來,“瞧著是好些了,既然好使,那我讓人給你多做兩頂。”


    許明成嗯了一聲。


    走了兩步之後他又回頭,對金氏道:“對了,還有一件事,今天聽人提起,孫教諭家裏好像要添丁了,你打發人去瞧瞧吧。”


    “添丁?”


    金氏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問道:“老爺說的,可是勉縣這邊?”她略一回想,“我記得孫教諭家裏,是有一位姨娘在,先前她還來看過佟姨娘呢。”


    “算算也是時候了。”


    金氏沉吟了一會兒,“不過孫夫人不在,她不在,不但我不好上門,也不好給他們家遞帖子。免得倒顯得我們家抬舉那位姨娘,給孫夫人沒臉了。既然她與佟姨娘交情好,那我明日跟佟姨娘說一聲,讓她去瞧瞧吧。”


    “我就不去了,等孩子洗三的時候再去也不遲。”


    許明成沒有意見,“這事你做主就是了,既然傳了出來就讓人去問候一番,至於我們則等孩子洗三的時候再去。”


    “對了,淙哥兒也大了,可以將他帶上。”


    “他也該學著應酬了。”


    金氏抬手給他整了整衣領,“知道了,老爺。”


    被提到的許淙正在畫畫。


    他現在已經養成了習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畫幾幅畫,用的正是鵝毛筆。鵝毛筆畫畫沒有毛筆那麽複雜,篇幅也較小,所以他畫得很輕鬆。


    就當做是釋放壓力了。


    比如今天,他就正在畫一個很好玩的畫麵。


    許大林禿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對了,許大林就是他給送給渣爹的生日禮物——那本畫冊裏麵的小人。雖然許淙在畫冊裏沒有提到過小人的名字,但心裏是起了的,隻是沒寫出來而已,畢竟真的寫成‘許大林’的話,那指代性太強,太明目張膽了,有被打屁股的隱患。


    聰明的淙淙,絕不給渣爹打人的機會!


    所以不說主人公的名字,他現在畫主人公掉頭發,就畫得很冠冕堂皇,畢竟他又沒有在小人的頭頂上寫‘這個就是考了第八十九名的許林’。


    畫‘許大林’,跟‘許林’有什麽關係呢?


    答案是沒有關係!


    許淙畫完了一張,還拿給青木複製,“青木,你把這張描好,就照著粗線條描。小心一點,那些頭發可別畫粗了。”


    青木雙手接過。


    經過了幾個月的學習,他現在已經能做到把紙張放上去,然後照著隱約透出的墨跡,把許淙畫的畫描下來了。


    雖然自己畫還不行,但做個助手是足夠了的。


    他掃了畫一眼,看到‘老爺’在畫裏熬夜讀書,然後半空中、地上還飄著好多頭發,他頓時強忍住笑意。


    “好的,少爺。”


    看到青木專心工作,許淙高興地繼續畫。


    話說漫畫的主人公——許大林,在被村塾的夫子發現偷聽,然後嚇得摔了個四腳朝天之後,就開啟了讀書之旅。


    讀書嘛。


    唐代的顏真卿曾經寫過一首《勸學詩》,裏麵就有這麽一句很生動形象的話,‘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


    所以許大林讀後,當即奉為圭臬。


    他也三更睡,五更起!


    然後沒過多久,許大林的書讀得怎麽樣不知道,但黑眼圈有了,頭發也開始掉了!而且他的頭發不是一根兩根地掉,而是大把大把地掉!


    許淙興奮地把地麵塗黑了一大片,然後還畫了一些飄在半空中的頭發、落在床上、枕頭上的頭發、以及掉在椅子上的頭發等等。


    某天許大林他娘早起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把親爹卷成首輔(穿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二木則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二木則林並收藏我把親爹卷成首輔(穿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