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個客人不算多,但西寧鎮的老百姓也不少。


    徐易青見旁邊有賣大包子的,喊著‘固北軍吃了都說好’,他先過去花一文錢買了一個小的試吃,才有心思繼續尋思。


    不是說錫北鎮百姓燒死了不少,房子也都毀了嗎?


    五百多戶人家,還有條街和瓦市,郡城州府衙門撥了三千兩銀子過來給百姓們安家。


    他一路走過來都是青磚瓦房,一戶最多五兩銀子,可起不了這麽好的房子,他們還有錢買東西吃?


    不過等走進了,碰上帶著孩子買肉夾饃的,徐易青才發現,原來他們花的不是錢,是跟消費券差不多,隻是小一半的工分券。


    那上麵密密麻麻都是格子,要買啥,就在上麵蓋戳,倒是挺方便的。


    徐易青吃了個半飽,頂著烤鴨誘人的香味兒,愣是沒先去取自己免費的那隻烤鴨,踱步往另外一側去。


    這邊雖然比吃食那邊清淨些,但是女子和穿衣打扮都瞧著富庶的男子也不少,好幾個鋪子前麵都有人,對著裏麵指指點點。


    “我要第二排第三個盲盒!上回我家仆從就從裏麵開出黃金露來了。”


    “這個沐浴乳還有其他香味兒的嗎?我喜歡清淡點的。”


    “玉簪花凝膚脂和美人露也是半價對吧?我各要兩罐。”


    “喲,這位貴客著實對不住,凝膚脂咱們還有貨,美人露隻能從守備夫人廠子裏進貨,今天進來的都賣沒了,要不您明兒個再來?”


    “真是的,那你明天多進一點吧,我多要幾瓶,還不下雪,幹著呢。”


    ……


    徐易青越聽心頭波動越大,廠子和進貨什麽的,他很容易就明白過來,這位喬娘子看樣子也不是傻大方,賺錢的買賣咽喉還掐在自己手裏,沒全交出去。


    如此要是有人不懷好意想要偷方,或者買通人想搗亂,她隻要給斷貨攆人就夠不懷好意的喝一壺,畢竟地契可全叫這位守備夫人給捏在手裏了。


    等買了沐浴乳和百花精油回到客棧,舒舒服服泡了個澡,又用多餘的白銀券換了一盒炸雞回來吃到撐,徐易青坐在沙發上,不自覺就斜躺下了。


    他還忍不住雙手放在腹前,嚐嚐喟歎一聲,“真舒服……”


    這姿勢要是苗婉看見,保管覺得眼熟,這不是某位可愛可親的大爺引起的全民躺嘛。


    不過徐易青也沒躺太久,等到夜上中天,他換了身黑色束身襖袍,這是他唯一帶過來的行李。


    換好他直接從二樓窗戶輕巧越進客棧後院,傍晚別人換東西的時候他也轉了一圈,看到這邊有後門,而且院牆不算高,他能翻過去。


    徐易青師從徐昌,功夫趕不上喬瑞臣,也比一般人強,不是隻會拿筆杆子。


    所以翻出牆去,也沒引起任何殘障退伍將士門衛的注意。


    出了客棧後,他腳步飛快往左側西營附近的磚瓦廠和製堿廠那邊去。


    等到了跟前,他有點哭笑不得,別看北門氣派,也就氣派個門,其他地方的城牆竟然還沒有他大腿高,根本就沒起完。


    他心想,麵子工程,連狗都擋不住。


    想完他輕巧跨過城牆,有感覺這話怎麽有點不對,他好像把自己給罵了。


    哭笑不得搖搖頭,他避開燃著火把的地方,仔細打量了一番製堿廠的牆,約摸著得有八尺高,用上飛虎爪應該能上去。


    他從懷裏掏出飛虎爪,甩到牆上,蹬著牆翻上去,剛一伸手他就感覺不對,直覺尖銳一疼,像是被什麽咬了一口似的。


    強忍住疼,他想著先翻進去再說,萬籟俱寂,也沒人發現,不能前功盡棄。


    隻是因為疼,他動作失了那麽一點穩定,落地的瞬間,‘嗷’一嗓子就叫出來,歪在了地上。


    他捂著劇烈疼痛的腿,眼淚都疼出來了。


    然後淚眼朦朧中,他就瞧見有人一瘸一拐走過來,哼笑出聲,“得,又一個傻子,涮恭桶的來了。”


    徐易青:???涮啥?


    “先去請大夫,趕緊帶他先消毒洗一洗,用烈酒擦一擦,東家說鐵片劃破了有可能得破傷風,東家回來之前,人不能死。”


    徐易青:!!!


    顧師傅正在燒玻璃的窯前想試試苗婉說的那個吹製玻璃呢,就聽隔壁先是嗷一嗓子,然後很快就嗷嗷嗷個不停,活像喊救命的狼。


    他被第一聲嚇得手一哆嗦,好不容易燒化的玻璃水全撒了,好懸沒燙著自己。


    “這麽怕疼還來偷東西,真給小偷丟臉!”顧師傅氣得罵罵咧咧先回去睡覺了。


    於二強:“……”小偷還要臉?


    徐易青表示:他要!


    “我是固北軍忠武將軍座下的護衛,我就是過來看看,我不偷東西,你們看這是我的令牌,你,你們別過來了!”徐易青淚流滿麵掏出自己的身份牌子。


    要叫徐昌知道了肯定得罵他軟骨頭,這要是被敵人俘虜了,豈不是立刻就交代了?


    但徐易青擦著眼淚想,真不是他軟骨頭,誰經曆誰知道。


    先是狠命擠出來一大堆血,然後拿肥皂狠狠洗,洗完了還要用烈酒擦,就是虐待俘虜都沒這麽虐待的啊。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涮恭桶啊!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他還有什麽臉麵拿筆杆子!


    門衛和留下的阿秤麵麵相覷。


    阿秤沉吟問道:“忠武將軍,有雲麾將軍大嗎?”


    門衛也是殘障將士,聞言搖頭,“差著一品半呢,從四品。”


    “哦。”阿秤安心了,打不過東家相公就行。


    “那就先叫他養傷,先用沒受傷的手涮恭桶吧,等東家回來再說。”


    徐易青:?!!


    一直沒承認過喬瑞臣身份的徐軍師,此刻深深的,深深的,在心裏呐喊:雲麾將軍!將軍夫人!你們快回來!!!


    苗婉突然打了個噴嚏,嚇得正撅著腚跟她搶玩具的淘淘一哆嗦,哆嗦出個屁來。


    苗婉揉了揉鼻子,哈哈大笑:“屁娃,放手!”


    淘淘已經知道好壞了,也知道屁娃不是個好稱呼,眼睛眨都不眨就甩鍋,“你放屁。”一語雙關。


    苗婉:“……”屁娃你好膽!


    一旁看熱鬧的喬瑞臣和喬蕊:“……”


    作者有話說:


    這兩天有點晚,作息亂了,我盡量早點更新哈~


    本章評論掉落紅包包,求評論啦qaq


    第116章


    喬瑞臣覺得閨女腚要不保,主要孩子還小,這會兒教也教不明白。


    家裏的小娘子他都是心疼的,立馬抱起淘淘往外走,“娘子可能著涼了,我帶淘淘去給你熬薑糖水喝。”


    喬蕊也覺得淘淘這一波該揍,忍著笑抱住嫂子,“嫂子嫂子,你是不是著涼了啊?是在舞台上吹的嗎?我好擔心,你可得……噗!”


    她到底沒忍住,扭過頭笑得肩膀打顫。


    苗婉一巴掌拍她腚上,“幸災樂禍,肯定是你們小夥伴一起的時候互相推鍋多了,淘淘有樣學樣。”


    喬蕊笑著不依,“哪兒有呀!最多就是鐵蛋尿炕推給鹵蛋,毛蛋偷吃了留給張二哥的紅燒肉推給鐵柱,狗蛋玩燒火棍子燒了衣裳說是驢蛋燒的……”


    家有八卦小姑子,沒多少小嘴一叭叭也能帶出很多熊孩子們的黑曆史來。


    苗婉聽得津津有味兒時,兀良哈氏這邊阿古拉兄弟才剛進家門。


    “夫人回來了嗎?”阿古拉問婢女。


    婢女低著頭小心回答,“夫人早早就回來了,像是氣狠了,頭暈在屋裏躺著。”


    阿古拉腳跟一轉,讓巴音先回去,想去後院。


    隻是巴音沒走成,蘇日娜直接黑著臉風風火火過來了,一家子就去前廳說。


    聽完蘇日娜的話,巴音瞪大了眼想拍桌子,但見阿古拉黑著臉,縮了縮脖子沒說話。


    阿古拉臉色是不大好看,但不像蘇日娜那麽生氣,隻心裏歎氣。


    其實苗婉罵的也沒錯,北蒙雖然跟大嶽簽訂了友盟契約,實則北蒙自詡是馬上民族,不比彪悍的西蕃人差,隻不過北蒙人不喜歡打仗,也比西蕃人擅長養殖,才特地助大嶽一番。


    實則北蒙人自個兒心裏清楚,乞顏氏是讓西蕃人打怕了,兵馬也趕不上西蕃人勇武狠辣。


    而且,乞顏氏對中原也不是不覬覦,不過漢學學多了,要那些禮義廉恥的臉麵,不肯輕易撕破臉,暗地裏的陰私事兒並不少做。


    阿古拉也經手了些,他最清楚。


    心裏感歎喬子承這個朋友他是徹底作丟了,可麵上他還是震怒模樣,替巴音把桌子拍了。


    “哼!我就知道大嶽沒將北蒙人放在眼裏,他們不想背信棄義撕毀盟約,卻又指望著北蒙幫他們阻攔西蕃人,哪裏來這麽好的事兒。”


    巴音冷笑,“喬家既然如此分明針對我兀良哈氏,我們若是不反擊回去,他們怕是以為咱們兀良哈是孬種,怕了他們,我這就帶人去砸了他們鋪子!”


    “回來!”阿古拉怒喝,“不動腦子!你當府衙和固北軍是擺設?喬瑞臣現在可是雲麾將軍!”


    “可我聽那些夫人們的意思,承認喬瑞臣這將軍身份的沒幾個人,都等著新來的大將軍呢,怕他作甚!”蘇日娜也覺得該讓喬家見識見識北蒙的厲害,她被苗婉罵得狗血淋頭,從生下來到現在,都沒人敢這麽罵過她。


    阿古拉陰沉著臉,“就算是都不認同他,大嶽與北蒙之間起衝突,他也是自己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還用我跟你們講?”


    蘇日娜氣竭,“那就由著那苗婉將屎盆子往我們頭上扣?過不了幾天郡城就都知道我們兀良哈氏擅長仿製品了,富戶誰還會來照顧我們生意?”


    “是過不了幾天。”阿古拉麵色冷凝,“但不是我們,我就不信喬家能有砸不完的金銀一直半賣半送下去,我兀良哈氏又不是沒根基的,要派就多派些人!”


    巴音沒聽懂:“砸鋪子?”


    阿古拉瞪他,“是叫人去買他們家的東西!買回來越多越好,白糖價貴,白砂糖還要多一道工序,成本更不便宜,算上各種雜七雜八的成本至少也得一百文一斤。


    這還沒算稅,她有多少我們買多少,扭頭再轉手賣出去,也能賺一筆,我們生意停幾天不算什麽,就是不知道喬家能不能撐得住。”


    蘇日娜和巴音愣了下,感覺有道理。


    芳香油也是,西域工藝成熟,精油和芳香水成本都接近二兩銀子半斤,加上運費怎麽都得三兩銀子,因此他們賣十兩銀子根本不貴,稅和鋪子還有夥計掌櫃這些都是錢呢。


    即便苗婉成本能壓得低一些,瓶子做的小一些,一兩銀子也是賠本賺吆喝。


    那辣椒醬哪怕是喬家自己種出來的,光玻璃罐子也不便宜,才賣五百文一罐,有得賺能賺多少?


    時間越長,喬家越沒辦法平衡收支,他們多派些人總能咬下喬家一塊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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