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鈞鵬懂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陳迄周,跟著起哄,“給啊陳隊,人卓力好不容易心動一次,你可別壞事啊!”


    陳迄周睨著知情的劉鈞鵬,隨即一臉坦然地解釋:


    “已經發過消息,她沒回,可能換微信號了。”


    “啊,”阿合卓力有些遺憾,“那好吧,謝謝陳隊。”


    說完,兩人便轉身上樓了。


    劉鈞鵬側身看向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的陳迄周,挑了挑眉,一字一句重複起他剛才說的話。


    “可能換、微、信、號、了?真的假的啊陳隊。”


    陳迄周默了默,點頭,“嗯。”


    “我不信。”


    2 999999、招聘·入職


    “不信拉倒。”


    陳迄周嗓音淡淡,他撇開視線,沒多解釋轉身就走。


    “呦嗬,當真被我說中了吧?”劉鈞鵬也不惱,他跟著陳迄周上樓,“我想起來了。今天郭隊交代給你事裏頭的人,不會就是你前女友吧?”


    今天早上劉鈞鵬去找支隊長時,正巧碰見了陳迄周。


    當時郭祥天在交代事情,讓陳迄周找個人。


    大概是暴動那天有個突發心梗的老人被救了,但好心人沒留下聯係方式就走了,老人是退役軍人,想當麵感謝就拜托他們幫忙。


    見陳迄周不說話,劉鈞鵬當他默認了,揶揄道:


    “陳隊,郭隊的原話可是轉告一下,您這是本人跑過去了啊?”


    陳迄周腳步沒停,他沒搭理身後的人,徑直往宿舍走。


    兩人的宿舍在同一層,劉鈞鵬看著找鑰匙的陳迄周,斜著身子靠住牆。


    “要真這麽喜歡,怎麽不考慮重新追回來?”


    話落,眼前的陳迄周頓了頓,他緊抿著唇,看起來想說些什麽,可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鑰匙插進門鎖,發出清脆的一聲哢噠。


    陳迄周握住門把手,打開門,走進去前他轉頭對著劉鈞鵬說:


    “早點睡劉隊。”


    門被帶上,劉鈞鵬見陳迄周逃避這個問題,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在門口站了幾秒,最終抬腳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關於陳迄周的前女友,劉鈞鵬有所耳聞。


    不過大多都是從佟楒話那兒得知的,而且傳聞中的那張合照他也沒見過,隻知道兩人是高中同學,陳迄周很喜歡她。


    直到現在還單著也是因為她。


    說起來,劉鈞鵬打心底地佩服陳迄周這個人。


    先拋開他長得帥卻很專一,還有驚人的高考成績這兩件事不談,光是來部隊幾年的戰績就是別人無法比擬的存在。


    首次參戰便一戰成名,第二年就榮立一等功。


    但那次的一等功極其驚險,讓陳迄周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個月,差點永遠留在 9999993歲。


    至今胸口還留著那道醜陋的疤。


    陳迄周冷靜果敢,身上有股狠勁。


    他自進中隊以來,共立個人二等功三次,嘉獎和榮譽稱號更是多得數不清,才二十六就升到中隊,成為整個支隊曆史以來最年輕的隊長。


    劉鈞鵬從認識陳迄周那年開始,就沒見他回過家。


    他一頭紮進部隊裏,不談愛更不講情。


    劉鈞鵬曾一度懷疑陳迄周是不是個機器人,直到他聽部隊裏的支隊長說起陳迄周家裏的事情,才明白理解。


    陳迄周不是不想回家,而是無家可歸。


    他剛出生就遭受親生父母的遺棄,被領養後養母又早逝,而養父也在陳迄周即將從軍校畢業的前夕去世了。


    偏偏陳迄周養父是獨子,沒有任何兄弟姐妹。


    於是離開南霖來到邊疆的陳迄周,做到了真正的孑然一身。


    想到陳迄周先後經曆了兩次拋棄,一次生的拋棄,一次死的“拋棄”,劉鈞鵬便能理解他性子為什麽總是如此冷淡了。


    無論是愛情還是親情,他總是在得到愛,然後又不斷失去愛。


    可盡管如此,陳迄周也依舊成長得根紅苗正,從不抱怨。他在感情裏總是內斂的,不擅長表達,更吝嗇於講。


    但他的眼神、行動上卻處處都在表達。


    所以劉鈞鵬也真心希望陳迄周能幸福,能再次得到愛,並永不失。


    -


    連著更新視頻三天後,阮梨的話題失去了討論度。


    流量是件很玄乎的東西,前幾條視頻發出去受到了極力推廣,然而後兩天的觀看人數卻直線往下降。


    gap year這個詞如煙花般,短暫出現後迅速消失在互聯網這片深不見底的海域。


    阮梨也不得不重新考慮自己接下來的計劃,這個月回去是不可能了,車票費早就不夠。


    正愁著,桌上的手機震動兩下,來電顯示是爸爸。


    阮梨皺眉,接了起來。


    “喂,阮梨?”


    手機裏傳來阮廣山嚴肅的聲音,阮梨嗯了一聲算作回應,然後便聽到她爸問:“你確定你想好了不當醫生,要去玩攝影?”


    玩這個字,用的就很靈性。


    阮梨靠在椅背上,破罐子破摔了,“是。”


    “既然你一開始就不喜歡,那為什麽不拒絕呢?你真以為我和你媽賺錢很容易,養你到研三輕輕鬆鬆是嗎?”


    又是來興師問罪的。


    阮梨神色懶散,她把手機從耳邊拿開,打開揚聲器放到桌上,起身去衛生間洗臉。


    耳邊嘩啦啦的水聲也沒能遮蓋住阮廣山的指責,她清晰地聽見了每一個字。


    “你真以為拿著個破相機走走拍拍就是攝影師了嗎?就你這樣學醫沒學精,攝影半吊子的,真出去能幹什麽?給你鋪好的路不走,非要作,我看你是活得太愜意了,不明白苦是什麽滋味!”


    “嘴裏一口一個要追求精神財富,現實連自己都養不活,你拿什麽追求?以前你江叔叔的兒子不也天天嚷嚷著要玩什麽賽車,人家今年博士都畢業了,還不是學醫學得好好的,怎麽到你哪兒就一堆臭毛病?”


    “您說得對。”


    阮梨從洗手間走回來,她站在桌前,盯著手機屏幕的來電界麵,絲毫不知悔改。


    “我確實一事無成還毛病多,但有一點我想糾正一下。畢業填誌願時,我明確表示過不想學醫,但你們無視了我的訴求,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從小到大你們都沒試圖聽過。”


    “您不用拿別人來跟我比,已經比得夠多了!”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電話裏的阮廣山安靜幾秒,正欲發火,卻被人攔住了。


    “電話給我,是梨梨嗎?”


    聽著熟悉和藹的聲音,阮梨囂張跋扈的氣勢瞬間消去,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如同一隻卸掉硬刺的刺蝟。


    “爺爺。”


    阮齊修開心地應下,他沒著急開口指責阮梨,而是在問完她最近過得怎麽樣、吃得習慣嗎、睡得好嗎之後,才把話題重新轉回來。


    “梨梨,你要知道就算不當學醫,目前為止攝影也是養不活你自己的。”


    阮梨低著腦袋,“我知道。”


    “所以你是怎麽想的呢?以後該怎麽辦。”


    “暫時沒想法。”阮梨如實道:“我想先空一年,找找自己的人生目標。”


    阮齊修思考一會,才說:“也可以,我不攔你。”


    “爸!”始終安靜的阮廣山急了,“就是你和媽這麽慣著阮梨,她現在才會這麽猖狂任性,早就說……”


    “行了。”


    阮齊修打斷了阮廣山,語氣有些不滿,“我心裏有數,這事你先別管。”


    阮梨盯著手機,等爺爺訓斥完她爸,隨即語氣軟下來,又對著自己說:“你想攝影,爺爺也不攔著你,但我們不會再給你任何經濟上的支持。”


    “……”阮梨一時沒搭腔。


    她知道,爺爺並不是心軟,而是料定她堅持不下去。


    事實也的確如此。


    她現在手頭上連回程的車票都買不起了,再不想辦法,明天就要流落街頭去。


    但她想試一次。


    “好。”阮梨答應下來。


    電話那頭的阮齊修沒想到阮梨會這麽硬氣,他怔了怔,然後才緩慢地接道:“那行,你也是成年人了,說到就要做到。”


    “知道了。”


    話說到這種份上,幾乎沒什麽好聊的了。


    爺孫倆道完別,電話便掛斷了。


    後來幾天,阮梨把從視頻裏賺到的錢提了出來。


    她在網上找視頻學習怎麽剪輯,開始著手製作視頻的腳本,越來越專業,但旅遊博主的賬號漲粉卻不太快,觀看視頻的人也日益減少。


    她每天除了做視頻,大部分時間就在登陸賬號看自己的視頻數據。


    眼見視頻點擊低,阮梨的心情也會變得不好。她似乎陷入了一個怪圈,拿起相機拍攝時不再純粹,腦子裏全是要怎麽做視頻才能吸引人。


    這就是阮梨爺爺信心滿滿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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