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她倒是深有體會,要不是那時林知默及時阻止,恐怕她也當場把那片柳葉給吞下肚子去了。


    “天命司就是自古以來於暗中護國安寧的支柱。”


    他不再拐彎抹角地繼續鋪墊,下一句話直截了當地向她發出邀請。


    “白姑娘,我見你心神純淨,可觀邪氣;又身懷奇妙,可觸奇物;不知你可願意加入天命司,共佑天下黎民安寧?”


    白鳥目瞪口呆,沒想到穿越之前自己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相當平凡的社畜,穿越之後的走向也不是什麽宅鬥宮鬥現場,而是變成了更奇妙的走向。


    但或許正是因為太奇妙了,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的發展。


    不是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未來,未知反而讓她心潮澎湃起來。


    像是重新找到一個人生的意義,她幾乎是沒有思考多久就點頭同意。


    “行。”


    “但是發錢嗎?”


    畢竟她現在還和林知默綁在一起,說不定能在這種機構中找到解決的辦法。


    “吃皇糧飯。”林知意也一臉滿意,順帶補充一句:“天命司成員都是在吏部有專門檔案的,每年的俸祿隻多不少。”


    “捧著這個在自己身上蓋個戳。”


    他指著那枚龍璽。


    “為什麽要蓋戳?”白鳥疑惑。


    “若是一個人為國為民、心懷大義,那龍印會護佑此人太平無憂,但若是這個損人害人、心懷不軌,龍印就會將這人燒成灰燼。”對方笑著說道:“雖然隻能對奇物和能夠看到奇物之人有這般強大的作用。”


    白鳥:這是什麽自動監控係統?!


    她盯著手中這個堪稱無價的國之重器,像是打疫苗一樣撈起自己的袖子,準備蓋胳膊上,接著還沒把龍璽舉到胳膊那兒,下一秒長袖又滑落。


    林知意:“噗。”


    “……”白鳥惱羞成怒:“這能怪我嗎?”


    “或者你幹脆蓋臉上。”他提出一個不走心的建議。


    白鳥果斷拒絕:“誰要在臉上蓋戳?!”


    “平風當年不就要在臉上蓋的?”他看向自己的兄長。


    林知默:“被趙先生打了一頓消停了。”


    “時間過得真快,那小子居然也進天命司兩年了。”林知意感慨:“已經有兩年沒有再來新人了,剛才那段解釋的話我也有兩年沒說過;不過阿兄,這些事情難道不應該都是你說?”


    林知默幫著她撈起左臂那邊的袖子,沉默片刻對自己弟弟說道:“你解釋得好。”


    “以朕的身份都不用解釋這個,幹脆讓你們白虎屬的言肆來做專門解釋好了,他那小子要不是去了天命司,來禦史台也是好的。”


    “穆子川已在大理寺當值。”


    林知意笑罵了一句:“他那是一個人吃兩份俸祿,人家做短工的都沒他機靈!”


    白鳥沒管那兄弟兩個的說笑,比起聽他們說的話,對於她而言,明顯是小心著別把龍璽碰壞比較重要。


    龍璽原型的底座下方隻刻了四個字——天下蒼生。


    雖然沒有用任何的印台,但將龍璽蓋在胳膊上的時候會有溫熱的觸感,像是溫度適宜的水流滲透進皮膚中,又隨之流進血脈中。


    和想象中的不同,印章蓋完後,那四個大字隻閃現了短短幾秒,接著很快就在皮膚表麵消失不見,要不是她現在還捧著玉璽,她甚至會覺得剛才戳章的那個動作隻是自己的錯覺。


    反反複複又看了幾眼自己的胳膊,白鳥不確定地抬頭問:“沒了?”


    “沒了。”林知默鬆開拎著她長袖的手。


    “沒了——”身為皇帝的林知意也說道:“龍璽欣賞完該還了,不還朕就要治你死罪。”


    還真是伴君如伴虎。


    白鳥火速把這龍璽重新放回他的桌上。


    看著對方把龍璽收回匣子中的動作,她突發奇想問道:“陛下,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剛才拒絕的話,會怎麽樣?”


    林知默看了她一眼。


    看上去沒有絲毫威脅力的帝皇笑笑:“那當然是就地斬殺,因為是遊魂所以還不會有血濺落,省了打理禦書房的麻煩。”


    白鳥:“……那當我剛才那句話沒有說。”


    林知意把木匣重新放回暗格,在趕人出門之前對他的兄長說道:


    “阿兄,據驛站那邊說,再過三日便是玄甲大軍回京之日。不知阿兄可願代我去明德門迎接?”


    林知默停下原本準備轉身離開的腳步,“我明白。”


    於是年輕的皇帝仿佛暫時放下什麽負擔一樣對他說道:“那就拜托阿兄。”


    話說到這裏,他像是想起另外什麽好笑的事情,一邊看向林知默,一邊卻也不肯把話說明白。


    “這兩天恐怕還辛苦阿兄要多多出麵奔波,回頭有空,弟弟請你喝酒。”


    白鳥在一旁一直識趣地沒吭聲,聽著他們又說了幾句關於鹽價的事,不過她覺得皇帝請喝的酒多半都不是很好喝,是她就不想來喝酒。


    他默默看向自家弟弟,看見他那種從小要做調皮搗蛋事情的笑時,就覺得眼皮突突一跳。


    怪事,難道真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第08章


    沒想到一朝穿越就變成吃皇糧飯的古代版“公務員”,某種意義上好像也不失為一種boss直聘。


    白鳥反複撈起自己的袖子看看那個蓋上標誌的地方。


    現在已經完全不見半點印記,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一種成功入職的真實感。


    林知默在旁邊看著她反反複複亮出來的雪白胳膊。


    “你冷嗎?”他委婉地提醒。


    白鳥回頭:“不冷啊!鬼哪有覺得冷的!”


    “……”


    真是完美的雞同鴨講。


    算了。


    林知默收回視線,順著宮道往外走。


    宮道幽長,下了雪後在無人上朝的日子裏更是顯得清冷寂靜。


    他平日就覺得這裏太過狹隘,沒想到現在身邊多了個伴,對方就能把這條平平無奇的道路評價得說出一朵花來。


    “我們現在要去哪裏?”白鳥閑得無聊,非要壓著道路的中軸線走在他前麵。


    “回天命司。”林知默回答:“需要刻牌。”


    “什麽叫刻牌?”


    “你的身份記錄。”


    他的解釋永遠都很簡短,屬於別人不主動問就絕對不會主動回答的那種人。如果是在職場上遇到這種人,她覺得自己鐵定不到第二天就已經和關係較好的同事吐槽過以後不是做領導的料,奈何在這個時代人家是含著金湯勺出身的,所以以上分析純全部無效。


    現在一朝穿越,前塵都好像已經成了往事。


    所幸在那個世界也沒有什麽親人朋友牽掛,倒也算是一身輕鬆地離開。


    雖說天命司和皇城並非相差太遠,不過純粹依靠步行還是覺得自己在跑馬拉鬆。


    但她變成鬼後有個好處就是不用自己走,白鳥就一路跟著他飄。


    一邊觀察大梁的風土人情,一邊詢問:“我們天命司的日常工作是幹什麽?”


    “除祟解禍。”


    太官方回答了!


    “除此以外呢?”


    “護國安寧。”


    “……無效回答,扣分!”白鳥嘟囔著除了她自己以外,也無人能聽懂的話,又換了個話題問道:“那之前陛下說的什麽什麽屬是指什麽?”


    林知默感覺自己方才應當在偏殿裏多喝兩杯茶水,再來說話解釋。


    “天命司分四相屬,各司皇城四方安寧,東方青龍主轄製、西方白虎主殺伐、南方朱雀主輔佐、北方玄武主衛戍。”


    “每屬各有三人,多餘者則為預備員,不過奇能異士往往被人恐懼殘害,又或因邪祟暴斃早亡,普天之下雖大卻難以尋覓,天命司也很難編入十二人。”


    “今日你加入,天命司才剛巧湊夠十二人。”


    白鳥感覺自己像是在路上隨手買了張彩票開獎,沒想到恰好就是億萬大獎般的巧合。


    “這麽巧?”她眨眨眼。


    林知默繞過被人清掃過的大街,避開還在簌簌落著小雪的樹下往杏花巷第一間的宅院走去。


    “的確很巧。”他道:“天命司大隱隱於市,不被外人所知,不過刻有的令牌可在各衙署中自由通行,也可去大理寺調動相關卷軸記錄,無需經過其他上級再過批準。”


    她很是理解地點頭。


    畢竟是專屬皇帝的神秘部門,當然要有一些工作上的特權,否則就不夠神秘了。


    “不過在外人看來天命司不過是養閑之地。”他敲敲門,在等著裏麵的人開門時,對她說道:“天命司總部雖說在宮內欽天監那邊,實則隻是障眼法。也正是因為掛名在那邊卻不幹實事,天命司在不少人心中也風評不佳。”


    門被人從裏麵打開,露出的是平風興高采烈的臉。


    “殿下回來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阿棠來了!”


    他開門側身讓他們進來的同時嘴裏還在說個不停。


    “哎呀今天那冰糖烤梨是真的香!”


    “雖然說燕辭那小子廚藝也不錯……但哪兒抵得上阿棠的手藝,不愧是從蘇大小姐府上出來的!”


    白鳥抬頭看看天,覺得這剛下完雪陰沉沉的時候的確很適合吃冰糖烤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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