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自報身份,那就是來與她做生意的。


    她有些好奇,明郡王想要些什麽。


    “是。”


    管事領命退下。


    水汀慢悠悠站起身張開雙臂,不必她開口卿梧便上前為她整理衣衫。


    水汀對此很滿意。


    她向來懶,連話也不願多說,機靈些的才在她身邊留的長久。


    “早聞這位明郡王公子如玉,絕世無雙,沒成想今兒竟有幸一見。”


    卿梧自知不必他答話,默默的為她係好腰間玉佩。


    水汀瞥了眼他低垂的眉眼,抬手勾起他的下巴:“若我記得沒錯,你之前是賬房先生,如何學來伺候人的功夫。”


    卿梧手上未停,恭聲回道:“家母在世時常常頭疼,卿梧便學了按摩,除此之外,卿梧隻伺候過令主。”


    水汀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便沒再為難人,待整理好形容後便徑自離開。


    卿梧躬身道:“恭送令主。”


    待水汀的身影消失,他才直起身子。


    一張清秀的臉上平靜無波,身形卻微微晃了晃。


    -


    水汀到了天字一號,隔著珠簾就瞧見了坐在窗邊的人。


    她見過明郡王的畫像,但此時瞧見真人還是難免驚豔。


    芝蘭玉樹,公子無雙,名副其實。


    此等天人之容,世間難見。


    蕭瑢端著手中茶盞淺飲,隻當不知落在他身上的視線,直到珠簾清脆的聲音傳來,他才放下茶盞。


    “公子指名見我,可是有什麽大生意。”


    水汀唇角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坐在了蕭瑢的對麵。


    蕭瑢微微頷首:“閣下便是此間令主。”


    水汀含笑回禮:“正是,奴家水汀,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若水汀令主不識在下,那便當在下姓容。”蕭瑢意味深長道。


    水汀眼神微沉,轉瞬便失笑道:“容公子說笑了,如容公子這般絕世無雙,若奴家見過,定一生不忘。”


    水汀說罷看了眼蕭瑢身後的琅一,繼續道:“不知容公子可知逢幽閣的規矩。”


    蕭瑢微微側首,琅一會意,將手中匣子放至桌上打開。


    水汀瞧了眼匣中物,麵色微訝:“容公子出手好生大方。”


    “隻要能成,這是訂金。”


    蕭瑢淡笑道。


    水汀笑意漸收,盯著蕭瑢好半晌才道:“若這隻是訂金,容公子所要的怕是不簡單。”


    “於令主而言,不難。”


    蕭瑢淺飲了口茶,道。


    水汀收回視線,輕笑道:“那便請容公子直言。”


    蕭瑢看向她:“容某聽說武林盟主近日下了一道逢幽令,要討伐一人。”


    “近日逢幽令上要討伐的人不少,不知容公子說的是哪一個。”水汀。


    蕭瑢:“屠戮一門派的那一位。”


    水汀聞言微訝:“玉紅梅,容公子要他?”


    蕭瑢輕輕頷首。


    水汀先是怔愣片刻,而後緩緩將匣子蓋上,推往蕭瑢:“容公子有所不知,逢幽令一出,絕不更改,此人既然已上逢幽令,便絕無可能留其性命。”


    “看來,與容公子這樁生意是做不成了。”


    蕭瑢抬手:“令主且慢。”


    “容某並非保他性命。”


    水汀一愣,收回手:“哦?公子細說。”


    “我隻買他一天。”蕭瑢道。


    水汀聞言神色愈發古怪,不解道:“為何?”


    蕭瑢:“個中複雜,恕容某無法詳說。”


    水汀凝眉瞧了眼匣子,出手如此闊綽,隻為買玉紅梅一天?


    這樁生意倒也不違背閣中規矩,隻是...


    “容公子若要談這筆生意,奴家做不了主。”


    水汀沉疑片刻後,正色道。


    蕭瑢不解:“容某對逢幽閣也算略有耳聞,各地逢幽閣專負責此間生意來往,閣下身為此地令主,如何不能做主。”


    水汀笑道:“若是時間倒回個幾日,這樁生意奴家能做主,但是現在不成了。”


    “如何說?”蕭瑢。


    “一旦上了逢幽令,不論人或事,盡歸接令者一人管。”水汀這話並非虛言,規矩確實如此。


    即便她奉命從旁協助,也不能越過接令人去。


    蕭瑢微微擰眉,思索片刻道:“不知,容某可能見一見接此令的人?”


    水汀搖頭:“容公子這可是為難奴家了,此道逢幽令至關重要,所以接此令者乃逢幽榜前二十名,此人所有信息乃閣中重要機密,無法與容公子相見。”


    蕭瑢:“那可否請令主代為傳達?”


    水汀皺了皺眉,明郡王如此執著見此人,想必牽扯極大,可這道逢幽令出不得半點岔子,否則必要牽連慕歲。


    “抱歉,閣中規矩重,我並不知具體是誰接了此令。”


    水汀輕輕頷首道。


    水汀前頭所言蕭瑢信,但這話他不信。


    “此事若成,價隨令主開。”


    水汀:“很抱歉...”


    “水汀令主先別急著拒絕。”蕭瑢麵色漸冷,語氣也一改方才的溫和。


    水汀察覺到他的變化,眼神暗了暗:“容公子,這是逢幽閣。”


    不是朝廷。


    一時間,房內的溫和氣氛急轉直下。


    蕭瑢感受到了暗處波動,至少有二十人。


    “令主不必嚇唬容某,容某敢肯定,令主絕不會在此處對容某出手。”蕭瑢漫不經心的四下掃了眼,而後直直盯著水汀,溫淡道。


    水汀聞言心中便已明了。


    他知道她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


    二人對峙半晌,水汀率先挪開視線輕輕抬手。


    四周的殺氣在頃刻間消散。


    “容公子這是非要與我為難。”


    水汀冷聲道。


    蕭瑢往後靠了靠:“非也。”


    “是貴閣要與我為難才是。”


    水汀聞言甚是不解,正欲開口卻見蕭瑢將外袍往外散了散,伸手在腰間一按。


    水汀當即麵色大變,目光死死盯著蕭瑢腰間。


    習武之人對血腥味極其敏感,這樣濃厚的血腥味可不是小傷。


    她方才一見明郡王便知他有傷在身,但她卻沒想到這傷恐怕與閣中有牽連。


    否則他不必說方才那話,也不必將傷展露給她。


    “主子!”


    琅一驚呼道,正要上前,便被蕭瑢抬手阻止,他狠狠看了眼水汀,咬牙退後。


    “昨日容某遭人刺殺。”蕭瑢不疾不徐道:“正是此人所為。”


    水汀眼神徹底沉了下去。


    玉紅梅乃江湖中人,他刺殺明郡王便是插足了朝堂。


    當今皇嗣眾多,郡王多的一雙手都數不過來,但眼前這位明郡王卻非一般郡王。


    宸王府的嫡長子,唯一賜字的郡王。


    若他真要追究,江湖和朝廷恐怕再不能相安無事。


    “容公子也知道,此人乃江湖敗類,逢幽令上就地誅殺。”


    水汀沉聲道。


    蕭瑢輕輕一笑:“是嗎?”


    “容某若是不信呢。”


    “容公子昨日遇刺,但此道逢幽令卻先昨日所出,此人所為與江湖並無關係。”水汀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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