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另一桌的沈春嫻看見了,心裏咯噔一聲,腦補出了事情的經過。


    看二姐夫婦高興的樣子,估計是去找了徐晏溫親自說,且徐晏溫不知道為什麽答應了。他到底為什麽要答應?答應下來根本就是冤大頭。


    沈春嫻心裏更鬱悶了,她迫切的想要問問徐晏溫,但昨晚的事讓她暗暗揣摩徐晏溫的心思,而且他從今天早上還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她不知道徐晏溫到底是怎麽想的,也就不敢妄動。


    隻要不妄動,沈春嫻就不會受到他有可能的冷臉,也可能他大人有大量,會當做什麽也沒發生。但,沈春嫻暫時不敢主動去找他。


    沈春嫻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看待徐晏溫的了。她一邊真情實意的覺得他過分,一方麵在意他的態度,小心窺視他何時會發脾氣。


    回徐家的路上,沈春嫻把簾子高高的撩起來,臉被吹的蒼白,她偶爾去找徐晏溫的身影,終於在第四次找到他的時候,顫聲召喚他:“哎。”


    不知道是不是聲音太小,沈春嫻見他騎著馬直接往前去了,剛要傷心的把簾子放下來,徐晏溫竟然從後麵又過來了,原來他剛才是圍著轎子繞了一圈。


    他也不說話,斜瞄著沈春嫻,表情淡然,卻讓馬離她的轎子更近,方便她說話。


    沈春嫻的手沿著窗戶探出一點點,小動物一樣,她咬著嘴唇,委屈的看著徐晏溫,徐晏溫心裏一顫,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將自己的手覆蓋上去,和她交握在一起。


    徐晏溫一晚上的焦躁在此刻安定了下來,他維持了一整天的雲淡風輕,也隨著風消散了。


    是是是,他其實要氣死了,他其實很在意,一整天都是裝的,一整天都在放空自己。


    沈春嫻不懂看人眼色,但她奇妙的懂的得看徐晏溫的臉色,立刻揚起笑臉,“二姐的事你別答應她,我都已經拒絕了,你要答應了,我就成壞人了。”


    徐晏溫咳嗽,低聲道:“我沒答應,是他理解錯了。”


    沈春嫻喜笑顏開,看他也順眼了好多,趴在窗戶邊上,就要再和他說話。


    徐晏溫已經來不及和她述說柔情了,他現在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要辦,他直接將沈春嫻完全塞進轎子裏,並且把轎子簾子也放下去,隔著簾子對她說:“阿嫻,這些事晚點說,我有個重要的事。”


    說完,徐晏溫駕著馬趕到隊伍末尾,隨便找了一個小廝,吩咐道:“你快去追許安,讓他不要把夫人的貓抱回來。”


    看著小廝離開的背影,徐晏溫由衷的希望還來得及,又開始覺得喉嚨裏全是貓毛了。


    剛才他看沈春嫻孤單單的坐在轎子裏傷心,就讓許安回沈家揀一隻幹淨的貓抱來,現在看來,真是太草率了。


    第24章 琴瑟.意外


    沈春嫻回去時正是黃昏, 紅霞交映在天際,黃橙橙、紅彤彤的陽光又鋪在腳下的路上。新婚燕爾惹人羨慕,幾個平民百姓的孩童仗著嘴甜, 跑上來要糖,徐家也都給了。


    就在她即將離開這條街, 大街的最裏麵,巷子裏, 曹家也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京城。


    曹家老爺原本年紀就大了,做官也再做不了幾年,今年又受了打擊, 直接提前告老還鄉, 宅子也已經提前半月賣掉了。此時,曹老太正帶著兒媳婦, 以及曹雨薇,將家裏褪色的簾子都摘下來,放進馬車。


    又聽見外麵的歡聲笑語, 曹雨薇這次沒心情去看了,眼神陰鬱的幹活,反正再熱鬧也和她沒關係。


    她的大嫂卻立刻放下手裏的活, 伸長了脖子往外看, 連東西也顧不上收拾了, 把小兒子牽過來, 半隻腳已經邁出大門,對曹老太說:“娘, 好像有什麽喜事, 我帶狗兒去看看, 要點喜糖回來。”


    曹老太點頭,占便宜的事不要白不要,“行,看看怎麽回事,回來和我們講講。要是沒事就趕緊回來,東西還沒拾到完!”


    大嫂走了,剩下曹雨薇繼續幹活,曹雨薇扯下一塊打補丁的簾子,想到往後也隻能用到這種貨色了,心尖都在滴血。她平日裏連清白上進的學子看不上,離開了京城回到老家,更是高嫁無望。


    就在這時候,曹二哥從屋裏踱步出來,會試已經過了一二月了,他身上發生了一種奇妙的變化,明明還是相貌粗獷,眼神裏卻透露一股惆悵,舉手投足都是落魄考生的味道。


    妹妹和母親忙的暈頭轉向,他也沒有要搭把手的意思,看的曹雨薇十分惱火,又覺得他擋路,拔高了聲音,“讓讓。”


    曹二哥冷冷看她一眼,往旁邊挪了挪。


    曹雨薇尖聲抱怨道:“反正也收拾不完,幹脆趁夜走算了,到時候不曉得的,還以為咱們犯了什麽罪跑了,但也沒事,咱們家本來就沒有什麽臉麵,更不怕丟人。”


    這些話直接點燃了曹二哥的火氣,“要不是你把我考試吃的餅偷去了,我至於在考場上餓暈?要不是餓暈了少答一題,我怎麽會名落孫山!怎麽灰溜溜的離開京城!”


    曹雨薇臉色一白,後悔極了,“早知道你會考上,我就不會……”


    一旁的曹老太忽然打斷了兩人的爭吵,指使曹雨薇,“你去把咱們院子前麵的櫻桃也摘了帶走。”


    曹雨薇隻能找了個精致小竹筐,去門口摘櫻桃。現在正是櫻桃成熟的季節,櫻桃長的個個惹人喜愛,晶瑩剔透,曹雨薇是最喜歡吃櫻桃的,已經忍了半個月,非要等它們都熟透了。


    她看四下無人,踩在一塊大石頭上,費力的攀上了樹,欣喜的把櫻桃都摘下來,舍不得吃,先小心放在竹筐裏觀賞。忽然間,大嫂狂奔回來了,曹雨薇還沒叫她,就見她衝進了家門,喊道:“娘,是小姑交好的那個沈小姐今天回門了。”


    沈春嫻回門了?曹雨薇若有所思的攥著一顆櫻桃,惡意的想,她肯定過得不好。想想也知道,人怎麽會有那麽大的好運,沈春嫻必定在徐家受盡折磨。這樣一比較的話,曹雨薇心裏頓時好受多了。


    大嫂一嗓子,叫的附近的狗都吠了起來,緊接著曹二哥從院子裏衝出來,嘴裏高呼:“春嫻!春嫻!”餘光看見櫻桃,順勢奪走,狂奔著消失在了拐口。


    曹雨薇被他撞的從石頭上摔下來,接著櫻桃也被他拿走,不用想都知道他是要借花獻佛了。曹雨薇眼前一黑,恨的握緊了拳頭,就這樣走了,她不服,她要看看沈春嫻到底如何哭的。


    ……


    大街上,沈春嫻端坐在轎子裏,對著窗子外浮想聯翩。


    她此時心裏有一點微妙的,女兒家的得意,歸根結底是因為雖然惹惱了徐晏溫,但輕易就哄得他消氣了,沈春嫻隱隱能窺見自己在他心裏是占據了位置的。


    沈春嫻現在急於和他說說話,一方麵她疑惑徐晏溫到底去幹什麽了,窗子外麵忽然抖動了一下,沈春嫻以為是他又回來了,接著就聽見一道有點耳熟的聲音在叫她。沈春嫻就往外看,震驚的發現是曹二哥,舉著一筐櫻桃。


    曹二哥:“霜霜,我給你摘了一筐櫻桃,我就要走了,你拿回去吃……很甜。”


    沈春嫻沒反應過來,馬蹄聲奔了過來,直接把櫻桃都揚翻。


    “這是誰?”徐晏溫坐在馬上,忽略自己楊翻櫻桃的行為,提防惡人般的望著曹二哥。


    曹二哥心疼自己家的櫻桃,憎惡自己的情敵,指著他顫聲罵道:“姓徐的,當初你和我妹妹說親的時候,我們可是見過麵的,你現在裝什麽裝呢!”


    徐晏溫猛地想起來他是誰,下意識看了沈春嫻一眼,沈春嫻也在悄悄的看他,兩人都默然了下來。


    徐晏溫最後也平靜的說:“記不清楚了,你有何事。”


    曹二哥是來見沈春嫻的,縱使沈春嫻從來沒有對他表露過好感,但因為馬上就要離開京城,才衝昏了頭腦。現在真的見到了,他反而不知道要說什麽,最重要的是,徐晏溫就橫在他和沈春嫻中間,他再不要臉,也沒法當著情敵的麵表露心意。


    最終,他也隻是含糊的說:“我好心好意給你們送櫻桃罷了。”


    但櫻桃已經被徐晏溫給揚翻了,也送不了誰了,扔下曹二哥再度啟程,徐晏溫滿腦子都是對剛才事情的不解。他抽絲剝繭,發現了其中的疑點,隔著窗子詢問沈春嫻:“他來送櫻桃,怎麽找你送,奇怪,他怎麽認識你?”


    沈春嫻一開始還裝作沒聽見,被他撩開了簾子,抓著沈春嫻的後脖子把頭扭正,麵對麵的質問她。


    見實在躲不過,沈春嫻支支吾吾的,“也不一定是給我送的,也許是他妹妹托他給你送的櫻桃。”


    徐晏溫不為所動,審視的盯著沈春嫻,“等回去和我好好解釋解釋。”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也會和你好好解釋我和曹家的事。”


    可是徐晏溫和曹雨薇的事,沈春嫻完全知曉,於是對他的提議興致缺缺,“不解釋不行嗎?明明什麽都沒有呐。”


    徐晏溫微怒,捏著她的後脖子,“不行,我非要和你好好解釋解釋。”


    沈春嫻便毫不走心的應付道:“知道了知道了。”


    到了徐家門口,許安居然滿頭大汗的追來了,遠遠的就開始高呼:“少爺!弄來了,東西弄來了。”


    什麽東西弄來了?沈春嫻正要進門,疑惑的看過去,卻見許安先一步跑到徐晏溫身旁,徐晏溫麵色劇變,立即退避三舍,籠子裏橘黃色的胖貓也威風凜凜的出現在了沈春嫻眼前,拖長音調喵嗚了一聲。


    徐晏溫怒喝:“拿開,你怎麽還是把這東西接來了。”


    許安嘴角的笑意消失了,“不是少爺你,叫我上沈家弄一隻貓來……我還挑了好久,就這一隻健壯,健壯的應該不掉毛,我想著,體弱的更容易掉毛。”


    為此,他特地快馬加鞭,不敢耽誤片刻功夫的弄來了,果然趕在夫人進家門前送到了。


    徐晏溫心裏尚且存著一絲奢望,奢望沈春嫻沒看見,這樣他還可以把貓送走,挽回自己的錯誤。餘光一瞥,沈春嫻正直勾勾的看著橘貓,他心裏也瞬間涼透了。到底是為何,他當時為何會鬼迷心竅,讓許安去接貓。


    沈春嫻走上來,把貓提去了,還高興的對他說:“那你不自己找一個地方待著了嗎?”


    這是他婚前說的,他說貓和他之間隻能留一個,若是沈春嫻要貓,他大概要離家出走?沈春嫻記不太清楚了,大概應該是這樣的。沈春嫻於情於理都不可能把徐晏溫這個一家之主攆走,但要是他屈尊願意和貓共存的話,就最好不過了。


    因為她拎著貓靠近,徐晏溫下意識要躲,硬生生的停在原地,在沈春嫻麵前維持淡笑,溫和的說:“一隻貓而已,隻是千萬不要放在正房裏養,髒。”


    沈春嫻這次主動來牽他的手,雖然是夫妻,但大庭廣眾下牽手也不太好,因此沈春嫻反應過來,很快就鬆開了。


    現在已經是黃昏,徐晏溫本來是想直接跟著她回房的,但貓來了,他又不想了,於是找了個借口脫身,想等沈春嫻把先把貓找個地方放下再過去。


    他還記著要聽沈春嫻解釋曹家的事,走之前說:“晚上我過去吃飯。”


    沈春嫻答應下來:“好。”


    說完,沈春嫻就拎著貓走了,隻留給他一個背影,走了沒兩步,沈春嫻大概是覺得貓太重了,因為這隻橘貓確實胖,她就打開籠子讓貓下來。還輕聲安撫了貓,想來又是怕貓來到陌生的環境,害怕。


    徐晏溫站在遠處冷眼看著,心想它根本不需要安撫,需要安撫的是自己才對。


    沈春嫻在前麵走,貓豎著尾巴,揚威耀武的跟在後麵,很快消失在了徐晏溫的視野裏。


    作者有話說:


    (整理羽毛)(閃亮登場) (準備發言)


    第三次修改預收文案了,可惡,這次的文案還拿不下你們嗎!


    《大娘子高嫁日常》


    財主家的簡大娘子貌美如花,性格嬌氣傲慢,十八了還沒出嫁,因為整條街都知道她有獨特強迫症。


    上到錢銀開銷,下到出門先邁左腳右腳,父母兄妹被逼的苦不堪言,就連鄰居家雞窩裏的雞下雙黃蛋,她都要管一管。


    都以為她要做老姑娘了,沒想到大將軍凱旋歸來,被仇家請了聖旨賜婚他和簡大娘子,指望著簡大娘子去折磨大將軍。


    初見大將軍,別人都被他的威嚴嚇的瑟瑟發抖,簡大娘子著迷的望著大將軍俊顏上的疤,“你這兩道疤……砍的還挺對稱的。”


    大將軍略略點頭,喜悅的說:“你的眼光也不錯。”


    再到後來,大將軍出征了,他娘趁著他不在,迫使簡大娘子給大將軍納妾。


    簡大娘子深思熟慮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推開門說,“納妾可以,但必須納雙數的。”


    大將軍摳搜的娘:“?”


    還是罷了,家裏可養不起兩個吃閑飯的。


    第25章 琴瑟.探知


    沈春嫻雖然答應了不把貓放在正房裏養, 但一時間也沒找好地方,就先帶回來給它剪指甲。她本來是把貓托付給沈春玉照看,沈春玉也嫌棄這些毛絨絨, 便一直都是放養。剪完指甲,免得衣裙被它刮到, 沈春嫻就把貓放到旁邊去了。


    她覺得曹二哥當街給她送櫻桃真的莫名其妙,繼而又想起他說他要走了, 是他自己走,還是曹家都要走了?


    和曹雨薇絕交才過了半年,已經覺得恍如隔世了。


    沈春嫻想了想,還是耿耿於懷, 叫來半雁:“幫我去問問, 曹家是怎麽了。”


    半雁便出去打聽,回來的時候忍著笑, “夫人,曹家公子在考場上出了意外,落榜了, 曹老爺大受打擊,辭了官,帶著老小剛剛歸鄉。”她覺得這樣說也不對, 又說:“也不是全家老小, 那個曹姑娘, 她就沒跟去。”


    沈春嫻:“……什麽, 她自己留在這裏 ?”


    半雁覺得解氣,她早就看不順眼曹雨薇了, 將打聽來的給沈春嫻交代一遍:“她本來是要跟著走的, 但走的時候和家裏大吵了一架, 說什麽櫻桃,丟人現眼之類的話,就被曹家給扔在這裏了。我聽說曹家把屋子也賣掉了,她現在估計連住的地方也沒有。”


    沈春嫻沒想到她會落得這個地步,想到她沒地方住覺得同情,腦海裏一起浮現的是在閨中時,曹雨薇的好與壞。曹雨薇算計她,但偶爾也會為她鳴不平,轉眼又想到曹雨薇為她鳴不平很可能是為了更好的算計她,沈春嫻又難以同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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