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麽‘君子劍’、‘逍遙遊’、‘化鯤化鵬’?


    許明成眉頭緊縮,“……你畫的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好端端的聖賢文章,你竟用來鬥法,外頭的人若是知道了,定會狠狠批你。”


    許淙不服氣,“爹,我沒有亂用聖賢文章,你可別冤枉我。”他伸出手指,指著畫冊上麵的某一段話道:“你看,我這裏都說了。”


    “聖賢文章,是用來誦讀的!”


    “非大能者而不可用也,這意思就是說隻有學識淵博的大能才能使用聖賢文章,普通人隻有用自己寫的才可以戰鬥,當然如果別人允許你用,你也可以用。你看這個人用的就是他老師寫的文章。”


    “至於這人用的‘逍遙遊’,那不算,那是一門身法,是從莊子的文章裏麵領悟的。”許淙興致勃勃地問:“爹,你不覺得這個很好玩嗎?”


    他剛剛畫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好好玩。


    當然為了避免讓人覺得他侮辱聖賢文章,他在設定上就先杜絕了這一點。以後《銀竹篇》這本畫冊裏隻會用誦讀、抄寫的方式來使用儒門經典,真正的戰鬥就用他自己寫的文章和詩詞,亦或者想出來的詞等等。


    不過這樣就會有個問題,那就是風格太統一了,達不到他想要的‘百花齊放’的感覺,或者可以問問老師感不感興趣?


    許淙暗暗想著,老師好像挺喜歡他的畫冊的,等回頭到了徐州,可以請老師也幫忙寫一些詩詞以及文章,豐富戰鬥的方式。


    當然,也可以讓許明成幫忙寫。


    想到這裏,許淙忙問:“爹,你也幫我寫點文章和詩詞吧,需要好多呢,單單我一個人想的話,不夠用。”


    “這個可好玩了!”


    許明成覺得頭有點疼。


    這不是好玩不好玩的事,淙哥兒的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了。


    最後他無奈地把畫紙放到了桌麵上,然後對許淙道:“……你這個東西,先不要往外頭傳,拿去給你老師,最好是你師祖看看。”


    雲氏一族書香傳家已經有一兩百年了,雲閣老更是當代大儒,他們若是覺得沒有問題的話那就真的沒有問題了。想到這裏,他越發慶幸當年因為有所顧慮,而讓淙哥兒取個‘三水居士’的別號了。


    不然今天恐怕要更頭疼。


    第119章


    ……好吧。


    既然許明成都這樣說了,那許淙就遺憾地將《銀竹篇》收了起來。


    他剛開始隻是想畫一個簡單番外給澤哥兒看的,畢竟《竹精傳記》的正文離澤哥兒出現還遠著呢,現在還停留在半決賽上,等畫完百年大比都不知道要多少年後了。但他銀竹的番外篇畫著畫著又覺得,這麽好玩的東西隻給自家人看實在是可惜了。


    讀聖賢書,養浩然正氣,然後再請聖賢幫你戰鬥,多好玩啊。


    “爹,真的不能印嗎?”


    “這樣的東西先拿去給你老師看看再說吧,問問他的意見。”既然決定了要把兒子扔給他的老師煩惱,許明成便也不再頭疼了,轉而催促。


    “你已經在家待了半個月了,收拾收拾趕緊到徐州去吧。可別忘了今年雲家除服,之後你的老師是要到京城去的。”


    “有事弟子服其勞,你老師的大兒子遠在京城,小兒子又還不到十歲,正是你這個入室弟子展現孝心的時候。”


    “整天待在家裏像什麽樣子?”


    老師家的事許淙當然沒忘。


    他不服氣地道:“爹,我在家才待了十天,沒有半個月。而且奶奶和娘都說我這次考鄉試辛苦了,要我多住幾天好好補補的。”


    “十天一眨眼就半個月了。”


    許明成擺擺手,“我看啊,你這次到徐州之後,就順帶護送你老師他們到京城去吧。對了,我已經打聽到趙承業的長子趙勝並不打算明年去考春闈,而是三年後再考,那你也不用著急,先好好曆練曆練。”


    “你這次去徐州,順帶將給你外祖父的壽禮帶上,護送完雲家人上京,就在京城多待一段時間,等你外祖父過完壽辰,再看看光霽兄對你有什麽安排。”


    趙勝要三年後再考?


    不錯不錯,那他對考贏對方就更有信心了。


    至於跟老師一家到京城去,許淙並不排斥,他記得自己在京城還有一座宅子呢,雖然有部分租出去了,但也留了個小院給自家居住的,所以到了京城之後他也不用擔心沒地方住。反正爹娘都不去,金家他是不想再住了的。


    想到就做,許淙站了起來。


    “好,我這就讓青木收拾東西,過兩天就啟程。”


    不知道是不是大人們的想法都一樣,等許淙到了徐州之後,老師雲光霽也是這麽跟他說的,“不錯不錯,你這麽小的年紀能夠考中亞元,為師很是欣慰。”


    “想必你如今也知道了,舉人和秀才有很大的不同。考中了舉人,就可以某個一官半職了。你鄉試的文章我看了,別的都不差,甚至用典用詞更勝一籌,但跟那周義文相比的確差了點閱曆,也難怪王學士會更喜歡他。”


    “你年紀還小,一時半會倒也不用著急去考進士。你先隨我上京待一陣子,然後就跟麒兒一樣,出去遊曆個一年半載吧。”


    “會試的前一年,再專心準備也不遲。”


    許淙愣了一下,然後大喜,“老師,我也能像大師兄一樣,出門遊曆嗎?”像大師兄一樣出去到處玩啊,一聽就非常棒!


    雲光霽微微一笑,“這也是我們雲氏子弟的傳統了。”


    “鄉試考完之後,不急著考進士,而是出門遊曆一段時間。一來是為了增長見聞,二來也是學會多與人相處,免得成為個隻會讀書的呆子。”


    “你既然拜入我門下,當然要按照此規矩來。等到了京城,你多問問你師兄,若有交好的同窗,也可以邀了結伴一起去,可莫要一出門就被人坑了。對了,你如今在族學已經轉到了及第院,莫要走錯了。”


    許淙連連點頭,表示一切都聽老師的安排。


    “對了老師,我又畫了一本畫冊,但我爹說要給您先看看。”許淙邊說著邊把《銀竹篇》拿了出來,當然這是後來青木臨摹的,他之前畫的那本給澤哥兒了。


    “又畫了一本新的?”


    雲光霽是知道許淙喜歡畫畫冊的,《科舉記》的前身《許家村二三事》剛出的時候他還打發人過去買過呢,所以並不意外。


    至於後麵的《竹精傳記》,因為打打殺殺的場麵太多,所以他並不是很喜歡。如今看到許淙拿出來的是《銀竹篇》,他便抱著隨意看看的態度打開了。


    ……然後就看入了神。


    “誦讀經義,養浩然正氣。”


    “墨河、逍遙遊、君子劍、請聖賢……”


    當看到畫冊裏那位藍袍書生以一篇《學而》真的將師長幻影請出來後,雲光霽的眼睛都看直了,震驚得好一陣無法言語。


    許淙看著老師的模樣,忐忑問道:“……老師,是真的不能印嗎?”


    之前許明成跟他說此事要謹慎的時候,他覺得對方在誇大其詞,明明自己都小心地避開了聖賢文章的。用聖賢文章來打架,他挨罵不冤,但打架的明明是他自己的文章啊,莊子的文章他也隻取用了‘逍遙遊’這三個字,隻是一門身法而已。


    不會真的有問題吧?


    就在許淙不安的時候,雲光霽已經翻看到了藍袍書生在師長幻影的幫助下,身上的浩然正氣暴漲,將師弟壓著打的畫麵了。


    兩條墨汁化作的靈蛇活靈活現,在台上不一會兒就將那位臉上浮現了水狀魚鱗的男子打得灰頭土臉、抱頭鼠竄。


    對方的‘君子劍’雖然拿出來了,還曾經一度靠著靈巧的身法閃到了藍袍男子的麵前,但他的劍一出,卻連藍袍書生體表的那層浩然正氣都沒有砍破,劍擊上去就好像是砍到了什麽銅牆鐵壁,發出‘當當當’的響聲。


    “好一個‘浩然正氣’!”


    “好一個君子劍!”


    雲光霽看得哈哈大笑,轉頭對許淙道:“不錯不錯,不過淙哥兒,這裏麵的詩詞是你寫的嗎?這句‘殺氣凝’用得可不怎麽妙啊。”


    “我倒覺得這裏用‘劍氣’二字為好,與‘君子劍’遙相呼應,一劍寒霜凝,風雲九州動,妙哉妙哉。不過既然有‘君子劍’,那麽也應該要有‘殺人劍’、‘自持劍’,太白先生的那句‘千裏殺一人,十步不留行’就很不錯,你覺得呢?”


    許淙:……?


    等等,老師這話是什麽意思啊?


    許淙猶豫著問道:“老師,您的意思是我這本畫冊可以刻印出來嗎?”


    老師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雲光霽輕捋胡須,“你爹為人就是太謹慎了,近些年來凡事都要左思右想,輕易不敢行差踏錯。但實際上隻要你不說,誰又知道呢?”


    “隻要你在殿試之前不要抖漏了出去,那還是不礙事的。至於殿試之後嘛,即便被人知道了也不打緊,有我和你爹在後頭呢。”


    頓了頓他又補充,“不過你爹的顧慮也是對的,聖賢經典不可輕辱,不然怕是會引來天下讀書人的非議。所以你以後如果要畫,那就得像這本一樣,不可語及聖賢,至於其他的詩詞文章嘛倒不打緊。”


    這樣的話他就放心了啊。


    許淙連忙點頭,“老師我知道了!”


    雲光霽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然後他的視線落在了畫冊上,又微微皺眉,“你的文章倒是差強人意了,但詩詞卻不夠好。”


    “不但是這句‘殺氣凝’,還有這句‘一輪明月高高懸’,這是什麽東西,為師何曾教過你寫詩要寫得如此直白沒有意境呐?”


    “暴殄天物!”


    許淙:“……”


    他被雲光霽罵得身子一矮,小聲解釋道:“不是的老師,最開始我是想著這本畫冊是畫給澤哥兒看的,所以要越簡單越好。後來就覺得這兩個弟子修為不高,受聖賢文章熏陶的日子也不長,若是寫得太好反而不合理啊。”


    “老師您說對吧?”


    “您看這裏,”許淙指著後麵一段,那位藍袍師兄用來給墨蛇增速的一句詩道:“這一句就是藍袍師兄他老師寫的,您看看是不是好些了?”


    雲光霽依然眉頭緊鎖,不是很喜歡的樣子。


    見狀許淙心念一動,忙道:“老師,其實我寫的時候也覺得不太好,但您也知道我的詩詞水平,寫成這樣已經是極限了。”


    “我寫的詩給這些小弟子用用是夠了的,但儒門修為高深者甚多,尤其是那些長老、山長、夫子們,他們在聖賢文章中浸潤了千百年,已經達到了‘出口成章’、‘言出法隨’的程度,若是再用我的詩,那就要貽笑大方了。”


    “所以老師您能不能幫我寫幾首啊?”


    雲光霽愣住了,“這……”


    許淙見他意動,忙道:“老師,隻要您幫我寫幾首詩,我還可以把人物畫成您喜歡的樣子哦,到時候讓他用您的詩!”


    雲光霽:……!!


    他還真的心動了。


    讓他像許淙這樣畫畫冊那是不行的,不但畫不出來,就連這一出接一出的故事,他也想不出來。但隻是寫幾首詩、幾篇文章,就能讓畫冊裏麵的人‘活’過來,用自己寫的文章、詩詞去戰鬥、去擊敗敵人……


    “咳咳咳,罷了,為師就幫你這一回吧。”


    “但事先說好,你的詩還是得再練,不然即便有為師幫忙,你若老是寫出這些沒有半分意境的東西,那也是會讓人笑話的。唔,正好你現在已經考完了鄉試,會試又還遠著,那你就把做詩撿起來吧。”


    雲光霽想了想,拍板道:“那就一日做一首吧,一日一首詩或者詞,三五個月下來,你應該會有所長進的。”


    一,一日一首?!


    許淙驚呆了。


    不過想到前不久定下的,要在會試以及殿試的時候與趙勝決一勝負的決定,他又咬牙答應下來,“是,老師!”


    從雲府出來,許淙直接回到了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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