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匡晟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張大屏風,擋在她和他的中間,屏風是白色透鯊的,朦朦朧朧,隻能看清人身體的輪廓,看不清表情等更細致的東西。


    折騰了一天,池依依也累了。


    她在柔軟的床上,被褥裏還有何匡晟身上的藥味,安全感十足。


    就在池依依閉著眼睛,快睡著的時候,隔著屏風所載沙發上的何匡晟忽然說了兩句話。


    “如果你有喜歡的人,請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我願意和你離婚,並在報紙上刊登離婚公告,表明都是我的錯。”


    他給了池依依一個承諾。


    池依依轉了一個身,背對著何匡晟,沒有說話。


    她在想,這個倒黴老公還不賴嘛。


    第169章


    池依依躺著躺著,忽然覺得渾身不利索。


    她仰起頭來左看右看,這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她還穿著喜服呢!


    剛剛那一大撥人因為少爺說“我累了”而來去匆匆,竟然沒留一個傭人幫她脫喜服!!


    池依依擠出一個雙下巴觀察自己身上的衣服,這是一套手工剪裁、做工優良的傳統喜服,大小有些不合身,估計何家沒有派人去量新娘子的身材,隨便做了衣服往原主身上一套,就將人從郊區帶到大上海了。


    衣服是交襟的,那是不是從胸口拉開就能拖下來了?


    池依依嚐試將衣襟朝身體兩邊拉開,還挺順利,淡粉色的肚兜裹著兩團白嫩嫩的乳肉,隨著她扒開衣服的動作一起探出來。


    因為上一個世界,她還穿著吊帶和比基尼泳衣過暑假呢,池依依倒沒覺得肚兜怎麽了。


    又或者說,她壓根沒意識到這是內衣。


    肚兜從脖子包到腹部,也就腋下兩側開口大了點,款式保守得不能再保守了。


    可是扒開衣襟後,胸口得到解放了,卻沒辦法往下脫了。池依依順著緊繃處摸索了一下,終於發現問題所在呢——原來後背還有一個綁成花朵模樣的腰帶,難怪脫了上半身後沒辦法繼續往下脫了。


    究竟什麽人會把腰帶綁成花朵的模樣?


    池依依連解開鞋帶都費勁,更別說背著手解開一朵花了。


    她側躺在床上背著手解腰帶,翻來覆去,就像行屍走肉裏在床上變異的女喪屍一樣。


    偶爾猛地一用力,整個人就像有歹徒用槍在後麵指著她一樣,整個人彈了一下。


    再彈了一下。


    池依依埋頭在解喜服的工作中,渾然不知,此時此刻,正有一個迷茫不知所措的老公,正隔著半透明的屏風看著她。


    剛開始,何匡晟壓根沒意識到池依依在脫衣服。


    隱隱約約間,他仿佛看到有一條鹹魚在床上撲哧撲哧地翻滾,兩隻手背在身後像被綁架。


    他正摸不著頭腦呢,忽然,池依依將衣服脫下來了。


    何匡晟眼睜睜看著,他這素未謀麵的妻子,將寬大、不合身的喜服脫了下來。


    剛剛穿著厚重衣服的時候不顯,脫下來後,何匡晟才發現自己的這位妻子,皮膚很白。她雖然是鄉下的姑娘但沒有勞作的曬傷,估計從事的並不是種田,而是紡織類的工作。


    其次是身材很好。


    朦朧白紗的屏風看不太真切,柔化了輪廓,反而令少女的身姿更加優美。


    何匡晟整個人呆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池依依將喜服丟開,並膝坐在床榻上向後伸懶腰,胸前撐起肚兜一個誇張的弧度,令人看上一眼就頭暈眼花、耳根發熱…


    天啊!


    何匡晟這才意識到他看到了什麽,他又在對這位可憐的少女評頭論足些什麽。


    他猛地將自己紮進被子裏。


    體溫連帶著被窩內的空間一同燥熱,耳邊隻剩下自己那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雖然眼睛從池依依身上離開了,但是腦海裏朦朧少女伸展身體的畫麵,卻遲遲不肯消散。於是何匡晟眼睜睜看著自己體溫越來越高,心跳越來越快,卻又無濟於事。


    就在這時,不遠處,耳邊傳來池依依細細簌簌的聲音。


    何匡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耐心判斷——她應該是在…下床倒水。


    對了。


    何匡晟一拍額頭,暗暗責備自己醒來頭腦還不清醒,怎麽能忘記給妻子準備水和餐點呢?


    他剛剛聽池依依的意思,她從出嫁到現在,還沒喝過一口水。


    何匡晟非常清楚自己母親的性格。


    連水都不給,何況是餐食呢?池依依家在上海附近郊區裏,開車過來就要三、四個小時,祭祖入洞房又要三、四個小時。


    大半天不吃不喝,把小女孩餓壞了怎麽辦?


    意識到這點後,何匡晟陷入兩難的抉擇。


    一方麵他不敢將腦門上的被子掀開,怕瞧見穿著肚兜的少女,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的樣子。


    另一方麵,他又怕餓到對方,想幫她叫點熱騰騰的飯菜。


    天啊,大學畢業的時候選擇進入實驗室繼續探索數學的奧秘,還是提前回國,振興數學,都沒有現在讓何匡晟感到為難。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在他不遠處響起。


    “何匡晟…”


    聲音輕輕柔柔,帶著一絲少女嬌媚的尾音:“我好餓啊,有東西可以吃嗎?”


    有人站在自己跟前說話,第一反應大概都是抬頭看向對方吧?所以何匡晟的第一反應,就是掀開被子看向池依依。


    可是被子才拉到一半,他就看到池依依那件淡粉色的小衣服。


    像是衝破迷霧來到他身邊。


    嚇得何匡晟再次將被子拉上。


    他蒙著被子說:“我的行李箱裏,有一個大列巴,如果想吃熱騰騰的飯菜就告訴傭人…”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如果他們不願意,你就說是我想吃的,你陪我吃。”


    不是何匡晟過度擔心,而是這個家裏見風使舵的人不要太多,三姨太太出手大方得人心,母親又將不在乎這位工具人兒媳婦的態度擺在明麵上,假如池依依再沒有丈夫的鼎力支持,便更加沒有立足之地。


    “好呀,我想喝點熱的…”


    池依依說。


    不知道是不是何匡晟的錯覺,他怎麽感覺池依依的聲音更近了,離他也更近了?


    想到一個隻穿著肚兜的少女站在他床邊,幾乎是貼著他在說悄悄話,何匡晟隻覺得熱度從腦後直衝到心髒,緊張得快要犯心髒病了。


    就像聊齋裏正被女鬼蠱惑的書生,全憑自身品德才能無動於衷。


    好在池依依沒有在她床邊呆多久,很快,她就來到房門口,因為不會開門而選擇敲門。


    傭人們聽到敲門聲離開跑上來,問:“少爺,有什麽吩咐嗎?”


    沒有主人家的允許,她們不會隨意開門。


    “是你們家少爺想吃東西。”


    池依依學著何匡晟教的說法,對門外傭人吩咐。


    果不其然,聽到是少爺想吃東西,傭人們的態度立刻就變了,問:“少爺想吃什麽呢?”


    還沒等何匡晟感歎自家妻子還挺聰明時,就聽到池依依腆著一張臉、毫不見外地說:“你家少爺想吃大豬蹄子,要燉得爛透了,還要吃魚翅粉絲湯,蒜蓉小青菜,再來一大碗米飯。”


    傭人:“啊?”


    何匡晟:啊?


    這是病人被汙蔑得最嚴重的一次。


    別說何匡晟自己了,就連傭人也沒反應過來,不可思議地問:“就吃這些嗎?”


    傭人的意思是:誰家病人一清醒就吃大豬蹄子啊。


    然而池依依明顯又誤會了,還樂嗬嗬地說:“多了吃不下,他這不是剛清醒嗎?”


    何匡晟:…


    謝謝他的妻子,居然能記起他剛醒的事情。


    重點是這也不少啊!


    因為少爺的吩咐,傭人隻是猶豫了一會,就連忙去廚房備菜了,離開前還忍不住感歎:“少爺不愧是少爺,剛醒來就能吃大豬蹄,身體真好。”


    沒過多久,菜就送上來了。


    豬蹄來不及煮了,所以傭人跑去酒樓裏定菜,還特別囑托廚師得將豬蹄燒得軟爛生膠、好讓病人能不費勁地下咽。


    然而傭人的一番心思,全進了池依依的肚子裏。


    兩個小女傭將菜送進房間裏的時候,根本不敢往別處瞥,隱約瞧見池依依隻穿著肚兜,嚇得眼睛差點從倆窟窿裏掉出來——天啊!少爺不僅能吃豬蹄,還能幹別的事情。


    誰能想到,池依依叫個飯,居然能把倒黴老公的風評弄差兩次。


    等女傭們離開後,池依依坐在桌前大快朵頤起來,香味連被窩裏的何匡晟都能聞到。


    她含著一口的豬蹄和米飯,問何匡晟:“你要不要吃飯呀?這個小青菜是給你叫的。”


    好家夥。


    她吃豬蹄,給老公吃青菜。


    何匡晟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從這件事上,他能看出池依依並不是隻會遵守封建禮教的人,所以何匡晟並沒有生氣。


    相反的,他還有點欣慰。


    他喜歡看到身邊人忽視禮教,追求真我的樣子。


    不過讓何匡晟出來和池依依一起吃飯,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多大的心也不能跟半個裸女一起吃飯,哪怕對方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不用了,我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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