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頷首,讓絡秋將錦盒遞給珺陽公主,同時不忘道:“倒是讓你緊巴巴地催著我。”


    珺陽公主有點不自在地輕咳了聲。


    但人皆有愛美之心,珺陽公主早就饞蘇韶棠的那點粉黛,久等不到消息,怎麽可能不著急?


    她隻當沒有聽見蘇韶棠的話,讓婢女將錦盒好生放到她寢室,才笑著道:“表嫂坐得離我近些。”


    說著,珺陽公主就拉著蘇韶棠要入座。


    在此過程中,珺陽公主一個眼神都沒分給沈玉案,讓一眾想看熱鬧的人失望不已。


    因那處皆是女眷,沈玉案和沈玉晦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蘇韶棠被拉走,根本插不上話。


    人漸漸到齊,珺陽公主就道:“我讓人備了膳食,等用了膳,再一道去賞梅。”


    明眼人都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她的身份擺在那裏,無人敢拆她的台,都笑嗬嗬地應著。


    酒過三巡,蘇韶棠忽然聽見有人說:“一直都聽說安伯侯與其夫人感情不和,今日一瞧,才發覺謠言不可信。”


    突兀的一句話,頓時讓四周人聲音小了下來。


    蘇韶棠抬眸看去,果然說話的就是當時門口那個婦人,也正是謝家大夫人。


    她比蘇韶棠年長近二十,如今臉上掛著得體的笑,仿佛剛才那句話並非出自她口一樣。


    謝大夫人笑語晏晏,頓了頓,她意有所指地看向蘇韶棠身上的那襲紅裙,輕聲道:“侯夫人和侯爺感情再好,也不可鋪張浪費,我們做正妻的,替夫君操勞中饋才是要緊。”


    蘇韶棠淡淡覷了她一眼:“看來沈夫人平日中清閑得厲害。”


    不是閑得沒事幹,哪有時間操心旁人的家務事?


    被蘇韶棠直言諷刺,謝大夫人皺了皺眉:“我好歹也算侯夫人的長嫂,見你年齡小,作風奢侈,這才出口提醒一句。”


    蘇韶棠冷下一張臉:“你說你是誰長嫂?!”


    蘇韶棠半分臉麵都不曾給謝大夫人留,現場倏然一靜。


    謝大夫人眼神稍閃,勉強道:“難道我說錯了嗎?”


    “當初母親和謝祊和離時,說得很清楚,與謝家再無瓜葛,也難為你舔著臉在這裏和我攀親戚。”


    謝大夫人臉色驟然鐵青:“這就是侍郎府的教養嗎?”


    蘇夫人也在場,聞言,臉上的笑意頓時消了下去。


    珺陽公主有心緩和氣氛,但誰知,蘇韶棠順手拿起手邊的杯盞,就砸在了謝大夫人的跟前,杯盞破裂聲乍然響起,嚇得謝大夫人渾身一顫。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珺陽公主也不由得噤聲。


    蘇韶棠居高臨下地看向謝大夫人:“我是聖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和安順縣主,便是你公公和夫君在這裏都不敢和我這麽說話,你算個什麽東西?”


    謝大夫人啞聲。


    她想借著身份倚老賣老,可蘇韶棠壓根不吃她那套。


    另一邊的沈玉案和沈玉晦聽見蘇韶棠聲音,臉色稍變,很快出現在女眷這邊,等看見這一幕時,沈玉案立即上前,走近蘇韶棠:“可有受傷?”


    蘇韶棠遷怒瞪向他:“若非你沒用,她豈有這個膽子指責我奢侈浪費,罵我父母教女無方?!”


    珺陽公主錯愕地睜大了眼,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現場的氣氛幾乎凝固起來,誰都沒有想到蘇韶棠居然會直接罵沈玉案沒用。


    蘇夫人都被驚得啞口無言。


    沈玉案直接沉下了臉。


    夫人的性子,他早就有所了解。


    哪怕她脾性不好,但她素來不會讓人在外麵難堪,如今隻能說明她當真被氣到了。


    沈玉案抬頭,麵無表情地看向謝大夫人:“今日一事,我會向謝尚書問明,謝家的教養何在。”


    他的語氣很淡,近乎沒有情緒,偏生就是如此,讓謝大夫人狠狠打了個冷顫。


    她後悔了。


    早知道蘇韶棠是這個狗脾氣,她哪裏會忍不住說那些話?


    連沈玉案都敢罵,她還有誰是不敢罵的!


    蘇韶棠揮開沈玉案扶著她的手,扭頭對珺陽公主道:“日後有她在的地方,公主還是不要再給我送請帖了。”


    說罷,她甩袖轉身離開。


    沈玉案隨她一同離開。


    沈玉晦冷冷看了眼謝大夫人,才轉身跟上。


    珺陽公主看了眼滿地狼藉,心道,這都什麽事啊!


    她瞪向謝大夫人,你招惹誰不好,你招惹蘇韶棠作甚?


    不見她對表嫂都客客氣氣的嗎?


    珺陽公主不是忍氣吞聲的人,當即道:“謝大夫人好大的本事,在本公主府上都這麽威風。”


    謝大夫人如今哪裏還敢說話,煞白著一張臉,今日一事傳回謝府,她都不知道該如何跟老爺交代!


    一場賞梅宴,都未曾見到梅花,就隻能潦草作罷。


    另一邊,蘇韶棠一行人上了馬車,蘇韶棠的臉色依舊不好。


    沈玉案皺眉:“今日一事,我必然會給夫人一個交代。”


    母親當初和謝祊和離,母親喪期間一事,聖上對謝家心中早有不滿,聖上向來任人唯親,若非謝祊尚有些能耐,早就被聖上擼了職位。


    謝大夫人未有誥命,若非謝家背後多有蜚語,今日謝大夫人豈敢指著蘇韶棠鼻子罵她沒有教養?


    這不止罵了蘇韶棠一人,也是將侍郎府和安伯侯府的臉麵扔在地上踩!


    蘇韶棠麵無表情:“不然呢?”


    蘇韶棠是個多小心眼的人?


    謝大夫人不止罵她,甚至將侍郎府都罵了進去,之所以不敢明說侯府,不敢欺軟怕硬罷了。


    蘇韶棠怎麽可能忍得下這口氣。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沈玉案,說:“替你夫人找回場子的能耐都沒有,還不如盡早給我一封和離書。”


    沈玉案失聲片刻。


    和離書三字都出來了,沈玉案哪敢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立即正色:“請夫人放心。”


    二人說話間,沈玉晦一直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翌日,沈玉晦下學時,頗有幾分狼狽。


    蘇韶棠看得一臉嫌棄:“這是去土堆裏滾了一圈嗎?”


    說罷,她讓絡秋打水來給沈玉晦洗臉。


    【宿主,今日沈玉晦在學院中組織了一場蹴鞠比賽,對手裏有位叫謝戍和的,正是昨日那位謝大夫人的長子。比賽中,沈玉晦幾次無意將蹴鞠砸到謝戍和身上,恐怕沒個三五日,謝戍和壓根修養不過來。】


    蘇韶棠一頓,抬頭看向沈玉晦。


    沈玉晦身上髒,站得離蘇韶棠很遠,他說:“今日騎射課時,不慎摔了一跤。”


    半個關於替蘇韶棠出氣的字眼都沒說。


    蘇韶棠沒有戳穿他:“趕緊回去換身幹淨的衣服,看看身上有沒有摔傷。”


    回了院子的沈玉晦,讓人打了熱水進屋。


    脫了衣服後,他肩膀和後背上有多處青紫,顯然今日的那場蹴鞠比賽,他也沒能討得幾分好。


    但他沒有在蘇韶棠麵前表現出來一分。


    沈玉晦快速地熱水衝洗了遍,剛穿好衣服,就聽見外間傳來聲音:“公子,夫人讓人送來藥膏,讓奴才替公子塗抹。”


    沈玉晦一頓,他對著銅鏡看向自己身上的傷,眼中出現片刻的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露出了破綻,但是,他還是很快回應:“進來。”


    他從來不會讓嫂嫂的一番好意浪費。


    第29章


    謝家。


    謝戍和回來時,嚇得謝大夫人一跳:“這是怎麽了?!”


    謝戍和渾身亂糟糟的,嘴角都青紫了一塊,他疼得齜牙咧嘴,小廝將今日學院的事說了一遍後,謝戍和晦氣道:“誰知道那沈玉晦怎麽回事!就跟個瘋子一樣!”


    那蹴鞠就好像長了眼似的,哐哐往他身上砸,謝戍和現在都覺得渾身疼。


    謝大夫人臉色頓變,眼神稍有些閃躲,隨即,她看著謝戍和渾身的青紫,又心疼又恨恨道:“有娘生沒娘養的小崽子!”


    謝戍和皺了皺眉,打斷了謝大夫人:“娘!”


    沈玉晦的娘親是他的親祖母。


    他知道娘親對祖母不滿,當初祖母一意孤行要和祖父和離,讓娘親遭受了很多白眼和笑話,娘親打心眼中覺得祖母當時不該跟祖父和離。


    謝大夫人堪堪止聲。


    謝戍和不好繼續說什麽,謝大夫人心疼地看著他一身淩亂:“快回去擦點藥!”


    然而不等謝戍和轉身退下,正院的簾子就被人從外掀開,來人怒氣衝衝地跨步進來,下一刻,揚起巴掌狠狠打在了謝大夫人臉上!


    謝大夫人猝不及防,被打翻在地,她震驚地捂住臉抬頭,尖叫:“謝陸騫!你瘋了嗎?!”


    謝戍和錯愕,上前扶住謝大夫人,不敢置信地抬頭:“爹!你這是做什麽?”


    謝陸騫根本沒管謝戍和,怒不可遏:“我倒是想問問你,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瘋!才敢在公主府指著安伯侯夫人罵?!”


    “誰給你的膽子!”


    謝大夫人身子一顫,刹那間,氣焰全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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