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咋發現的啊?”沈繼亮十分好奇,“你們是怎麽見上麵的?”


    小梅隻能實話實說:“我無意間看見他們兩個在一起了。本來想著他們隻是談戀愛呢,就沒和你說。可是沒想到,竟然走到了……不是,是沒想到這麽快結婚。”


    “你早就知道了啊?”沈繼亮有些不滿瞧著小梅,“怎麽不和我說這件事?”


    “一開始我是覺得沒必要。自從繼軍回家說要結婚,我才意識到嚴重。”小梅拉了沈繼亮一下手臂,悄聲問:“現在可怎麽辦啊?”


    沈繼亮微微一滯,“那能怎麽辦,回家實話實說唄。反正咱們已經結婚了。”


    沈繼亮說著看向沈繼軍,舉了舉杯子,道:“老三,這個事上哥哥就幫不了你了,我和你二嫂已經結婚了。如果咱爸媽計較這件事的話,不能結婚的也隻能是你們。總不能讓我們再離吧。”


    “二哥,這話不對。”沈繼軍也舉起杯子,“我早就和咱媽說過,不管她什麽態度,我和鳳霞都是要結婚的。反正我和鳳霞已經在裝修房子了,結婚也是在外麵住,不需要看爸媽的臉色。我們這婚是一定結,所以以後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是你們和爸媽。”


    沈繼軍笑了笑,原話返回:“這個事上弟弟就幫不了忙了。”


    小梅趕緊道:“繼亮,這樣不行。爸媽絕對不能知道。以前的姑嫂現在成了妯娌,算怎麽回事啊。爸媽如果知道了,可就完了。繼軍說的對,他們反正是在外麵住的,受影響的隻有咱們。”


    沈繼亮也覺察到了,果然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麽一說,能低頭的隻有他和小梅了。


    沈繼亮看向小梅,“那怎麽辦?”


    小梅極有心思,那是在原來的許家鬥爭多年練出來的,自己沒有任何主意,在這個時候,隻“能”靠沈繼亮,原本向鳳霞提過的要求,此刻也早就煙消雲散了,一雙眼睛含著一汪水般,眨了又眨,像極了沈繼亮第一次去許家時,需要救贖的目光。


    沈繼亮一拍大腿,道:“不說不就得了。大家都不說,誰能知道?”


    小梅聞言,終於鬆了一口氣。


    褚鳳霞和沈繼軍兩人麵麵相覷,果然,這句話還是由沈繼亮說出來了。


    隻聽得沈繼亮繼續說:“先別提。等鳳霞去家裏吃飯,小梅你就躲出去,就說你家……不,就說你要出差,那天不回家,躲過鳳霞。不見麵,自然就不知道這層關係。”


    沈繼亮想了想又道:“後麵就更沒有見麵的必要了。繼軍你們就趕緊結婚,一旦結了婚,就算以後被發現了,也是多年之後的事了。孫子孫女都抱手上,還能讓咱們離婚不成。還有就是,到時候我們也搬出來,到時候就愛咋咋地吧。”


    沈繼軍夾了菜,一邊聽一邊點頭:“二哥的主意好。”


    他說完,看向鳳霞,對鳳霞勸說道:“我覺得咱們再想轍,也想不出比二個這個辦法好的了,要不然,咱們就按二哥說的辦?”


    褚鳳霞點點頭:“聽二哥的。”


    沈繼軍就笑了,道:“對,聽二哥的。”


    兩人說完,沈繼軍就給鳳霞夾了菜,說:“好了,事情解決了,就趕緊吃飯吧。菜都涼了。”


    然後又勸沈繼亮和小梅多吃菜,好不容易來一次,千萬不要客氣,一定要吃飽喝足了才好。


    小梅在沈繼軍和褚鳳霞的熱情招待下,總覺得自己這一步棋好像走錯了。


    原本她是想把一切都推給鳳霞身上的,讓她自己做決定,並擔上所有的責任。可不知道怎麽地,這件事在吃飯的檔口,一時間風向急轉,變成了沈繼亮做的決定。是沈繼亮親口說要瞞著家裏人,然後褚鳳霞和沈繼軍兩人同意並執行的。


    然後沈繼亮做的這個決定,能說和她沒有半點關係嗎?


    任誰看,這主意和她自己做的,又有什麽分別?


    小梅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畫了一個圈,然後又把自己給套住了。


    *


    崔老師一直擔心著褚鳳霞的事情,生怕他們見了麵,會起什麽衝突。可是又想到有沈繼軍在,崔老師覺得自己擔心就是多餘。


    許童跟著褚家貴和姚君歌去公園玩了,家裏就剩崔毓秀一個人。擔心完褚鳳霞,就坐在客廳裏繼續寫請柬。


    請柬馬上就要寫完了,這幾天她寫的很慢,因為沒有其他事可做,一切都準備好了。今天準備把請柬全部寫完,明天周一上班,褚家貴和君歌會拿著請柬給親朋好友送一圈。


    崔老師正寫著,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鍾。


    剛要站起來喝杯水,外麵院子裏就有人問:“崔老師在家嗎?”


    崔毓秀打眼一看,正是媒人李姐。


    她趕緊迎出去,“李姐,快進來。”


    李姐笑語盈盈地,從外麵往裏走,進來的時候帶著一股子氣味,說不上是什麽,反正油轟轟的,又夾雜著說不上來的氣味。


    崔老師趕緊請李姐先坐,然後去燒水泡茶。


    李姐阻止道:“崔老師,別忙了,剛吃完飯,實在一口水也喝不下了。”


    崔毓秀笑了笑,“沒事,喝杯熱茶順一順。”


    李姐也不阻止了,道:“中午吃的銅鍋涮羊肉,可把我熱死了。”


    崔毓秀把茶泡好了,端到李姐跟前,“在哪裏吃的?是不是電影院那邊那家的銅鍋羊肉?”


    “是。”李姐挑了挑眉,“第一次去,味道還真的不賴。”


    “開了有些年頭了。”崔毓秀說:“我也沒去過,偶爾路過,能聞到裏麵飄出來的羊肉味兒。”


    “是吧,不過你別看那味道不好聞,真的,但是吃在嘴裏,真的香。尤其是蘸上麻醬,對了,還有裏麵的麻醬燒餅,怎麽那麽好吃呢。可惜就那麽一點,兩口一個,沒了。嘖嘖。”


    李姐很明顯沒吃過癮,崔老師就能猜出來,第一次去吃,以前從來不舍得自己吃,那這次也肯定不是自己掏錢去吃的。麻醬燒餅沒吃過癮,那也是不好張嘴再點了,請她吃飯的人也沒那麽熟悉。再者,吃完飯就直奔自己家了,這是有話要說,而且和請她吃飯的人,估計也有關係。


    崔毓秀已經差不多能猜出來今天是誰請李姐吃飯了,隻是裝作不知道,問道:“李姐,今天來是為了?”


    李姐立刻道:“哎,還不是結婚的事。我看呐,你們兩邊的東西都準備地差不多齊全了。孩子們該買的都買了,現在就差一個彩禮,是不是?”


    崔毓秀便道:“對。”


    “是這樣的,崔老師。”李姐往前湊了一下,“我就說家貴命好,娶了君歌這樣的老婆。君歌她媽今天和我說了,你們南方家裏拿多少彩禮,他們家就會添一倍給當嫁妝。崔老師,你這劃算啊。君歌嫁過來,這錢不也跟著再過來了嘛。”


    崔毓秀看著李姐,問:“這是君歌媽媽說的?”


    “是啊。”李姐試圖證明自己說話的真實性,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我們中午一起吃飯,君歌媽媽親口說的。”


    崔毓秀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點了點頭,“原來這樣啊。”


    李姐不小心說漏了嘴,便道:“就是不小心遇見了,君歌媽媽非要拉我一起吃飯,說又不是不認識……”


    她頓了頓,繼續道:“崔老師,你看這樣,我給你算一算。你拿出五千,君歌媽媽就會給一萬,加起來這是一萬五啊。你拿出來一萬,君歌媽媽就給兩萬,加起來是三萬塊。這些錢不是給君歌送娘家啊,人家說了,一分不留,都給君歌了。”


    李姐一邊看著崔毓秀的臉色,一邊道:“錢給了君歌,不就是給了家貴?給了家貴,不相當於給了您嗎?是不是這個理啊,崔老師?”


    崔毓秀不動聲色,問:“那君歌媽媽的意思是要拿多少才好?”


    李姐便伸出一個手指頭,道:“至少這個數。”


    崔老師就笑了,對李姐說:“李姐,你看我是有一萬塊錢的人嗎?”


    李姐立刻道:“沒有的話,可以借啊。崔老師,你還有兩個姑娘呢,然後親戚朋友,借上一借,五百一千的,很快就能湊夠一萬塊的。”


    崔毓秀便搖搖頭:“李姐,你這就錯了。我有多少錢,就拿多少錢出來娶兒媳婦,我們褚家不需要君歌帶來的錢,我們也不想打腫臉充胖子,借錢娶老婆。”


    李姐立刻解釋:“不是,崔老師,你也要顧及姚家的麵子不是。君歌媽媽知道你們可能為難,他們也是為難。他們的親朋好友,娶妻嫁女的,都是一萬塊打底。你也知道,君歌媽媽是個要麵子的。結婚那天,你拿出一點彩禮,她這個麵子吧,”


    李姐摸了摸自己的臉,歎了口氣說:“過不去啊。”


    崔毓秀聽完站起身來,在客廳了走了幾步,最後對李姐誠懇道:“李姐,是這樣的。我們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說白了,也就孩子們都長大工作了,才算是不需要借錢度日了。但是每個人的工資,也就夠他們自己生活開銷的。論存錢,那是沒有。我這幾年攢了一些錢,如今已經全用在家貴身上了。不要說我還有女兒這樣的話,她們已經結婚嫁人,咱們都是做過媳婦的,知道女人在婆家是什麽處境。除去婚宴準備用的所有東西,還有家裏要換的家具等等,我把棺材本都拿出來,也隻能給君歌這個數。”


    崔老師說完,比了一個數字二。


    李姐一雙眼睛瞪得大大地,問:“兩千?”


    崔毓秀點頭:“是。多了一分沒有。而且麻煩你給君歌家遞個話,我們不需要他們再給君歌幾倍的添錢作嫁妝。這兩千塊,是我給君歌的誠意。我們不需要君歌帶錢過來。”


    李姐點了點頭,道:“我聽明白了,崔老師。這樣,你等我去傳個話,我再給你回複。”


    崔毓秀這裏說的算是擲地有聲,她十分明白自己的處境,也懂得有多大的碗吃多少的飯,沒有半點要貪慕女方家嫁妝的意思。崔毓秀知道姚家給褚家貴買的摩托車、還有訂做的衣服,已經花了不少錢了。但是那是他們自己主動要做的,根據自己的家庭情況,所以崔毓秀沒攔著,也自知攔不了。


    可如今讓她借錢結婚,再去騙彩禮過來,崔毓秀這事兒可做不了。她是個老師,是有自己驕傲的人。錢財在崔毓秀這裏,就是吃飯過活的東西。多了多花,少了少花,並沒有極致的追求。


    所以能主動說出這樣的話來,李姐也十分震撼。她做中間人次數多了,見過很多各式各樣的人。


    有的臨結婚出門的時候,改口要錢,不給不出家門的。也有一開始就獅子大開口要多少彩禮的,更有知道女方家加倍給嫁妝,男方到處借錢的……這樣的事情,李姐見多了。但崔毓秀這樣的,她還真的少見。


    懷著對崔毓秀的崇敬之情,李姐把崔老師的話原封不動的傳述了一遍。


    趙雁先是氣惱,正要發作,就被姚長卿給按住了。


    送走了李姐之後,趙雁才叫了起來。


    她發瘋一般在客廳走來走去,步子越走越快,越邁越大。


    “什麽意思,褚家貴他媽到底是什麽意思?我都這麽明白的告訴她了,結婚那天來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的女兒都是一萬打底,怎麽?我家君歌隻配兩千塊?兩千塊夠幹什麽的?”


    姚長卿趕緊勸道:“你小點聲,周圍鄰居都聽見了。”


    “聽見就聽見!”趙雁惱道:“結婚那天也一樣丟臉,不如現在聽個痛快!”


    “他們沒錢你又不是不知道。”姚長卿說,“你讓他們去哪裏找一萬塊錢來啊。”


    “家貴有兩個姐姐啊,姐姐出一點,再去借一點,一萬塊很難嗎?”趙雁說。


    “那人家不想借錢你又能怎麽樣?”姚長卿歎了口氣,“我倒是覺得家貴媽媽這個人挺好的,至少人家沒貪圖咱們的嫁妝。你都說了會加倍帶回去,人家也不說要。你想想,再換一家,估計巴不得去借的更多呢。”


    “我倒是想他們去借更多!”趙雁叫道,“那說明我女兒就值那麽多!”


    “你拉倒吧!”姚長卿聽著這話很不順耳,“拿錢來衡量孩子的價值?多少錢配的上咱們君歌?兩萬還是三萬,還是十萬?”


    趙雁走得累了,一下就坐在沙發上,看著姚長卿道:“我就說,家貴他媽是個不通情理的人,真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好了!”姚長卿喝止,“你說話也注意點。那畢竟是家貴的媽媽!”


    趙雁可不管這些,照樣在那裏抱怨:“還有那個媒人,也真是的,我還特意請她吃飯,就是想讓她好好勸一勸家貴媽媽,這下好了,沒勸好,又回來給我說了這麽些。你看見她說話時的表情了沒有,說的時候,那眼神啊,多佩服崔老師吧!”


    姚長卿便道:“其實崔老師說的也沒錯,沒有必要借錢結婚。結婚就是個形式嘛,以後還是要看小兩口過日子的。再說了,彩禮嫁妝的攀比這些,本來就是歪風邪氣,我看,如果都像崔老師這樣,也就沒有這些糟爛的事了。”


    趙雁不同意:“你說的這些都對,歪風邪氣可以打住。但是也不能從我女兒身上開始。別人會怎麽看咱們姚家?你我都退休了,君承可還在位上。你要知道,他本來就因為不能生育,在外麵被指指點點。”


    “你說這些幹什麽,怎麽又扯上君承了。不是說了,等時機成熟,讓他們去領養一個。”姚長卿道。


    趙雁正要說什麽,就聽到大門吱呀一聲響了,緊接著就是姚君歌的聲音。


    “童童,過來,這裏洗手。洗完手咱們再進去,舅媽給你拿橙汁喝。”


    趙雁騰地一下火冒三丈,對姚長卿低聲抱怨:“聽見了吧,這還沒結婚呢,就以舅媽自居了。還有這孩子,君歌不會嫁過去就要當媽吧,在給他們帶孩子?”


    姚長卿便低聲勸:“行了,別說了,馬上就進來了,別人家貴聽見。”


    兩人聲音剛落,姚君歌一行三人就走進客廳。


    童童站在門口向趙雁和姚長卿問好,姚長卿的臉色立刻就緩和了,稱讚道:“這孩子好教養。”


    姚君歌便道:“爸爸,人家童童可懂事了。特別有禮貌,你不知道我多喜歡他。”


    姚君歌說完,就拉著換好鞋的童童走了進來,“舅媽給你拿橙汁。”


    “謝謝舅媽。”童童立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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