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


    他向四周望去,一身冷厲的獸力乍開,一下子驚起山中無數的鳥獸,鳥兒撲棱著翅膀飛離山頭,動物們紛紛向著相反方向竄跑,一時間,驚獸聲大作。


    駐紮在數裏外的赤炎軍第一時間感應到異狀,飛快起身,揚泰更是即刻朝著力量源頭趕來。片刻後來到衍烈身邊,他強忍著不適靠近,看著全身充滿戾氣的衍烈,臉上神情晦澀不明,他疑惑道:“殿下,發生什麽事了?赤炎軍正在趕來,你盡可吩咐。”


    衍烈沒有回答,他正全神灌注地將獸力向四周延伸出去,企圖找到曳羅的一絲蹤跡,隻是,沒有,她的氣息和味道全部不見了,仿佛不曾來過這個山頭一般。


    不,不可能!他捂住心口,沒有完好融合的碎片力量並不穩定,這時他又強行催動獸力,結果惹得體內血脈賁張,一下子血氣上湧,又噴出一口血。


    揚泰嚇了一跳,趕忙上前,便要扶住他,“殿下!”


    他揮開揚泰伸過來的手,視線往一個方向鎖定,目光尖銳狠厲,那裏,有奇怪的味道!他倏地騰躍而起,向著目標方向而去。


    不過幾個呼吸的事,他便來到這處有異味的地方,甫一落地,他眼一掃,驟然見到地上未掩去的痕跡,心髒仿佛被人狠狠一掐!


    地上,有掙紮過的痕跡,有已經黯去的血色,還有明顯的白色藥粉。


    他嗅到的就是藥粉的味道。


    揚泰倒抽口氣,就憑地上的痕跡,他已經能想到發生什麽事了。


    瞧王這麽心急,定然是曳羅姑娘出了事,他不難猜出,有人跟著他們進山,準備了武器抓人,為防止被發現追蹤,還帶了特殊藥粉溶解空氣中的血氣和獸力……這是有預謀的綁架!


    隻是,王不是同曳羅姑娘一起?怎麽會讓她被綁走?他心中有疑惑,卻不敢問出聲,隻是緊緊跟著他上前。


    衍烈麵無表情蹲下身,觸摸著地上的血跡。


    揚泰擔心那些藥粉對身體有害,忙上前勸道:“殿下請不要碰,讓屬下來。”說著手便要伸去,衍烈直接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動,仍然低著頭沒理他,另一隻手輕輕碰了碰地上的血色,頓了一會,他手成爪在地上一抓,將混著血滴的泥土抓在手心裏。


    他的神情陰鷙冷酷,眼神往北邊望去,嘴裏飛快下命令,“去把戈飛冀給我提過來!”


    ……


    另一邊,被下藥的曳羅感覺自己像是發燒一樣,全身又熱頭又重,昏昏沉沉,她清楚意識到自己被人綁架,有心想給衍烈留下一些信息,無奈被網罩了個死緊,對方甚至擔心這樣的她有可能掙脫,還給她套了個布袋。


    如今又是顛又是悶的,她覺得或許再這樣折騰下去,沒知道對方目的之前,她這條小命就得先交待。


    幸好,不久後她被丟下去,憑感覺應該是一輛馬車的車廂,因為她聽到了外麵噠噠噠的跑動聲。


    劫她的人十分謹慎,幾乎不怎麽講話,就算講話,也是壓低聲音,曳羅思忖,既然對方沒有第一時間結果她的小命,便是留她性命有其它作用,這期間自然不會動她,想通了後,她幹脆閉目養神,開始調整狀態,養精蓄銳準備著萬一情況。


    馬車跑了一天一夜,從顛簸的山路跑到了平穩的道路,隨後她聽到了水流拍打的聲音,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吵雜沸騰的人聲。


    這是岸邊,可能是碼頭……她正揣測著,馬車後車門便被打開,裝了她一天一夜的大布袋終於被打開,光線照到她的臉上,她聽到一個男人聲音誇張地叫著:“哎呀,這是死了嗎?死了我可不要!”


    高個子:“怎麽會死?她強得很!”說著他將網拖到地上,看起來奄奄一息的曳羅直接摔落在地,這過程從頭到尾,她人都是一動不動。


    “哇!這是死了吧?”碼頭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不少人見到了這一幕,一時停了下來,開始對曳羅評頭論足。


    “看起來挺漂亮的,怎麽弄了一身傷,你們也太狠了!”


    “是啊,這要是養好一點,怕是可以賣個好價錢。”


    “可惜啊,看起來病怏怏的,要是買回去就死了,就虧大了。”


    周遭人的評論也是奴隸頭的擔憂,這女人就算沒死,看起來也快死了,如果買回去沒兩天就噎氣,那就是虧本買賣,於是他搖搖頭,“這貨色太差了。”言下之意就是不要了。


    矮個子有些急了,他道:“你看清楚,這女人長得這麽漂亮,你去下一個城市轉手一賣,肯定是穩賺不賠的事,這樣你都不買?”


    地上被網罩著的曳羅安安靜靜趴著,閉著眼睛,努力當一個半死不活的賠本貨品。


    正在爭執中,一隊人馬走來,為首的是一名高個男人,他無意中瞥了眼地上的曳羅,瞬間頓住了身子。他一停下,身後的人馬也跟著停下,一旁的人問道:“大哥,怎麽了?”


    男人微微蹙緊眉頭,隨後快步上前,蹲下身觀察,看了一會,伸出手捏住曳羅的下頜,將她的頭抬起看清麵容。


    跟他一同來的人一時麵麵相覷,都沒弄懂大哥為何突然對一個奴隸有了興趣,正覺得古怪時,便聽見他問:“你們要怎麽賣?”


    高個子跟矮個子對看了一眼,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必須將人當成奴隸賣出去,最好的選擇當然是賣給奴隸頭,但如果對方不要,隨便找個人賣了也行吧?


    正猶豫時,那個奴隸頭立刻嚷嚷出聲,“喂喂喂,懂不懂規矩?這片碼頭都是我的地盤,這裏的奴隸都是我的,小子,想從我手裏搶人?”


    男人瞥他一眼,沒理他,隻是從身上拿出一袋錢幣丟過去,問道:“夠不夠?”


    矮個子拿著錢袋子,有些為難,高個子見狀直接將錢袋子搶過來丟了回去,道:“我們一開始就是聯係老江,不好另賣,抱歉。”


    說罷朝奴隸頭老江道:“你要買是吧,我們還有事,趕緊的,錢貸兩清。”


    奴隸頭老江努努嘴,瞪了男人一眼,氣他壞了自己的事,不情不願地從身上摸出錢袋子,丟了幾個銀幣過去,“就這麽多。”


    高個子沒說話,拿了錢後蹲下身收回銀網,便再也不顧曳羅,兩個人飛快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老江叫來手下,準備讓人把曳羅抬上船,男人見狀上前一步擋住他,沉聲道:“你買奴隸不就是為了轉手賣?你開個價吧。”


    老江喲了一聲,上上下下打量了男人一番,突然眯了眯眼,笑道:“抱歉啊,我現在不想賣。”說著指揮著手下把人抬上船,自己跟在後方,哼著小曲兒上了船。


    “大哥,你要看上那奴隸,兄弟我們去給你搶回來就是,給什麽錢?”


    “現在不能出手。”男人望著奴隸船的眼睛精光四射,嘴角勾出一抹勢在必得的弧度,“再等等。”


    ……


    又一次被人丟下,曳羅趴在地上等了一會,感覺到光線變得黯淡,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她慢慢撐手坐起身,略略打量周遭的環境——一個封閉的船艙,四周坐著或躺著跟她一樣被賣過來的姑娘,她們十分安靜地呆著,看著像是失去了靈魂,曳羅眸光一閃,她徐徐後退,將自己移到一處柱子後,讓身影隱蔽起來。


    之前在馬車上,她就已經將身上的內傷治好了,為了不露出馬腳,故意留下一身外傷沒治,如若不是怎麽也掙不開那張銀網,她也不會出此下策,如今她已經十分肯定綁她的人的目的,不為取她的性命,隻為讓她痛不欲生,這樣的人,她隻想到一個。


    那名叫作兀惜的女人。


    虧她還看在衍烈的份上留手,真是沒想到給自己留下這麽大的一個禍端。不過話說回來,她以為將她擄走把她賣了就能讓她驚慌失措、痛哭流涕?曳羅輕嗤一聲,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她眼裏閃過流光,身體一陣發熱,身上的外傷瞬間治愈,陡留下皮膚上的血跡,看起來還有幾分能迷惑人。


    她動動手指,靈活著因為僵了一天沒動而有些不舒服的關節,手腕上忽然發出一聲輕響,她愣了一下,低頭一看,是衍烈戴在她手上的鏈子發出的聲音。


    這條鏈子,她記得被丟進布袋子後,那兩人曾經想拿出來,可惜不顧怎麽拉扯,都不能將鏈子取出,他們擔心久待生變,這才放過了它,匆匆扛了她下山。


    手指輕輕撫在鏈子上,她抿了抿唇,咬牙將手上外袍的布料扯下來一段,緊緊地綁在鏈子上……她要行動,便不能發出聲音,就讓它先這樣子呆著吧。


    處理好鏈子後,她望了望頭頂,這裏幾乎是封閉式的空間,如果上麵的人不開地窗,人是出不去的,當然,要想進來提人,也得進來。


    曳羅深吸口氣站起身,向外走了兩步,正準備去敲地窗時,腳邊的袍子驀然被人拉動。


    還是沒寫到年紀,幾時寫到幾時揭開吧~~然後,猜猜那個神秘男人是誰?=w=


    第045章


    曳羅低頭一看, 一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坐在地上怯怯地看著她, 臉上有些害怕, 嗑嗑巴巴地道:“你、你要去敲地窗嗎?最好不要。”


    曳羅後退一步, 避開她的手,問道:“為什麽?”


    小姑娘瞧瞧四周的人,見沒人搭理她,這才咬咬牙說話:“因為你去敲地窗,那些看守的人被打擾了會不高興,他們會、會、會……”她會了好一會兒,還是說不下去, 眼眶倒先紅了。


    曳羅蹲下身看她,好脾氣地笑了笑,“你說清楚,他們會做什麽?”


    小姑娘低下頭,細細出聲,“會打人,還會、會對我們……”


    她沒說完,曳羅已經明白了, 她嘴角彎著弧度, 眼裏卻沒有一絲溫度,她伸出手拍拍小姑娘的頭, 道:“想不想出去?”


    小姑娘驀然抬頭,眼中有光綻放,然而沒一會又黯下去, “姐姐你打不過他們的,這船上有好多打手,之前也有一些獸力不錯的姐姐被捉進來,她們一開始也是反抗,如今……”


    “如何?”


    “如今一些被賣了,一些……”她指著曳羅身後的方向,曳羅轉身望去,就見有幾名女子倒在地上,身體布滿淤青紅腫,她們氣弱遊絲,看起來隨時快咽氣。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曳羅拍拍她的頭,站起身,抬眼望著地窗。


    自從她被抓到開始,她便一直是餓著肚子的狀態,那兩個綁匪巴不得將她折騰得隻剩一口氣,又怎麽會給她送吃的?


    雖然此前她昏迷著時也好幾天沒進食,然而當時的她處在一種十分微妙的狀態,雖然醒不來,但是身體是有力量的,隻是她不會用,後麵醒來沒多久,就被綁走,如今已經過了一天多了吧,清醒時候自然會消耗身體的能量,故而她現在的肚子十分餓。


    她可不信這裏的人會善待她們,拖得越久越不利,所以她想速戰速決,趁著身體仍有力量之時行動。


    見曳羅固執地去敲地窗,不少原本神情麻木的女人都露出了幽怨神色,有些竟然還興災樂禍地坐到一旁,準備觀看她的悲慘下場。


    那小姑娘急得快哭了,“你怎麽不聽勸呢?!”


    說話間,頭頂上的出口被打開,傳來了男人們嘻笑的聲音。


    “咦?是那個新來的,竟然可以站起來?我去看看。”


    “哈哈哈哈,瞧他那個急色樣,先把褲子穿好吧,急什麽……”


    隨後是一段男人間的葷色笑話,絲毫不將底下被關押的女人們當一回事,曳羅的身子恰好站在頭頂光線照下的死角位置,叫人看不清神情,隻能看到她站得筆直的身體,像山峰上的一棵孤鬆。


    男人跳進來了,滿嘴酒氣地噴話:“小妹妹,叫哥哥來做什麽?可是餓了?你聽我的話,我給你吃的怎樣?”


    曳羅四周的人霎時間散開,幾乎所有女人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曳羅抬頭望著頭頂那個出口,目測兩米有餘,她發力一跳能躍上去,聽剛剛的聲音,包括這男人在內,這裏至少有四個男人,若是都如前麵這人的實力,那就輕鬆了。


    她勾著唇,男人沒想到她會笑,一時看呆了,下一秒眼前的人卻突然消失,正怔然時,他感覺到下身傳來一陣刻骨鑽心之痛,正要嚎叫,臉上又遭了一擊,這一擊正正打在他嘴上,直接將他門牙打斷。


    他被連串的打擊弄得痛不欲生,下意識後退一步,這時一隻冰涼的手從後方箍住他的脖子,銀光一過,血柱噴出,男人的身體綿軟無力地倒下。


    從曳羅發起進擊開始,到結束男人小命,這過程不超過五秒鍾,死去的男人沒反應過來,一旁看著他們的女人們也沒反應過來。


    匕首在手指上靈活翻轉著,曳羅向一些發出細微聲音的女人望去,波瀾不驚的視線,立刻讓對方捂緊嘴巴,眼睛睜得大大的,再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沒有多做停留,她將匕首收起,曲膝發力,猛然一蹬攀上沒有關閉的地窗,一個利落翻身,躍了出去。


    頭頂上的地板傳來一陣打鬥聲,時強時弱,底下的女人們都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她們此時臉上的神情都有些複雜,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懼,良久,上麵的動靜終於消停,她們戰戰兢兢望著地窗,就見曳羅慢慢出現在出口。


    她臉上神色平靜,淡淡地道:“上麵的人已經被我擺平了,我會繼續打出去,你們可以出來,但我不會保護你們,想獲救的,就得自己救自己。”


    底下一片默然,眾人心神各異時,曳羅的身影消失在出口處,隨後一條繩子被拋進來,長長的繩子垂到船板上,微微晃動。


    曳羅沒去理會底下那群女人,雖然她們看起來很可憐,但是她能幫她們做的,就是打開一扇門而已,至於要不要走,看她們自己。


    ……


    這是一條十分豪華的船,船身有兩層樓高,艙內傳來靡靡的樂音,歌姬揮袖的美妙身影映在甲板上,一副歌舞升平之勢。


    高位處坐著一個個穿著錦袍的男人,他們身旁都有伶人相伴,隨著夜色的濃鬱,他們漸漸拋卻斯文的表相,露出了野獸般的欲望,衣衫半解,有些人當場便壓著女人動作。


    曳羅躲在陰影處,默默觀察著這一幕,心裏盤算著剛剛探得的訊息。


    那小姑娘說得沒錯,這船上的打手確實非常多,可能招待的是達官貴人,看守十分嚴,就這一處大廳,一名客人至少配有兩名打手,然而萬幸的是,這些打手們,大部分都玩忽職守,這艘船的每個角落裏,此刻便有許多打手正抓著侍女肆意妄為。


    一處腐爛的地方。


    此時船正停靠在江心,雖然離岸上有一段距離,但並非不可達,曳羅暗暗收回目光,匕首出現在掌中,深吸一口氣,異能開始網布全身。她要,幹一票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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