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大嶽和北蒙有盟約,無人敢背負毀壞盟約令大嶽危機四伏的禍國罪名,明目張膽對兀良哈氏動手。


    兀良哈氏在北蒙也是大部落,養著仆從和護衛不少,若兀良哈氏連暗中偷襲都護不住自身的話,說出他們隻是猜測的隱秘,隻會成為所有人被滅口的催化劑。


    苗婉心裏總有些不安,尤其是想起劇情的時候。


    她記得太後死後都沒能入皇陵,陳貴妃直接被貶為庶人幽禁冷宮,陳家就算沒殺了聖人老兒的娘,肯定也是滔天的禍事。


    那對方就更不可能放過有可能泄密的人,眼下沒動靜,就更叫人擔心。


    西北天氣明明是幹旱居多,也不知怎的,最近她總覺得氣壓特別低,壓得人穿不過來氣,那風雨欲來的氣息叫人心跳都不能穩。


    喬盛文知道兒媳婦膽小,喬瑞臣不在家,西寧鎮這邊與暗探的來往都要靠他。


    深更半夜喬盛文要忙,白日裏還要穩住不能讓人看出來任何端倪,他著實無精力安撫兒媳婦更多了。


    不如給她找些旁的事情做。


    “你不是要張羅著那些神秘作物與人做交換?再過兩個月行商們入關就多了,天寒地凍走動也不方便,現在恰是好時候,而且兀良哈剛給了你兩個鋪子,你要作何打算,是放出去拿租子還是想自己做點什麽,也該有個章程對吧?”


    苗婉雖然不知道公爹夜裏還要做那鑽洞的老鼠,也看得出公爹比前陣子疲乏的多,不好追問太多。


    聞言壓下不安,強逼著自己打起精神,笑道,“爹說得對,我這就回去好好想想,盡快出個章程,趁著天兒暖和,說不得還要進郡城一趟哩。”


    喬盛文心下一動,“好,若是要去,提前安排好淘淘和小蕊,你出去時間太久,這兩個不省心的著實擾人。”


    苗婉沒聽出公爹的暗示,想也不想道:“那就讓娘帶著我們一起去郡城遊玩嘛,郡城肯定有很多西寧鎮沒有的玩意兒,到時候買回來也好給家裏人分一分。”


    喬盛文笑了,“行,多叫幾個壯丁跟著,聚福食肆停一日也好,你們都還沒去過郡城,趁著天冷之前熱鬧一番也不錯。”


    到時暗衛也可隱在夥計裏一起進郡城,必須得查到瑞臣的消息,不能再等下去了。


    苗婉點點頭應下。


    但一幫人要去郡城,顯然不是說去就能去的,肯定要提前安排,沒法子立刻就走。


    苗婉還想著讓阮祈也去,“大舅到時候可要帶徒弟都離開西北?或者他們願意在西北紮根,自己開鋪子?”


    阮祈倒是問過徒弟這事兒,“阮大和阮二倒是願意留下,阮三在江南還有親人,他將來還想回江南。”


    若非廚藝還沒學城,師父對徒弟來說也相當於另外一個爹,阮三可能都不會跟著阮家走,離開江南也是狠下心來的,父母猶在,必得落葉歸根。


    苗婉心頭有什麽閃過,江南也是個好地方啊,山清水秀,土地肥沃,老百姓日子好過,富庶人家也多。


    但這會兒她沒多想,隻是問阮祈,“那大舅能不能從聚福食肆的活計裏挑兩個人教一教這快餐的技巧呢?我是想著將來瓦市的鋪子留給咱們自家人,郡城的兩家鋪子也做快餐,做成老字號,必定得讓咱們自己人來掌管。”


    阮祈遲疑了下,“若是孫老火沒意見,我自然沒問題。”


    其實炸貨和烤鴨這些,隻要掌握了技巧和火候,並不是什麽難做的事兒,重要的就在火候和醬料還有調料粉這三樣上。


    醬料方子阮祈和孫老火都知道,調料粉辣口是孫老火的秘方,甜口是阮家的秘方,這些不是正兒八經拜師過的徒弟是絕不可能教的。


    但要是從聚福食肆選人,那就相當於從孫老火手底下挖人,這對廚子來說,還是有點不地道的。


    苗婉不大懂這其中的敏感之處,但她也不麻爪,“孫阿達是個直腸子,您直接問他就是了,願不願意他都會給您準話,其實你們兩個分一分也好,將來孫阿達手下的三個徒弟我也打算派出去的。”


    快餐店本來就是薄利多銷,連鎖不但對品牌有好處,還能形成固定的產業鏈,往後北蒙的鴨子才都能吃得下。


    否則僅憑兩三家店,若是北蒙養家禽和牲畜多了,隻怕他們消化不了。


    苗婉沒自己去問孫老火,孫阿達知道孫耀祖明年春要下場考童生試了,自家也不再缺錢,把喬家當做恩人看,不管她說什麽,孫老火肯定都同意。


    這樣對孫老火兵不公平,所以還是廚子和廚子對話,她隻負責在背後協調比較好。


    啊,她這麽善解人意的苗世仁,可是不多了。


    提起苗世仁,苗婉就想起沒任何消息的喬白勞來,心下又是一陣悶悶的感覺。


    她請大舅去聚福食肆跟孫老火確定徒弟的歸屬,好確認到時候帶誰去郡城,自己跟耿叔去了千金樓找二舅。


    “這是我跟公爹商量好的法子,回頭您給寫在小黑板上,白日裏隻要不刮風下雨,就都在門口擺著,無論誰來換,但凡碰到這幾幅畫中的作物,就將人留下,我過來跟他們談。”


    苗婉將婆婆畫好的作物圖和公爹給修改好的秘方兌換章程都遞給阮衾父子。


    阮嘉麟拿著作物圖瞪大了眼睛看,“就這麽個圓不溜秋的東西,還有幾個黃橙橙的顆粒就值咱們的秘方?這些東西就是金子做的,也沒多少分量啊。”


    說是作物,那就是能吃,這大小,隻怕滋味兒得美成仙丹,才夠分量了。


    苗婉看了眼阮嘉麟指的地方,他說的是西紅柿和玉米。


    她想起番茄醬,這要是放在外餐店裏……吸溜~


    番茄炒蛋,玉米烙……吸溜吸溜~


    再想想玉米那可怕的產量,她感歎,“你別瞧著這東西不起眼,若是真能換回來,往後十座千金樓都換不起其中的一樣。”


    阮嘉麟神色怪異,“這些是,是你夢裏夢來的?”


    若真是曾祖母所教,有這些東西,當年曾祖母怎麽還能餓暈了被曾祖父給撿回去呢。


    苗婉雷達動了下,雖然一時想不到這個邏輯,但感覺瞎話也得有道理才行。


    她眼睛眨也不眨,“對啊,說是魂魄遊曆在外時見到的,隻可惜曾外祖母嚐不到,更惦記了,在流放的路上與我念叨了一路呢。”


    這……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沒毛病。


    阮衾到底還是人老薑辣的生意人,他拿起筆將章程略微修改了下,才遞回給苗婉。


    “阿婉所言,稀罕植物可以金兌換,若有主家所需之物,可換千金樓方,這一條不妥,如此說出去,眾人便都知道千金樓要找什麽東西,還價值連城,說不準行商們也要跟風,囤積起來,或自己研究,或圖往後奇貨可居。”


    苗婉見阮衾直接將這一條改成了——


    千金樓賀秋收,定百花百植爭豔與眾分享,每日可送植株鮮花送千金樓評選,每日評得花後植王,贈千金樓所有貨物一套,月魁首可得百銀並千金樓半價采購資格,年魁首可得百金並千金樓半價采購資格。


    苗婉張大了嘴,杏眸圓睜看著這個嚇得撞斷了腿的二舅,有點想喊天王蓋地虎了。


    她膽小的二舅,被二舅母嫌棄的二舅,不會是她老鄉吧?


    “二舅是如何想到這主意的?”她還是沒忍住問道。


    這簡直就是各大商場或者商家最常見最有用的周期公關營銷啊,對品牌的推廣和產品的市場曝光度都能大大提高。


    不由得她不懷疑,甚至給她驚出一後背冷汗來,若她二舅是老鄉,那她這幾年的折騰豈不是明晃晃的告訴二舅她打哪兒來,還是個不怎麽有用的?


    阮衾沒明白外甥女為何又驚又不可置信,“這有何稀奇?江南花娘眾多,秦淮河畔和平江河上畫舫勾欄無數,月月都要推選各類魁首和行首,花樣兒多著呢。”


    他話一出,苗婉和阮嘉麟麵上都有些微妙。


    苗婉是覺得自己驚懼了個寂寞,心裏想著,後世的營銷活動莫不是從古時候的秦樓楚館中傳承下來的智慧?


    而阮嘉麟麵上就複雜多了,又酸又羨慕,語氣跟灌了一壇子醪醋似的,“原來爹從不叫我們往河邊走,自個兒倒是沒少去啊!”


    回頭他就跟娘說,爹這陣子別想再睡炕!


    當爹的還能不知道兒子什麽性子?阮嘉麟一撅腚,阮衾就知道他沒好屁,抬起剛養好沒多久的腿,一腳踹兒子腚上。


    “少在那兒瞎咧咧,你老子我行得正坐得端,從不往煙花之地去,咱們千金樓做的是百花係列,還是你娘提醒我的呢,怎麽,你也要拿這話問你娘?”


    阮嘉麟捂著腚敢怒不敢言,他當然敢……不起。


    阮衾收拾完了兒子,對外甥女還是很溫柔的,笑著繼續解釋,“如此一來,外頭隻當這是咱們千金樓做買賣的手段,不會往別出想,有那想占便宜的,保管比任何人都積極。”


    苗婉覺得古人做買賣的智慧其實一點都不比現代人差,尤其是心眼兒,她隻管點頭。


    “就按二舅說的辦,您和表哥對這些肯定比我熟悉,不過還是要請個大夫來千金樓坐鎮比較好,花花草草的很容易出現什麽有毒的,接過來的時候一律要跟熬辣椒水一樣謹慎。


    甭管是咱自個兒還是送花草來的客人都要叮囑一下,有問題及時處理,可別豎著進來橫著出去,到時候名聲就不好聽了。”


    兩個人應下的功夫,耿叔從後頭探頭進來,“阿婉,兀良哈二老爺拍那個叫阿貢的小子來了,說請您過去一趟,幾位合作的行商老爺都在,正好與您商議一下冬衣的事情。”


    喬盛文不在,苗婉也不可能自個兒過去。


    阮衾一聽有行商在,自認為這方麵比喬家老爺要知道的多些,“我陪你去吧,你自個兒過去傳出去不大好聽。”


    苗婉想了想也行,反正公爹在外頭絕不會開口管生意的事情,二舅這一會兒的功夫就從比她還慫變成了土著老狐狸,在商言商還是有塊老薑更靠譜。


    苗婉和阮衾到巴音的帳篷時,還帶著防曬的帷帽,一進門巴音就起身迎接。


    給那位姓鄭的江南行商和劉姓登州行商驚了一下,不知道怎麽一個婦人就值當得兀良哈二爺這般熱情。


    巴音跟苗婉和阮衾見過禮後,對著鄭老板和劉老板介紹,“給兩位介紹下,這就是你們一直盼著見的聚福食肆和千金樓的東家娘子喬娘子,如今他們東家不在西寧鎮,買賣都是喬娘子做主。”


    鄭老板和劉老板對視一眼,兩個人怎麽都想不明白,不是說聚福食肆和千金樓的東家是個最愛風花雪月的老頭子嗎?


    怎麽著,這是……在西寧鎮養了個外室,一枝梨花壓海棠?


    苗婉雖然不明白兩個人在打什麽眼神官司,但對外頭關於聚福食肆東家的傳聞還是記得的,好在她帶著帷帽,四舍五入就是沒臉,也就不尷尬了。


    客客氣氣跟兩個人福過禮,一行人坐下,苗婉也搞不來內斂那一套,先開口,“聽聞得了織布機後,紡布的生意是江南來做?毛線是北蒙來負責,鴨子北蒙和登州都要養?”


    那位鄭老板是認識阮衾的,笑著點頭,“是這麽打算,其實江南水多,鴨子也養得,隻是路途遙遠不方便運輸,若是能購得聚福食肆的烤鴨方子,方是一樁美事,往後這生意也更好做些。”


    劉老板也笑著附和,“正是這個道理,這烤鴨在登州也做得,即便方子價高些,俺和鄭老板合起來買也行。”


    苗婉算是明白他們請她過來是為啥了,黃鼠狼給雞拜年啊。


    她看向巴音,要是江南和登州都能養鴨,北蒙的鴨子就沒必要養了,直接從江南和登州商人手中拿鴨絨便可,畢竟北蒙冬天動物容易凍死。


    讓苗婉不解的是,巴音請她過來,是為了買她的烤鴨方子,好打破那三分之一價格的桎梏?他哪兒來的信心占她便宜呢?


    巴音像是知道苗婉在想什麽,“千金樓難道就不做羽絨服和棉衣了嗎?咱們既然是得了千金樓的好處,自然不能與千金樓逐利啊。”


    阮衾衝苗婉比了個陳的口型,苗婉立刻明白了,有定北將軍府在,不管苗婉需不需要鴨子,北蒙都會養。


    但她不想賣烤鴨的方子,既然他們不願意給錢,那給貨也行。


    “烤鴨的方子我可以給你們,不過這是阮氏祖宗留下的秘方,我們子孫是不可能賣出去的。”苗婉笑意盈盈道。


    “但若是諸位能與喬家定下契約,每年九月之前都能提供給喬家鴨絨兩千斤,毛線和棉線各兩千斤,十年為期,這道方子贈予諸位也未嚐不可。”


    三人渾身一震,這小娘子好大的口氣,一隻鴨子才能產二兩鴨絨,兩千斤豈不是要五千隻鴨子全供了她,他們至少要養三倍的量才能供自己也用上。


    巴音臉色都微微發沉,“喬娘子未免太獅子大開口了些,若非誠心談買賣,也不必走這一趟。”


    苗婉並不著急,“要知道一隻烤鴨的成本在五百文左右,但是賣出去卻能得五兩銀子,想必在江南能更貴一些?


    到底是虧是賺你們自己心中有數,我要定這樣的契約,有個前提,若是你們提供的貨物每年都能保證優良,一次減半年期限,若是查驗不合格,則增加一年,累積十五年期,要賠銀百萬兩與我。”


    鄭老板皺眉,“這優良與否是誰說了算?其中的變數太多,實非做生意之道。”


    阮衾在一旁接話,“我從江南而來,各家工坊也存在查驗之事,向來是兩家商戶互相監督,有何變數?”


    劉老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甕聲道:“運往西北來,一路風雨兼程,誰能保證不出任何岔子,更不用說還有悍匪賊寇出沒,到時又當如何?”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的道理,各位年長,應該都比我一個小女子懂呀。”苗婉溫柔笑著圖窮匕現。


    “如果在西北和江南、登州都有工坊,在其他貨物買賣來往時,還不耽誤多一樣新生意,西北的鴨子你們是想自己開烤鴨店還是賣與聚福食肆皆可,多賺錢的事情,各位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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