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冬退出了論壇界麵。


    場上的賽已經結束了,比分剛才已經被人在論壇上po出來。


    49:45。


    她終於清晰地感受到一件事。


    陳北炙是真的走回神壇了。


    自從雨霧裏那個顫栗纏綿的吻後,或者在更早之前,他就從神壇上走下來了。


    那時候他的手腕總是套著她的皮筋,意思是,她的陳北炙。


    無條件地站在她這邊,護著她,跟她一起滿身汙泥。


    現在他的手腕上沒有那根皮筋了。


    逢冬垂下眼睛,看到屏幕上班長私發過來的消息。


    “輔導員讓你過去一趟,聊聊缺考的事。”


    她是以專業第一入的校,各種大大小小的考試抽測也都是第一名,卻在期末的時候缺了兩門考試。


    連授課老師都確認了兩遍名單才相信這件事。


    而年級裏更是傳得沸沸揚揚,有說她沒什麽本事怕了的,還有更離奇的,說在產科看到一個跟她長得很像的女生。


    外麵的歡呼聲震天,逢冬把窗戶留的一道透氣的縫隙關上,窗戶碰到框沿,有點悶的一聲。


    正在刷手機的段婷婷往這邊看了一眼。


    逢冬收拾桌上東西的時候,段婷婷突然問:“你跟他現在是什麽關係?”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陳北炙。


    段婷婷是b市七中的,當時兩個人的事鬧得挺大,她知道也不奇怪。


    逢冬沒說話,把桌角的水杯也裝進書包,拉拉鏈的時候,段婷婷繼續問:“你被甩的?”


    段婷婷這話問得幸災樂禍意味十足,逢冬站起來往外走。


    確切地說,這段關係裏,其實是她把陳北炙給玩了。


    分手是她先提的,陳北炙的聯係方式也是她單方麵拉黑的。


    她走到寢室門口的時候,段婷婷也站起來,手按在門把,大有今天她不說出點什麽,就不準備讓開的意味。


    心裏燥成一團,逢冬停止腳步,抬起眼睛看她,目光平靜剔透:“非得知道個答案?”


    段婷婷被這樣的目光看得渾身發冷,過了幾秒才說:“對,你跟陳北炙是什麽關係?”


    逢冬摘了掛在左耳的耳機,直視著她,片刻後說了兩個字。


    “睡過。”


    作者有話說:


    揉揉~


    第52章 炙焰


    係裏的輔導員姓鄭, 叫鄭意。


    到輔導員辦公室的時候周藝然也在,正在跟鄭意核對學生會上半年的活動經費,聽到敲門聲,兩人一起轉頭。


    逢冬叫了一聲鄭老師。


    鄭意不知道兩人之間的關係, 跟逢冬介紹:“這個是係裏大三的學姐, 你們之前應該見過吧, 也特別優秀。”


    然後又跟周藝然說:“這個是大一的學妹,專業第一考進來的, 挺有潛力。”


    周藝然笑了一下:“是啊, 我跟學妹挺熟的,進a舞前就在舞團一起訓練了。”


    她咬重了挺熟兩個字,笑成一朵嫣然的花, 完全是熱心學姐的模樣。


    逢冬跟盧妤說的“她前男友把周藝然前男友揍了”隻是兩人最直接的矛盾,其實裏麵的糾葛遠比這個要複雜。


    周藝然跟趙賀知的關係有點狼狽為奸的意思, 當時周藝然要舞團的選拔名額,趙賀知要從她跟孟瑩那兒報複回來,所以兩個人一拍即合。


    後來趙賀知被陳北炙收拾了一次,短時間內沒敢有什麽動作了, 倒不是他不想, 而是陳北炙在出國前撂了話, 要是他再做點什麽, 就不用在b市混了。


    還發了個地址。


    他奶奶新搬的養老院。


    趙賀知花了不少心思選的, 連在鍍城的時候每天跟他奶奶打麻將喊他過去吃飯的鄰居都不知道的地址,就這麽被陳北炙放到明麵上。


    在蛇打七寸上陳北炙一向老手, 而且這次真動了脾氣, 事辦得幹脆利落, 趙賀知那段手段在他麵前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他出國了, 他那幫兄弟還在這兒。


    趙賀知是真有點怕了。


    這導致他跟周藝然分道揚鑣,在挺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沒敢再有什麽小動作。


    要說周藝然對趙賀知的感情,不能說完全沒有,因為從某種程度,趙賀知雖然不幹人事,但是長了張還行的臉,而且在哄人上有一套,裏邊怎麽樣姑且不論,表麵也充得了二十四孝好男友,這也是周藝然跟他一拍即合的原因之一。


    但是這點感情遠比不上兩人之間的利益聯係。


    逢冬算是周藝然從小到大碰到的為數不多幾個競爭對手,從c舞團的各種名額,到a舞的資源。


    麵對競爭對手一般有兩個態度,一個是共同進步,一個是把對方視為眼中釘。


    周藝然顯然不是前者。


    所以陳北炙幹的這事比單純把她前男友揍了還讓她難受。


    鄭意站起來找東西的時候,周藝然的目光轉到這邊,壓低語調:“聽說你這學期末缺考了一門通識課和一門專業課,是打算下學期補考咯,是什麽天大的事,不會真是私底下和誰鬼混出事了吧。”


    逢冬說:“私事。”


    周藝然把這兩個字咀嚼兩遍,嘖一聲:“天大的私事咯。”


    逢冬沒再回答。


    鄭意回來的時候周藝然打了個招呼,往外走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身側的手拇指朝下,挑釁的動作,拿口型說:“別是l城那位的吧?”


    周藝然的消息一向靈,也不知道陳北炙回來的事。


    看來陳北炙這次回來是計劃外的,也難怪他以風塵仆仆的形象出現在這兒,不然以他那身公子哥的脾氣,肯定是一切都安排得有條有理。


    那個交換項目還沒結束,那邊放聖誕假,假期和國內不重合,這會兒應該已經快開學了,他還得回去。


    逢冬收回視線,沒再往周藝然那邊看。


    鄭意苦口婆心說了十幾分鍾,逢冬是那種優良生的存在,專業好,人也踏實,在這屆裏是被寄予厚望的,結果偏偏在學期末的時候出了岔子,缺考兩門,連假條都沒交上來。


    鄭意知道點兒她家裏的情況,一開始以為是她家裏出了什麽事。


    逢冬搖頭。


    “那生病了?”


    “沒有。”


    鄭意說:“按照a舞的規定,沒假條直接按掛科處理,即使補考通過,也隻記六十分,這些是學期初的大會上就講過的,如果有正當理由可以開請假條,你能補開出來嗎?”


    逢冬垂下眼睛,搖頭:“我會認真準備補考。”


    她拿不出假條。


    鄭意倒是不擔心逢冬能不能通過補考,就是單純對好學生的惋惜,也怕人真走了什麽岔路,畢竟什麽正經事能開不出假條來。


    這幾天關於這件事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聞鄭意多少也聽說了兩句,信倒是不太信,但是逢冬交不上假條也是真的。


    沒有假條就意味著無法從官方途徑反駁那些傳聞,很多事都是傳著傳著就成真的了。


    鄭意又旁敲側擊了半天,什麽都沒問出來,最後隻能歎口氣放人。


    走廊裏光線昏暗,逢冬邊走邊垂頭看地麵被拉長的影子,心神有點飄,路過走廊盡頭那間教室的時候,看見一角黑色衝鋒衣。


    她抬起頭,看見了陳北炙。


    不是隔著屏幕,而是活生生在她麵前的陳北炙。


    胸腔驟然地起伏了一下。


    之前在網上看到過一個問題,跟前男友互刪後再次見麵是什麽體驗。


    下邊的一個回答是,看他混得怎麽樣。


    顯然陳北炙是混得挺好的那批。


    陳北炙這三個字在半個小時內遍布了表白牆,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不管走到那兒,都能立刻成為最耀眼的那個存在。


    論壇上已經有人扒出他的履曆,是切切實實鑲金邊的那種,b市高考狀元,t大經院,瑞爾頓商學院。


    下邊當然少不了八卦新聞,其中一條是——三個關鍵詞,京大附中,女神,男式拖鞋。


    不得不說,這些人在正經事上的效率不好評定,但是在八卦上邊個個都是佼佼者。


    而陳北炙本人渾然未覺,翹著二郎腿坐在教室角落,低頭回消息。外頭的光在他的身側分成兩半,他坐在有光的一邊,衣領和肩頭都打著光。


    那間教室是團委的活動教室,空閑的時候會被團委的人征用做自習室,裏麵不止他一個人,籃球場邊的那個女生也在,古典舞係大一的,叫沈念笙,逢冬記起來了,是成許的女朋友。


    成許是那種典型的浪蕩公子哥做派,上大學以來光女朋友就換了三四個,這個倒是談得最長的一個,從兩個月前開始追人到現在,還是一派幹柴烈火的架勢。


    逢冬看過去的時候陳北炙正好回視,兩個人的目光就這樣在半空撞到一起。


    空氣凝滯住,胸腔中的氧氣漸漸往外擠壓。


    事實上這個對視很短暫,沈念笙走過去跟他說話,他的視線收回來,食指在燒剩半截的煙上彈了一下。


    挺痞。


    挺帥。


    但是除了一個前男友的名號,他這個人已經跟她沒什麽關係了。


    ——


    沈念笙剛收到成許的消息,說事情辦完了,一會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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