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烈:“……不是。”


    曳羅:“那我不信。”


    衍烈莞爾,捏著她的臉輕笑,“你這回答,毫無誠意。”


    “我怎麽沒誠意啦。”曳羅學著他輕捏著他的臉,彎了一對笑眸道:“隻要是你說的,我就信。”


    衍烈一愣,怎麽都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他的眸色深了深,半晌道:“你就不怕我騙你?”


    曳羅好笑地看著他,故意湊近些,一雙睜圓的眸子便對上他深邃的眼睛,“那你會騙我嗎?”


    衍烈:“……”


    衍烈:“……”


    衍烈:“不會。”


    曳羅哈哈大笑,忽地伸手抱住他,“你太可愛了!”她的狼崽子真可愛,最近他總是裝出一副深沉模樣,這會看他露出不自在神情,隻覺得難得,笑了一會,她拿手指戳戳他的臉頰道:“你放心吧,就算你騙我,也隻能騙一次,我不會給機會你騙第二次的。”


    衍烈眉頭一皺,十分不喜她話中透露出的深層次意味,他手一攬,將她欲退的身子拉近,覆上她的唇,在她唇間呢喃,“我絕對不會……”


    揚泰在房間門口苦等許久,好不容易等到房間裏的發`情味道淡了,心一喜正準備再次敲門,不想味道又一次濃鬱,然而一瞬,剛剛鼻間嗅到的味道便完全消失,仿佛有無形的罩子將房間攏住。


    揚泰摸摸鼻子,心想他知道的好像有點多了,不知王會不會惱羞成怒滅了他……正胡思亂想著,房門終於被打開,麵色看起來相當不善的王走了出來,手裏牽著被鬥篷包得密不透風的曳羅姑娘。


    揚泰:……


    用不用啊,船艙內沒有風,瞧瞧那小臉,都悶得通紅了,還穿那麽多……


    正瞧著,衍烈側移一步擋住視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揚泰打了個激靈,再不敢亂瞧,肅然道:“殿下,截到反叛軍船六艘,對方已經投降,正由精英小隊看守,捉來的反叛軍頭領,戈大人審訊後,已經押入大牢,戈大人正在書房等您。”


    衍烈向曳羅望去,其見無甚反應,心頭暗鬆,沉聲道:“降軍分批收押在一隊船艦,二隊接管反叛軍船,戰鬥軍船全部收回,全員向北啟程,收編完畢立刻出發。”


    揚泰行了個軍禮,“是!”


    衍烈牽著曳羅向前走,穿過光線不明的走道,到達一間房間前,他的目光頓在門板上,帶著幾分幽遠,仿佛透過門板望向他處,他側過頭緩緩笑道:“我們去聽故事。”


    ……


    北鬥軍船上,燕槐指揮著士兵快速撤退,好不容易逃出包圍圈,剛喘了口氣,手下的士兵就來敲門,“頭兒,我們抓住個內奸!”


    “你才是內奸呢!我是尹風請來的傳喚!少汙`辱人了,快放開我!”幼蘭小姑娘的後領被士兵提著,一路捉進控製室,此時正憤怒地張牙舞爪著。


    燕槐對這名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有點印象,聽尹風說是從奴隸船上救來的,因為十分粘著曳羅,便讓她近身服侍對方,他登船的這兩天,沒少見小姑娘在曳羅身後跟進跟出,除了對曳羅和和氣氣,對誰都沒有好臉色。


    他按了按額角,倚在窗邊問道:“怎麽回事?”


    士兵道:“我們正在全力撤退,有人在船尾看見她往水裏丟信號球。”


    信號球,是一種用藻葉製成的球形物,能浮於水麵不沉,是水軍作戰的一種輔助用品。顧名思義,此物浮在水麵,除非被大浪衝走,那便是一串長長的信號條,方便追蹤和尋訪。


    “嗷!”這時小姑娘突然咬住士兵的手臂,士兵吃痛立刻甩開她,她便趁機躲到一邊去。


    “敢咬我?我要你好看!”士兵怒氣衝衝地向她走去,正要一把抓住她時被燕槐擋住,他疑惑地抬頭,“頭兒?”


    燕槐臉色淡淡,揮了揮手,“先出去,我來問。”


    士兵出去後,燕槐閉著眼睛捏了會鼻梁,半晌道:“你是自己說還是我丟你去大牢用刑了再說?”


    幼蘭立刻鑽到案桌下躲起來,抱著手臂道:“我不是內奸,我隻是想讓曳羅姐姐來找我……”


    燕槐:“她看見信號球也不一定會來找你。”


    雖然是事實,但小姑娘明顯還是因為這句話受傷了,她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我不要一個人在反叛軍船上,我要回去,你讓我下船……”


    燕槐閉了閉眼,覺得有些頭疼,走到案桌前蹲下身,打量了她片刻,忽然問道:“你是怎麽知道信號球的?”


    “什麽?”小姑娘哭得鼻子紅紅的,抬起淚光朦朧的雙眼道:“那不是尋常物件嗎?誰都知道。”


    “喔——”燕槐在心中想,那可不是尋常物件,除了行軍士兵,誰會知道這件小東西,而且她不像一般平民稱他們北鬥軍,而是稱他們反叛軍,這個稱呼,就他了解,隻有國都那邊的人才會這般稱呼,因為受到朝廷官員的影響。


    這個小姑娘,不簡單呢。


    “你想見曳羅嗎?我可以送你去見她。”


    幼蘭抬起頭,“真的?”


    燕槐笑得人畜無害,“真的,不過有個條件。”


    ……


    衍烈帶著曳羅走進書房,正站在窗邊的戈飛冀立刻回身行禮,待看到兩人都坐下,王沒有讓小姑娘回避的意思,不由得驚訝了,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殿下,屬下有要緊事稟告。”


    衍烈:“說吧,這裏沒有外人。”


    戈飛冀馬上望向曳羅,就見小姑娘眨眨眼睛,一臉無辜地跟他對望,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殿下,屬下要說的事是皇族秘史。”


    “有什麽區別?”衍烈不悅地道:“我讓你說便說。”


    說了皇族秘史,這些事竟然都可以分享?這個意思難道是要選這名小姑娘當伴侶?戈飛冀一時大驚失色,他知道這一路上,王都帶著這名小姑娘,也表現得很在乎,隻是他以為,最多帶回去放後宮……但是現在看王的意思,願意讓她參與這些要事,意義已然不同。


    “殿下!您不要任性!您的婚事……”


    他沒說完,衍烈已經飛快打斷他,“夠了!我要做什麽還輪不到你來幹涉!你難道忘了你還是戴罪之身?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再扯些無關緊要的事,之前從哪出來就回哪去!”


    無關緊要,王說自己的婚事是無關緊要的事,戈飛冀感覺心裏一陣苦澀,想到之前被關押的地牢,他黯然地垂眸,他現在不能被關,還有很多事要做……


    深吸了口氣,他緩緩道:“殿下,屬下告訴您這件舊事前,想問清楚一件事,您應該早認識尹風,知道他長得跟我這麽相似,為何不早告訴我?”


    衍烈:“沒有為什麽,之前那段記憶我忘了,前不久才想起來。”


    原來如此,想來王失蹤後莫名其妙在那個地方出現,也是命運的輪回。


    “二十七年前,先王收到一個消息,數百年前出現過又消失的至寶月棲石重現人世,出現地方正是極南蠻境萬古森林……”


    為了得到至寶,先王派了一隊人馬出尋,帶隊的正是當朝實力最強的晉殿下,晉殿下是先王的皇弟,先王原本有十幾個兄弟,可是經曆了一番奪位爭權之後,最後隻剩下先王跟晉殿下,二人的感情一向極好。


    聽聞是晉殿下帶隊,當時不過才十幾歲的戈飛冀心動了,苦苦央求家人一番,終於如願跟隨,他以為以他戈家的家族地位,來到小隊後,肯定是他跟隨在晉殿下左右,到時便能學到許多東西,不想,跟在晉殿下身邊的是其生母外家的一位表小姐,名喚雲輕,她喬裝打扮成小廝整天跟在晉殿下身邊,瞞過所有人,卻瞞不過他,兩人為了爭著跟在晉殿下身邊,整天針鋒相對。


    那時極南蠻荒之地少有人去,他們用了幾個月時間慢慢收縮目標位置,最後找到了萬古森林,可是進了森林,情況並不如他們所想的那般順利,那個地方非常邪門,每天醒來,總會有人發覺自己獸力消融了大半,不止如此,人員還一個個失蹤,直到有一天,輪到他失蹤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摔到什麽地方去了,隻知道是個暗無天日的山崖底,他摔斷了腿,動彈不得,在他快餓死之前,一個身材健美的少女出現了……他的傷在少女的照顧下逐漸痊愈,還跟少女產生了感情,他想帶少女回去,可是她卻不願,他自知身上還有使命,隻能許諾以後回來找她,傷好那天,少女送他出了森林。


    來時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回時卻隻有他一人,隻是就算隻有一人,他也得回去跟先王報告這事,請求他出兵支援,卻沒想到,他狼狽地回到國都,恰好遇到先王大婚之期,是先王跟雲輕的大婚。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晉殿下跟雲輕的感情,是以他無法理解,雲輕為什麽要嫁給別人,還有,晉殿下呢?


    赤焰城中關於晉殿下的傳聞,像是一夜之間全被抹去,再沒有人提起這個人,仿佛他從來不曾存在一般。他回到家族,在父親的幫忙下,數月後終於在宮中見到一身紅衣卻臉色蒼白的雲輕,那時,她的肚子已經高高隆起。


    戈家世代從軍,戈飛冀最是崇拜常勝將軍晉殿下,他看過這兩人眼中的情意,更想不明白雲輕為什麽可以輕易琵琶別抱,麵對他憤怒的指責,雲輕沉默以對,他最終也沒從她這裏得到一個回答。


    幾個月後,雲輕生下了一名烏發的小狼崽子,生出狼族本來是一件普天同慶的事,然而壞就壞在,大皇子竟然擁有一頭如墨的頭發。


    誰都知道,先王最後之所以能坐上皇位,同他一頭銀發有很大關係,北氏狼族一脈嫡係,全是銀發,而晉殿下雖然能力出眾,卻擁有一頭墨發。


    先王大怒,雲輕被打入冷宮,為了報複,先王開了後宮,開始廣納美人進宮,再後來,雲輕帶著大皇子去了北靈山,那是狼族的祖地。而這些事,戈飛冀都是聽說的,因為自他回到家中說要娶一名蠻地女子為妻後,就被家人限製自由,最後被父親一起帶到西嶺駐軍地。


    再後來,他的父親死於敵人之手,他無法離開,隻能將兒女情長放在心中,駐守在西嶺,等他離開再一次回到萬古森林時,已經是十年後,他再也找不到那人。


    “所以,殿下,並非屬下懷疑您,而是……”他深吸了口氣,他當然知道大祭師利用他,隻是他也想趁機確定王的血脈正統,一是為這麽多年的疑惑;二是為了忠君。戈家隻認正統,這麽多年,他從一名小子成長為男人,從少年來到中年,他的言行,必須得對得起他肩上的責任,對得起他戈家的祖訓。


    衍烈從未想過,會聽到這麽一件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的拳頭默默收緊,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神幽深。


    “你在暗指,我並非父王的骨肉?”


    所以,狼崽子真實年齡是25歲,這是我一開始想好的╮(╯_╰)╭,上次參與回答的寶寶們,作者君挑選幾名回答接近的送小紅包,麽麽噠


    第052章


    一隻小手悄然握住他, 側過頭, 便見到曳羅擔心地看著他, 衍烈克製著想擁她入懷的衝動, 握住她的手,強迫自己繼續聽戈飛冀說話。


    戈飛冀:“不瞞您,我確實是一直這麽認為的,您的發色是最好的證明,除此之後,行軍作戰時您的殺戮果斷,也像極了晉殿下, 可是密印金片的反應做不了假,您的確是先王的骨肉。”


    衍烈已經從繁亂的心緒中回了神,逐漸冷靜,他將對方的話在心裏過了一遍,找到了疑點,“晉殿下後來如何?我為何從未聽過其名?”


    戈飛冀搖搖頭,“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沒有人知道, 我當時回到國都, 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似乎是先王下了命令, 抹去晉殿下的痕跡,後來我曾搜尋了許多線索,結果都顯示晉殿下從未回過國都。”


    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突然消失, 最大可能就是死了,可是就算死了,這個人終歸是存在過,先王又為何要抹去他的痕跡?


    “從萬古森林回來的,隻有你跟母親?”他的聲音有些澀然。


    戈飛冀:“表麵上看,是的。”


    書房裏就此陷入沉默,良久之後,還是戈飛冀先打破沉寂,“所以,殿下,那名叫尹風的男子,出生來源地沒問題,年齡吻合我當年離開的時間,他無意外就是我的兒子……”他跪了下去,頭重重磕在地上,“請您饒他一命。”


    船身微微搖晃,開啟的窗口處有高昂的江水濺進書房,曳羅瞄了一眼,窗外的天空不知幾時已經刮來烏雲,快要下雨了。


    “暫時收押,你先出去。”


    戈飛冀鬆了口氣,“是。”


    他離開前,衍烈又喚住了他,下了命令,“金烏號改道,出了康江走豐化河,往西北去。”


    西北,那是要去……戈飛冀有些驚詫,“殿下現在便要去?”


    衍烈站了起來,牽著曳羅的手微微使力,雙眼幽暗深沉,“對,我要立刻去呼延山,傳令下去,金烏號全速前進!”


    衍烈原本的打算是帶著曳羅遊山玩水,慢慢乘船北上,一邊收複反叛軍,一邊積蓄力量,待他回到國都,便要憑此一舉將北溫野踹到遠遠去,哪知戈飛冀會告訴他這麽一件秘事,一下子打翻了他的計劃,他心亂如麻,隻想早一點拿回自己的力量,以及心中湧起的許多猜測,他得一一去查考證實。


    可是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少年郎,他早過了天真浪漫的年紀,他是經過無數戰火洗禮的北赤國君主,在短暫的心煩後,很快便恢複了冷靜。


    這天,在船隻的全速行進下,金烏號已然進入了呼延山範圍,眼看明天即可下船換行陸路,衍烈提前離開了這幾日夜夜呆至天明的書房,回到了臥室。


    窗門隻餘一條縫的臥室裏,房間正中燃著一盆快熄滅的炭火,屏風之後,曳羅正團在床的角落,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縮成一團睡覺。


    衍烈趕緊脫了外袍上床,將人攬進懷裏,曳羅的身子冷得像塊冰,他心疼地將她抱緊,為這幾天的疏忽道歉,“抱歉,我以為房間裏有火盆你就不會冷,是我大意了。”


    曳羅本來就在半睡半醒之間,感覺到他溫暖的懷抱,下意識往他懷裏鑽,嘴裏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你好溫暖……事情做完沒有,還要去處理嗎?”


    “不去了,哪都不去了,我就在這裏。”


    衍烈心疼得不得了,為了呼延山一行他不得不擠時間處理事務,他知道她怕冷,所以準備了滿滿一盆炭火在房間內增溫,哪知道這火盆竟然會熄滅?也不知道這幾天曳羅是不是都是這麽凍著睡著的,此前他天明時回來感覺到她渾身冰冷,還以為是天亮了炭火不夠燒的原因。


    他怎麽會知道,在皇宮中,大殿裏的火盆子自是有宮人專門負責翻滾,以確保炭火不熄,這才保證了宮殿裏的溫暖,而這是軍船,沒有小廝奴婢做這些事,再說,就算有,曳羅在臥室休息,他也不會讓別人隨意進入,這才造成了他一再讓人往火盆子裏加多炭火,第二天曳羅睡到半夜時,依然會被凍醒。


    衍烈一邊自責,一邊搓著她的手臂跟後背,感覺到她手腳逐漸恢複暖意,才放緩動作,他的下頜蹭著她的臉頰,低低出聲,“你困嗎?”


    曳羅很困,隻是聽他這麽說,便知道他有話要說,故而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泛困的眼睛漫著一層水汽,她揉了揉眼睛,含糊地道:“困,你要說什麽快點說,說完我要睡覺。”


    衍烈莞爾,低下頭蹭著她的鼻子,“你對我的身份就不好奇嗎?”從來沒聽她開口問過,眼看明天便要登呼延山,如果可以順利拿回力量,真的如他預想一般的話,有些話還是要提前告訴她。


    原來是要說身份這件事,曳羅當然好奇,她一開始以為他是皇室私生子,流落在外被揚泰接回去;可是相處之後又發現不是,揚泰和戈飛冀等人對他的態度再再說明,他們對他並不陌生,且他有一定地位權勢,才能夠處理以及決策事務,所以她猜他是不受寵的皇子;再之後,戈飛冀又講了那一番舊事,裏麵提及大皇子和先皇後,那又是他的母親,也就是說他是大皇子?隻是不太可能,因為大皇子是現任北王,所以他可能是先皇後又生的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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