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冬伸手攔人:“照片。”


    這些照片在趙賀知那兒肯定有備份,所以要與不要沒有什麽意義。


    她就是單純覺得這些照片在趙賀知手裏惡心。


    趙賀知深深看了她一眼,照片往地上撒,被風吹得飄飛,匆匆撂下句:“等著。”


    她蹲在地上撿照片,撿了十幾張,動作漸漸停住,手肘抵著膝蓋,前額伏在手背上。


    趙賀知拍的那些照片裏,甚至還有那張思想匯報的。


    不過是陳北炙寫完發給她之後的事了,陳北炙一大早寫那張思想匯報,是因為提交截止日期在那天中午,逢冬是準備頭一天晚上寫的,但是時間都被他給占了。


    他說他寫。


    她那會兒沒什麽力氣了,掐著他的肩,他上半身穿著t,所以是隔著層布料。


    她問:“你還有精力嗎?”


    那個時候沒什麽精力分到這上邊了,憑著本能問的。


    他回:“爺有。”


    但是最後也沒寫成。


    所以第二天他才在那兒趕稿,還真在上午九點五十八分的時候給她發過去了,邏輯特別清晰。


    在這上邊陳北炙確實挺厲害的。


    因為她那天早上花了半個多小時到學校,一直到上午的課結束都還困得不行。


    作者有話說:


    姑娘們新春快樂~下章發出前留評發小紅包哦


    揉揉~


    第66章 炙焰


    趙賀知那些照片拍的基本都是她, 都是a舞校內的,應該不是他本人拍的。


    這事也跟周藝然脫不了幹係,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是蛇鼠一窩,現在依舊是蛇鼠一窩, 各自的利益關係在他們那兒遠比那些虛無縹緲的感情可靠。


    趙賀知的手暫時還沒伸到校外, 更沒伸到陳北炙那兒。


    一個是他還沒完全弄清楚逢冬跟陳北炙現在的關係, 幾次三番來她這兒試探也是為的這個,還有就是他對陳北炙多少存著忌憚。


    所以逢冬也沒把這事告訴陳北炙。


    現在他已經挺心力交瘁了, 跟他爸的博弈不是件容易事, 他這學期留在國內,也有一部分原因在這兒。


    今天的滑雪,明麵上是跟他辯論隊的那幫同學, 實則是因為京大辯論隊的一個辯手。


    那個辯手的叔叔跟陳棟在生意上有來往,陳棟那邊的不少資金都是他提供的, 陳棟那邊想要在上市前完成新產品的三輪測試,正談新注資。


    逢冬不想再讓這件事燒到他那兒。


    她收最後一張照片的時候,一張紙巾從後邊遞過來。


    她回頭,看見周城的臉。


    周城身上明顯有點理工科男生的氣質, 鼻梁架著金屬眼鏡, 蹲在她麵前, 麵對麵地看著她。


    逢冬拿著拿張紙巾, 道了謝, 沒用,就那麽拿著, 也跟著盧妤叫一聲學長:“我之前拜托盧妤幫我跟學長說了。”


    盧妤確實把話轉到了, 周城也是因為這個回來的, 他原本還在外地實習, 看完消息一衝動,就買了票。


    想當麵說清楚。


    逢冬的外套放在小京都了,身上就一件灰色線衣,頸側和臉頰因此凍得微紅,順著脊背滑落的長發在夜風裏輕顫。


    周城手裏的第二張紙巾就收回去了,過了會兒問:“你是不想談戀愛,還是有喜歡的人了?”


    邏輯裏也透著理科生的縝密,從一句話裏推理出了新的信息點。


    逢冬抬起眼睛,沒說話,周城意識到這句話裏直白的冒犯,於是很快換了個問題:“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


    “189,44碼,校隊隊長,愛穿清爽的t,兜裏裝d家的銀色火機,一身光環,骨子裏那股表裏不一的痞勁比誰都足。”


    指向性很明確,雖然周城不知道她說的是誰,但是可以確定有這麽一個人。


    算是間接回答了周城的前一個問題。


    周城很快捋出第二點:“但是你們沒談。”


    逢冬把照片往兜裏放,沒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輕聲拋了個問題過去:“學長,你喜歡我什麽呢?”


    周城這會兒抽出第二張紙巾:“那些亂七八糟的言論我聽過,但我也看到過盧妤的朋友圈,知道你不是她們說的那樣。”


    逢冬沒接周城遞過去的第二張紙巾,那張紙巾又被他按回掌心。


    大概是第一次跟姑娘告白,周城的語氣明顯緊張,也不像老手一樣給這段關係留後路,就好比前邊幾個問題,他來之前也不是那麽準備的,但是一緊張就完全偏離了軌道。


    是那種成熟穩重內斂的男生。


    所以逢冬問:“那在學長眼裏我是什麽樣子?”


    周城這次回得很快:“堅強,努力,善良,漂亮,是個好女孩,雖然遇到的事不太好,但是沒關係,一切都會有結束的那一天,如果你需要,我願意陪你走出來。”


    顯然這些話是提前準備過的,或者說是在心裏憋很久,反複練習但是從沒說出來過的真心話。


    都是褒義詞,可見在周城心裏已經給她定義了一個很正麵的角色。


    逢冬抬起眼睛:“學長對好女孩的定義,包括抽煙紋身嗎?”


    周城愣了一下。


    她繼續問:“包括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嗎?”


    周城這次沉默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往下移了點,看到她兜裏的火機,又愣了一下。


    逢冬站起來,輕輕朝他笑了一下:“買著玩的。”


    周城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而她剔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安靜地看著他這些下意識反應。


    所以說周城跟她不是一路人。


    他對她的喜歡和興趣是出於他自己的認知,而不是她這個人。


    所以當她跟他的認知不同的時候,他就捯不過來這些感情了。


    歸根結底喜歡的不是她這個完整的人。


    高中時候她提到這些的時候,陳北炙是怎麽答的?


    他那會兒手裏夾著煙,煙尾朝她的反方向,撩起眼皮看著她,先敷衍地誇了她句挺厲害,又燒起點興趣,說陪她紋一個。


    她的這點兒叛逆在陳北炙那兒就是小兒科,他幹的事比她離經叛道多了,就是那些痞勁兒被他身上套的光環蓋住了,所以好多人看他第一眼都被蒙蔽了,覺得他就是個奪目耀眼的好少年。


    周城從她的注視裏看懂了沒說出來的意思,臉漲得微紅,朝她點了下頭,伸手攔了輛路邊的出租車。


    逢冬又在外邊站了一會兒,看著對麵一街紅紅綠綠的燈光,毛線衣的衣角被風卷起來,她低頭壓了下,連帶心底連續不斷湧出的情緒一起壓下去,給盧妤發消息。


    “有點累,我先宿舍了。”


    後邊幾天她一直在學校和荊楚之間跑,荊楚那邊對她的要求其實不高,一周五小時的訓練時間。


    畢竟第三順位替補,短時間內輪不到她上舞台,時間還挺多,沒有什麽著急的必要。


    但是她在第一周的時候就一聲不吭地把自己的部分順下來了,以至於周五訓練的時候,海零一直撐著下巴看她。


    海零在舞蹈上邊特專業,訓練方麵一絲不苟,但是下了舞台那點痞勁就收不住了,也是私下玩得特別開的。


    那天她盯著逢冬看了半天,在擦身的時候笑吟吟地在她耳邊說四個字:“你真有趣。”


    逢冬說:“海老師…”


    海零別了下頭:“我也a舞畢業的。”


    於是她改口:“學姐。”


    海零一身懶意地靠著把杆,身上還是灰帽衫,換了件,不過跟之前的沒什麽區別。


    她平時訓練的時候基本就雷打不動地這麽穿,但是從荊楚出去就不是了,夜店裏比誰都辣。


    海零在b市的舞蹈圈算是有名氣的了,社交平台也有批粉,黑粉跟死忠粉對半開,黑粉每天揪著她的各種黑料,死忠粉就特愛她這種反差感,評論區一水我海姐。


    此時她嘴裏含著電子煙,明顯對第二個稱呼滿意了,一邊吐煙氣一邊問:“你怎麽惹上周藝然的?”


    海零大四的時候周藝然大一,那會兒海零已經簽了荊楚,發展的勢頭大好。


    周藝然是會來事的,當時學姐長學姐短,沒少往她那兒獻殷勤。


    海零特煩周藝然,她混的路子可太野了,段位跟周藝然不在一個高度,一眼就看出周藝然盤算的那點小九九,大多數時間不怎麽理她,偶爾煩了懟兩句。


    所以開學半個學期後周藝然就不往她這兒湊了。


    周藝然的背景不錯,但是海零混的圈子比她高多了,她之前跟陳北炙他們還有過交集,正常社交。


    逢冬的那些事她之前就有過耳聞,但不全,所以才在那天逢冬過來確認信息的時候多看了幾眼。


    逢冬說:“不是我招惹她,是她招惹的我。”


    海零聽完搖頭,嘖一聲:“小可憐。”


    ——


    周六那天學校沒課,也不用去荊楚。


    盧妤問她要不要去看運動會。


    這個運動會也是t大誌協跟a舞聯合舉辦的,門票十元一張,全部用於慈善。


    活動是成許琢磨出來的,他最近琢磨了不少跟a舞的聯合活動,主要原因是他女朋友在a舞誌協,為了過來見女朋友。


    按照預計,這種有點爛的活動應該沒幾個人參加,但凡搞個晨跑記裏程都比這個靠譜。


    據說成許沒用後者,是因為他自個兒早上起不來。


    但是逢冬跟盧妤過去的時候,看台出乎意料坐得挺滿。


    最滿的是前邊的一角,她往那邊看,不出意料地看見了陳北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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