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那些謠言並不是許沁散播的,是她誤會了,可修門那天晚上許沁說出來的話也不好聽。


    不過當時她的態度也沒好到哪兒去,頂多算扯平。


    但得知許沁也是南師大附中畢業的,阮梨或多或少還是有些驚訝。


    這會總算明白第一次見到許沁她為什麽會是那個表情了。


    其實這段時間和許沁相處下來,阮梨覺得大多數時候許沁都是個矛盾的人,她說不上討厭,也說不上喜歡。


    那天晚上,翁雅妮其實還和許沁還聊了很多。


    隻是她沒把那些細節全都告訴阮梨,也是聊到後來,許沁心裏的心結才勉強解開。


    解開後,許沁發呆發了半個多小時,最後告知翁雅妮自己想要辭職。


    她是為了陳迄周不顧一切來到西北的,追趕了那麽多年也始終是一場空,想要放手最應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離開阿爾勒什。


    經過翁雅妮的分析後,她其實從許沁臉上看到了迷茫。


    那是一種對人生和未來的迷茫。


    由於家庭原因,許沁是個別扭執拗的人。


    她對愛情的概念是模糊的,經曆過許多苦難的她,把陳迄周當做自己世界裏僅存的一道光亮。


    許沁努力靠近,想要握住這道光慢慢成為了她的執念。


    或許她本人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太喜歡陳迄周,還是這麽多年追逐陳迄周已經是她人生的唯一目標了。


    翁雅妮很多時候在想,許沁根本不理解陳迄周,她隻是憑借那天教室的事情對這個人上了一層又一層的濾鏡。


    那這到底算喜歡麽?能算愛麽?


    可如果不喜歡、不是愛又怎麽能堅持這麽久呢。


    翁雅妮想不太明白,她看著沉默的阮梨,忍不住開口喊了句:“阮阮。”


    “嗯?”


    阮梨緩過神,她抬頭望向翁雅妮,聽見她問:“你以前和陳隊談戀愛的時候,是誰先喜歡誰的呀?”


    “我。”阮梨思索很久,自信道,“我先追的他。”


    聞言,翁雅妮撐起下巴,她盯著阮梨漂亮的眼睛看,又問:“那你怎麽能確定呢?說不定陳隊比你先動心,隻是他沒說。”


    阮梨張嘴正欲反駁,卻被眼前的翁雅妮搶先了。


    “我也是晚上和胡旭談心的時候才知道,他之前有一次陪急性腸胃炎的朋友來我們醫院,就已經對我有好感了,隻不過不好意思問,而且覺得問了可能會耽誤我。”


    “為什麽?”阮梨眼底帶著不解。


    “這話我也問了。”翁雅妮慢慢道,“胡旭說,他是軍人,擺在心裏第一位的永遠隻能是國家,除此之外,所有的小情小愛都得往後排,無論是父母亦或是最愛的人皆是如此。”


    “他還跟我說,他以前讀軍校的時候交過一個女朋友。網上談的,談了一年多,快要奔現了,對方知道他是軍校的後,沒多久就提了分手,胡旭說他能理解,因為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這種望不到未來、要一直異地的戀愛以及婚姻。”


    “但在他和我說這些話之前,我一直以為他是比較開朗樂觀的人,不會考慮那麽多,結果其實不是,他早就走在了我的前頭,比我要快許多考慮我們的未來。”


    翁雅妮頓了頓,“那我就在想,或許很多事情並不是我們表麵上看到的那樣,有些人他也許就習慣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心底呢?”


    “……”


    阮梨沉默著,始終沒接話。


    她安靜地想了幾分鍾後,便和翁雅妮互道晚安,轉身回了自己的臥室。


    周五那天,張洵還沒接受佟主任轉院診治的方案。


    阮梨也有考慮過要不要勸勸張洵,但到後麵發現無法和這樣一個珍視自己夢想如生命的人交流,幹脆就閉口不談,專注著自己手上的工作。


    晚上。


    佟楒話等著阮梨下班後,帶著她和科室內沒班的醫生護士們,出發去餐廳。


    吃飯時,陳迄周並未出現。


    他估計還在忙著任務,今晚也不會來了。


    一直到吃完飯出發去唱歌,阮梨的注意力都沒集中在這件事上。


    剛坐那會,其他人還招呼著阮梨一起唱歌,拒絕的次數多了後,他們也就不管她了。


    阮梨聽著包廂內歡暢的歌聲,喝了口桌上的飲料,長歎一口氣,準備出門去洗把臉。


    她心緒不寧,推門時沒注意到門外走來了人,迎麵便撞進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


    阮梨抬頭,猝不及防迎上陳迄周的眼神。


    他穿著常服,眼底滿是紅血絲,神色看起來疲憊不堪。


    第36章 樂隊·尊重


    阮梨眼神微怔, 她張嘴想說些什麽,陳迄周身後的胡旭突然跳了出來。


    “阮醫生!晚上好。”


    胡旭笑著,臉上也有些疲態, 但相比起陳迄周, 還是稍微有精神一些,跟他站在一起的還有五六個人。


    看模樣和身高, 像是同一個部隊出來的。


    阮梨頷首, 沒等她回應, 除陳迄周和胡旭以外的其他人也跟著向她打招呼。


    “阮醫生好。”


    五六個男人聲音加起來十分洪亮整齊, 一度要蓋過包廂內的歌聲。


    阮梨呆呆地眨了眨眼, 有些不明白眼前的狀況,她困惑地望向陳迄周, 隻見陳迄周身旁的高個子男人笑起來,然後向前走一步。


    “你就是阮醫生嗎?幸會,我是阿爾勒什市武警機動中隊指導員,劉鈞鵬。”


    說著, 阮梨便看見眼前的男人把手伸了出來。


    她看著麵前有點眼熟的劉鈞鵬,注意力被他的前一句話吸引, 反應過來後連忙禮貌回握住,順帶簡潔地介紹起自己。


    “你好,我是阮梨, 和佟主任是一個組……”


    “我知道你。”


    劉鈞鵬沒給阮梨說完的機會,他眼睛笑得彎起來,一旁的陳迄周聽到他說的話, 倏地掀起眼皮望了過去。


    陳迄周皺著眉, 眼神冷淡。


    劉鈞鵬自然感受到了陳迄周的視線, 明顯在警告他不要亂說話, 於是劉鈞鵬到嘴邊的話配合地換成了:


    “我聽胡旭說過,你是他奶奶的管床醫生對吧?”


    聞言,阮梨詫異地看了胡旭一眼,這才點頭應下:“是。”


    “還和我們陳隊認識。”


    這話一出,劉鈞鵬察覺到餘光中的陳迄周緊張地抿起唇,他頓了幾秒,緩慢接上一句:“沒記錯的話,是老鄉對吧?”


    “……”


    陳迄周神色一鬆,淡然地轉正視線。


    阮梨嗯了一聲,包間內的佟楒話注意到他們站在門口遲遲沒進來,便走了過來,阮梨退後讓出位置,留給陳迄周他們進去的空間。


    佟楒話似乎和他們都熟,互相打過招呼,沒多聊就往包廂裏走。


    等所有人都走進去,阮梨重新抬手打開了門,還沒走出去,身後的劉鈞鵬咦了一句,問道,“阮醫生就要走了嗎?”


    “沒有。”阮梨搖了搖頭,解釋:“我去上廁所。”


    -


    阮梨洗把臉回包間時,正巧遇上胡旭和其中一個隊員在唱歌。


    他們唱的是粵語歌,歌聲不算好聽,但音是準的。


    也許是知道來的人會比較多,佟主任訂的包間很大,u型沙發和旁邊的吧台有一堵玻璃牆隔開,容納下二三十個人綽綽有餘。


    估計已經互相介紹過了,大家這會紛紛散開玩了起來,有唱歌聽歌的,還有坐在沙發上玩骰子的。


    阮梨抬眼,慢吞吞地環視一圈,最後在吧台的角落裏找到了陳迄周的身影。


    他眉眼輕闔,神色止不住的疲憊,卻還是耐心地和一旁的佟楒話聊天。


    阮梨站著思索片刻,剛邁開腳步想走過去,視野裏晃過一道身影,被她們科室內的兩個女護士搶先了。


    阮梨腳步登時止住,她抿了抿唇,拿過吧台上的沒動過的酒杯,低頭喝了一口。


    她看見兩個女護士先是朝著佟主任說了些什麽,接著便扭頭和陳迄周聊起來。


    阮梨淡淡地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又抿了一口酒,隨即裝作漫不經心的抬眼,往陳迄周所在的方向看過去。


    但很不湊巧的是,陳迄周也在這個時候撩起眼皮望了過來。


    阮梨不太確定是不是看自己,正要慌忙地別開目光,視線內的陳迄周開口喊了她一聲:


    “阮梨。”


    他聲音模糊不清,幾乎要隱沒在包間的巨大音樂聲裏。


    佟楒話和兩個護士瞬間看了過來。


    阮梨不太確定陳迄周是不是在叫自己,她先偏頭四處看一圈,然後指尖指向自己,確認道,“叫我麽?”


    陳迄周點頭,阮梨看見他還想說什麽,可轉念像是想到她聽不見,便朝她招招手。


    包間裏,音樂聲震耳欲聾,炫目斑斕的燈光來回照射著。


    偶爾掠過陳迄周輪廓分明的五官以及精致的眉眼,他眼尾平行微垂,瞳孔深如墨,直勾勾地盯著阮梨看。


    鬼使神差般,阮梨乖乖地走了過去。


    她在陳迄周跟前站定,聽見他開口問了句:“招財還好嗎?”


    “嗯。”阮梨聲音輕輕的,“我給它重新買了袋貓糧,其他東西……”


    話說到一半,陳迄周微皺起眉突然湊近,他十分有耐心地提醒道,“音樂聲有點大,你說什麽?”


    旁邊和佟楒話交談的兩個護士見到陳迄周對待阮梨截然不同的態度,立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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