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犬:“頭兒!”


    揚泰:“五十鞭!”


    獵犬頓了頓,憤怒地抿住嘴行了個禮,大聲應好後轉身離去。


    四周看熱鬧的人終於安靜下來,他們感覺到頭兒的情緒有些不對,一時都安靜如雞。


    “散開。”


    等人群散去,揚泰走回曳羅身邊,站在了正擋著對方的兀惜之前,道:“你們可以離開。”


    “謝了。”說完拉著侍女,曳羅帶著人大大方方走出樹林,而她剛離開的這處是非地,兀惜正試圖跟上,卻被揚泰一再擋住。


    原本打算尾隨的兀惜臉上有些許被人看穿的惱羞成怒,“她不是狼族!”


    揚泰:“但她很可能是!在我沒弄清楚她的身份之前,不許碰她一根頭發。”


    “揚泰說得沒錯。”剛剛一直在觀察的戈飛冀從樹林裏走出來,他臉上猶帶著幾分遲疑,片刻後,他若有所思地望向兀惜,“我們這一路上,並非第一次遇見入侵者,也沒見兀醫師出手,怎麽這次,兀醫師這般積極?”


    兀惜嘴角一哂,傲然地揚起下巴,“我看她不順眼怎麽樣!我討厭她的獸力!這肯定是個陰謀!說不定王不跟我們聯絡就是她在中間使壞,揚泰,你現在放了她,將來別後悔!”


    揚泰不想理她了,淡淡睨她一眼,轉頭同戈飛冀對上眼神,後者微一點頭,他便腳點地化為了一道殘影遁去,正正是曳羅剛剛離去的方向。


    揚泰走了,戈飛冀也不想留,他有許多事得去安排,稍一轉身,兀惜又跟了上來,“戈大人,還找不到王嗎?今晚就是月圓夜,如果沒我在王身邊,王的力量會暴走的!”


    戈飛冀實在受夠了她的自以為是,忍不住出聲反譏,“兀醫師怕是忘了王失蹤了半年有餘,這中間已經過了七個月圓夜。”


    意思是沒你在身邊,王依然照樣渡過這麽多個月圓夜。他走了兩步又停下去,微微側頭,眼帶嘲諷,“我倒是奉勸兀醫師一句,與其把王掛在嘴邊,不如先去換件衣裳。”


    什麽?換衣裳?兀惜莫名其妙低頭,瞳孔瞬間收縮——她的紅綾紗裙,她特別為了月圓夜迎接王而準備的裙子,從肋邊往下撕破,露出了側邊白皙豐腴的腰身。


    肯定是剛剛那女人射出的箭,她還以為自己躲開了……兀惜按著裙子,眼神狠戾地望向遠處。


    “賤人。”


    ……


    今晚是月圓夜,碩大渾圓的月亮高高掛在半空,當銀盤似的月兒正正來到天空中央時,一道身影躍入了城主府邸,直直向回沁閣而去。


    他沒有開門,而是直接從窗口躍進了臥房,腳剛落地便化為一道紅色流光,向曳羅所在的床鋪而去。


    異常滾燙的身子靠近,曳羅瞬間驚醒,她反應極快地從枕頭底下抽出了匕首,翻了個身將對方壓在身`下,一手橫在對方脖子上,一手持匕首壓住大動脈,冷靜發話:“不許動!”


    底下的人安靜了兩息,忽地低低笑了,他的手往上,直接握住了她的匕首,道:“我若要做什麽,你以為這把匕首能阻止我?”


    今天有點事耽誤了_(:3」∠)_,幸好趕得及吃午飯,給寶寶送上午飯伴菜來了~


    第034章


    是衍烈!


    曳羅瞳孔微縮, 然而她並沒有把匕首拿開, 不顧他握在匕首上的手, 徑自用力下按, 鋒利的刀鋒一下子壓住了底下少年脖頸處的白皙肌膚,隻要他動一動,刀鋒立刻會劃破皮膚,甚至割到大動脈。


    “你還知道回來?別動!我問你,你在我身上動了什麽手腳?!”


    她知道了?


    少年輕輕笑著,笑聲清澈爽朗,他的眼眸微微一彎, 嘴角翹起,像個得意於自己惡作劇的孩子,“做了個小記號。”


    能讓一堆人遠離著她,還讓別人認為她有攻擊意識的獸力,那叫小記號?!


    曳羅原本就對別人的態度疑心,今天在郊外林子裏聽了那男子的話,腦海裏忽然閃過一道光,立刻意識到:她身上有他們忌憚的獸力, 他提及狼族, 之前陌生人曾說她身上有味道,這總總結合在一起,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衍烈在她身上做了手腳。


    少年肆無忌憚地笑著,皮膚輕易磨蹭到她抵壓在其上的鋒利匕首,細致的皮膚被劃破, 微微滲出了血,曳羅一頓,有些懊惱地移開刀子。


    “叫了你別動,你看傷到了吧?”


    她的手指輕輕捋過那處傷痕,血珠子附上指腹,然而當她的手指離開脖頸,底下的皮膚又恢複如初,唯有纖細的食指上仍留著一抹血痕。


    衍烈眼神柔和,握住了她仍持著匕首的右手,低聲道:“生氣了?”


    生氣什麽的,倒也沒有,其實從今天那些人的反應來看,也知道他的所謂‘小記號’有多流逼,能讓別人都忌憚,他是因為要離開才這樣做的吧,因為要保護她……


    這麽一想,她連最後一絲不滿也沒有了,心想畢竟他是為她好。


    “沒有啦,就是覺得意外,不過下次你能不能先告訴我,這看起來是給我加個保護罩,挺好的。”


    衍烈一雙深邃的眸子深了又深,嘴角緩緩勾起,他意味深長地道:“是挺好的。”


    他了無聲息了幾天,不知道去哪了,曳羅有心想問問,但現在兩人的姿勢有些古怪。


    剛剛意識到有人竄進來,半睡半醒之間她抓住匕首就反擊,如今他正被自己壓在身`下,而他也不反抗,就任自己隨意壓製著,今晚的月亮又圓又亮,比往常要亮上幾度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床幔,落在他微微敞開的領口間,灑在勁瘦性感的鎖骨肌膚上……


    曳羅有些尷尬地移開目光,手放開了匕首,手撐在柔軟的被單上就想起來,一隻手臂突然攬住了她,直接將她人壓下,略有些沙啞的聲音道:“你別動。”


    頭被壓著,感覺鼻子快被壓扁的曳羅一臉懵,為什麽要這樣子?誒?他好熱啊!


    她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平時的狼崽子怎麽可能這麽柔弱?她撐起身子,努力將壓著她的手掰開,手探在他額頭上,我的乖乖,為什麽那麽燙?!


    “你怎麽了?怎麽又發熱了!”


    他隨意應了聲,聲音沙啞含糊,“沒事,你身體涼,讓我靠一靠就好。”說完,便將她放在側邊,自己靠了過來,在她肩膀處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


    他額上有汗滲出,臉色潮紅,看著他似乎準備這個樣子睡覺,曳羅猶豫了下,還是將手擱在他額上,打算調用治愈異能讓他好受一些,手剛擱上去,衍烈便抓住了她的手,將之取下,他閉著眼睛說:“什麽都不用做,這樣就好。”


    “可是……”


    曳羅還想動,立刻被他箍緊,他在她頸側蹭了蹭,聲音嘶啞難耐,“你治我,身體受不住,我這是老毛病,忍一忍就過去了。聽話,我不想再照顧你一個月。”


    曳羅:……


    講道理,上次她昏睡一個月才不是因為治他呢,是因為月祭夜透支了異能才那樣子。


    “我想起了一些事。”


    “誒?”曳羅正納悶著,便聽見他開聲,忙問:“想起了什麽?”


    衍烈:“想起你去了森林一整天,就帶回兩隻小鳥,好弱。”


    曳羅:……


    曳羅:“就這樣?”


    衍烈:“就這樣。”


    曳羅嗬嗬兩聲,直接把眼睛閉上,行了,這想起來跟沒想起來一樣,她可以睡了。


    衍烈淡淡勾起嘴角,是的,他想起來了,那時候他還受著重傷,餓著肚子等了她一天,結果就看到她帶著兩隻小鳥回來,心情簡直無法言喻,那時的他覺得她弱爆了,無比想擺脫她,他想哪怕是抱著傷的他去森林,都不會隻帶回兩隻小鳥。


    他滿腔憤懣地要求全部食物,她卻好脾氣地安撫他,真的把食物都給了他,真的是……沒見過這麽傻的。


    抱著她的手臂緩緩收緊,他覺得一陣陣暖流淌過心間。


    這次離開,他一是為探羅賽提及的幾個地方真假;二是因為臨近月圓夜,他擔心力量暴走。


    失去記憶時怎麽渡過月圓夜的他不知,但如今他恢複了原先的記憶,而且還融合了月棲石,自然不敢掉以輕心。然而他沒想到,去了淮城和湯地兩處後,不知是不是受到治愈力的衝擊,之前失去的那段記憶,有零星以片段的形式跳了出來。


    每一個片段,對象都隻有一個人,全是她。


    他想不起來全部事情,但每一幕不同風貌的她,卻讓他覺得異常熟悉,也覺得格外安心,他開始躁動,忽然很想見見她。


    頂著頭頂上愈高的月亮,他壓抑著滿腔沸騰的血氣,穿過長嶺,奔回她居住的這間小小庭院,毫不猶豫來到她身邊,不意外地,對方持起武器相待。


    其實她真的不弱。


    隻是這身子太差了,衍烈緩緩睜開眼睛,一雙泛著幽光的綠瞳在黑暗中顯得越發深沉,他低著嗓子問:“你希望我記起來之前的事嗎?”


    曳羅人已經有些迷糊,聞言勉強睜開眼睛道:“能記就記,不能也沒關係,也沒什麽重要的事。”


    沒什麽重要的事嗎?


    他勾了勾唇,道:“去呼延山之前,我們先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曳羅:“……隨便你,沒意見。”


    看著她眼睛快閉上的樣子,他笑著戳戳她的臉頰,“再告訴我一件事,你最希望的事是什麽?”


    “唔……”曳羅已經快撐不住了,揉了揉眼睛道:“世界和平吧。”


    “嗬嗬,還有呢?”


    “還有……”她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聲音逐漸小了下去,“身體健康……”


    等了一會,她的氣息終於平穩,衍烈抱了她一會,才慢慢起身,將她的身子放好,定定地看了她許久,低頭輕觸額心:“如你所願。”


    他扯過一旁的被子,幫她蓋好,將她丟在床塌上的匕首拿起來,小巧纖長的匕首不過巴掌大,在他手上泛著銀光,他掂了兩下,微微勾動嘴角,手一動,手上的匕首消失了,一道銀光瞬間穿過床幔,閃電般地刺進窗前的一寸空地上。


    隻見原本被月光照到的這處銀光之地,慢慢滲出了血,一道人形的影子顯現,牆邊陰影角落,一道修長的身影像水波般輕漾,逐漸清晰,男人捂住胸口,嘴角流下一絲血液,有些遲疑不定地道:“……王,是你嗎?”


    衍烈走下床,清透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完全顯出了他的樣貌,讓男子能一眼看清對方身形長相。


    月光下的少年穿著一襲玄色長袍,一頭如墨的黑發披在身後,比寶石美麗的翠綠眸子閃著清冷的光,劍眉英挺入鬢,明明是帶了稚氣的長相,在他臉上,卻隻看見深沉。


    他沉眼望過來時,澎湃的獸力讓揚泰完全無法動彈。


    身形還有些單薄,長相還有些稚嫩,但是,但是……這分明就是王少年時的模樣啊!


    揚泰驚得不能自己,想上前卻因為地上的影子被定住而無法動彈,隻能喊道:“王!你怎麽變成這樣!”


    這氣息,這獸力,還有一眼能識破他的秘技,隻能王才能做到這些!


    他激動了,“王!”


    衍烈皺眉,“閉嘴。”


    他回頭望一眼床鋪,見床上的人安安靜靜睡著,氣息安穩,沒有半分被影響的模樣,這才袖手一揚收回了地上的匕首。


    他掠了揚泰一眼道:“隨我來。”說著一股風裹上對方,將之攜了一同越過窗戶,轉眼間,兩人便來到了臥房後的小庭院。


    揚泰看看變回少年模樣的王,又望望曳羅所在房間方向,心中升起無數疑問,一時間反而不知要說什麽。


    他今天尾隨這位姑娘回到城主府邸,當時隻想著她肯定有古怪,是以安心找了處位置潛伏,不想入夜後,他竟瞅見有人夜闖閨房,心想沒看到是一回事,看到了總不能不理,便也跟著竄進房間,然而他還什麽都來不及做,便被一股強大的獸力製住,完全無法動彈,隻能勉強靠在牆角。


    他知道他遇上高手了,於是用了秘技想遁走,哪知,仍是一點用也沒有,隨後男人撤了禁製,他終於感應到對方的獸力,一時更是大驚失色。


    揚泰心潮澎湃,望著背手站著看不出情緒的王,覺得口幹舌燥,心裏懊惱平時還算靈活的口舌怎麽這會打起結來了?


    眼角一掃,看見一地的銀白月光,突然想起今夜是月圓夜,忙道:“王,你的身體如何?這次兀惜也來了,我叫她來看看吧?”


    就見原本一臉淡然的王,聽了這話,突然眼神犀利地望過來,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獸力,壓得他喘不過氣。


    揚泰覺得,他可能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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