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瀅急聲道:“郡王呢?”


    “姑娘不必擔心,郡王在一個時辰前就醒了,大理寺來了人,郡王去見了。”


    青嫋說罷,放低聲音擔憂道:“郡王醒來後,奴婢怕郡王起疑心,便說姑娘因受了驚嚇吃了藥,所以睡的沉,姑娘,那藥…您沒事吧?”


    薑瀅聞言心神略鬆:“毒暫時壓製住了,無礙。”


    “郡王受著傷怎還去見大理寺的人,還有,我睡多久了?”


    青嫋一一回答:“郡王的傷口並不深,解了毒後便不打緊了,今兒的刺殺案鬧得很大,陛下震怒由三司共查,大理寺現下來人想來也是為了查案。”


    薑瀅聽完沉思半晌後,問:“可知大理寺來的是誰?除了大理寺,刑部和禦史台有人來嗎?”


    青嫋輕聲回道:“郡王醒來後在外間見的衛烆,也沒避著奴婢,奴婢便聽了幾句,三司都來了人,還有各王爺公主府聽到消息後都來探望郡王,但郡王隻見了大理寺的張大人。”


    “且張大人不是走明路進的府,如今宸王府已經閉門謝客,對外宣稱郡王重傷至今未醒。”


    薑瀅聽完眉眼微舒:“原來如此。”


    她就說蕭瑢怎會在這個時候見大理寺的人。


    “既然郡王已經心有成算,便不必多慮了。”薑瀅起身邊穿外裳,邊道:“今兒郡王的生辰還是得過,不過為了避人耳目,就在昭和殿用晚膳吧,你去各院稟報一聲。”


    青嫋自是應下,又道:“對了,陸公子,還有公主府的小郡王,小郡主在閉府前就來了府中。”


    薑瀅腳步一頓,隨後便道:“那正好,一同為他慶生。”


    “嗯,姑娘這是去何處?”


    薑瀅嫣然一笑:“過生辰,怎麽能少了長壽麵呢?”


    仇她明日再報。


    生辰,今天得好好過。


    作者有話說:


    今天有點晚哈,明天女鵝大型護夫場麵(應該能寫到?!)


    第68章


    書房


    蕭瑢著一件深藍色披風靠在軟榻上, 氣色稍減,唇略顯蒼白, 少了些平日的清冷, 像是錦衣玉食養在府中的絕色羸弱貴公子。


    茶桌對麵,張爻順一身墨色簡裝端坐。


    “郡王傷勢如何?”


    蕭瑢後腰上有一道刀傷,不便有大動作, 他才抬手,一旁伺候的阿禮便接過他手中的茶杯, 又添了熱茶遞過去, 熱茶捧在手心, 蕭瑢才看著向張爻順緩緩道:“張大人說見我有要事?”


    張爻順遂不再追問,隻答道:“是。”


    “關於徐家父子的死,臣查到了些線索。”


    他在衛烆暗中帶他進宸王府時就知道, 明郡王是無礙的, 至少不是對外界所說的中毒昏迷不醒。


    蕭瑢微微挑眉:“哦?”


    “弓|弩案已歸於大理寺, 張大人既然查到了線索該稟報與大理寺卿才是, 尋本郡王作甚。”


    張爻順卻道:“臣以為, 郡王會對這件事感興趣。”


    “何以見得。”蕭瑢語氣鬆散道。


    張爻順默了默,抬眸看向蕭瑢,徐徐吐出兩個字:“西北。”


    蕭瑢眼神微微一緊,對上張爻順的目光。


    視線膠著良久後,蕭瑢輕輕勾唇:“張大人繼續。”


    “臣已追查到,潛進牢中殺死徐家父子的人,乃人安插在大理寺的內線, 日前已逃亡西北。”張爻順說到這裏稍作停頓, 後才道:“若臣所料不錯, 郡王今日遇刺, 可是也與西北有關?”


    蕭瑢眼中逐漸蓄氣寒光。


    張爻順卻仿若並未感知到般,繼續道:“這幾日因各種緣由被禁足的府邸,乃去歲負責往西北押送糧草的大人,臣也是無意中發現郡王身邊的衛大人與此事有關。”


    蕭瑢盯著他半晌,後道:“所以?”


    “臣鬥膽猜測,這幾位大人應當都不在各自府中。”張爻順:“郡王遲遲沒有動作,想來是因為至今未從這幾位大人口中得到想要的東西。”


    話落,書房內陷入一陣詭異的寧靜。


    阿禮默默地的給二人添茶,茶水落入杯中的聲音都格外的醒目。


    不知過了多久,蕭瑢才道:“看來,是我的侍衛做事不周全。”


    窗外,衛烆當即跪下請罪。


    張爻順瞥了眼窗外的人後,起身拱手道:“此事是臣僭越。”


    蕭瑢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問:“張大人想要什麽?”


    張爻順聞言砰地跪倒在地,正色道:“郡王誤會了,臣並非想要借此事威脅郡王。”


    “那張大人這是何意?”


    張爻順抬頭,神情認真道:“臣可助郡王一臂之力。”


    蕭瑢聽了這話似很是意外,不解道:“哦?可我記得,張大人曾自稱是沈家的人?”


    沈家與宸王府,可走不到一條道上。


    當今陛下嫡出,隻有三位。


    一是魏皇後膝下宸王,二是薑皇後嫡子寧王,三,便是沈皇後所出的嫡幼子。


    寧王離京,如今最有資格爭儲的便是嫡長子與嫡幼子。


    張爻順自然懂蕭瑢的意思,麵不改色道:“臣是曾與沈家有過合作,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臣隻效忠於陛下,但,臣可以是郡王的人。”


    這話就很有些意思了。


    隻效忠陛下,卻可以是宸王府的人。


    蕭瑢眼裏興味更濃:“張大人膽子不小,就不怕本郡王以謀逆之罪將你抓了?”


    張爻順不僅沒怕,反倒是笑了笑:“臣聽憑郡王處置。”


    又是一片長久的沉寂,阿禮無聲地將茶水遞給蕭瑢,蕭瑢捏著茶杯,意有所指道:“張大人起身吧,本郡王無礙,不過是受些皮肉之苦。”


    這是回答了張爻順最初的問題。


    張爻順眉眼微鬆,恭敬謝恩後起了身。


    他明白,若他方才並未讓郡王滿意,郡王此時給出的便不會這個答案。


    畢竟如今外界皆知,郡王遇刺重傷昏迷不醒。


    能知道真相的人,隻有自己人。


    “郡王遇刺,大理寺這邊由臣主要負責查探,郡王可知些線索?”張爻順道。


    蕭瑢想了想,道:“江湖殺手。”


    “其他的,或許還得張大人親自去審。”


    張爻順明白蕭瑢的意思,遂道:“是。”


    弓|弩案的線索指向西北,蕭瑢才插手西北餉銀就遇刺。


    既然都與西北有關,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並案調查的。


    恰這時,書房外傳來動靜,是合語過來請郡王至昭和殿用晚膳。


    張爻順正要拱手告退,便見蕭瑢在阿禮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淺笑著發出邀約:“今日是我的生辰,張大人既已是自己人,不如就留下一道用晚膳?”


    就如同張爻順投誠一樣,這也是明郡王的誠意。


    張爻順自不會拒絕:“臣之榮幸,隻是今日臣來得急,未帶生辰禮...”


    “不急。”蕭瑢抬手打斷他:“不過子時,生辰便未過,張大人還來得及。”


    張爻順玲瓏心思,當即便明白過來,沉聲道:“是,臣定在子時前,送郡王一份賀禮。”


    蕭瑢淡笑不語。


    二人才出書房,等候在廊下的陸知景和蘇蘭照便迎了上來:“可算是出來了,長明你還受著傷呢,有什麽事不能過兩日再說。”


    蕭瑢打掉陸知景攙扶他的手:“我受傷的是腰,不是腿。”


    陸知景頓時瞪大眼:“腰?呀,那還不如傷著腿呢,這傷要養多久,可會耽誤些什麽。”


    張爻順聞言無聲一笑。


    蘇蘭照跟著湊上來打趣:“是啊,表哥傷的如何,要養多久?”


    蕭瑢忍無可忍:“...滾!”


    緊接著,廊下便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藍裳君子無雙,墨衣青年孤傲,堇袍公子隨性,高馬尾少年桀驁,幾人漫步在廊下,袖袍蕩漾,氣質卓然,構成一道絕美的風景,為這初春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也惹的府中小丫鬟挪不開眼。


    -


    廚房外的桃樹上,一位腰間別著一根鞭子的紅衣姑娘,懶懶的靠在枝頭透過窗戶盯著廚房中那道纖細的身影。


    她的臉怎麽生的如此精致,她的手怎會那般纖柔,她的腰怎麽會那麽細呢?


    她早聽哥哥說她這位表嫂美若天仙,今兒一見,果真是不負盛名,不怪能叫鐵樹開了花。


    薑瀅立在灶台邊認真仔細的將一煮好的麵條盛入碗中,對窗外那道灼熱的視線仿若不覺。


    她很早就聽見了廚房外下人的行禮聲,便也知道藏在桃樹上一直打量她的人是誰。


    小郡主。


    永凝公主府的那位。


    她來了大概有半個時辰了,也盯著她瞧了半個時辰,也不知道想從她身上瞧出些什麽。


    長壽麵做好,放入托盤中,自有廚房的人端往昭和殿;薑瀅淨了手後便走出廚房,從始至終都未往桃樹上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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