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麵容憔悴, 目光還是堅定著,“我信他。”


    哪怕那個目光不是朝向他。


    顧述辭的心還是在瞬間仿佛被一張大網縛緊,連呼吸都困難,心口仿佛被人用刀拿著絞。


    她信他,全然地相信他。


    不論他演技是否拙劣,不論他第一天到宋家時是怎樣的居心叵測。


    她都從來沒懷疑過。


    他汗涔涔地大口呼吸幾下,朝柏湫低吼道:“別問了!”


    “憑什麽?”柏湫咬緊後槽牙,惱怒道,“憑什麽你這種假心假意的走狗還能得到別人的真心。”


    憑什麽他不可以?


    憑什麽他到了宋知綿眼裏就變成了虛偽,可笑?


    ‘我信他’幾個字就好像在柏湫雷點上蹦迪,徹底地激怒了他高傲的自尊心。


    他冷笑著拔高聲音,“宋知綿,知不知道顧述辭小時候在阮鋒,也就是阮念筠父親家裏借住過,他對阮家的感情,可比對宋家真多了!”


    他眸光從女孩臉色蒼白的麵容滑過,頓了頓才咬牙道,“你這個蠢貨,你們家裏幹了那檔子事,還真以為你麵前這個阮家人能真心對宋家?真心對你?”


    顧述辭遍體生寒,身子晃了一下,俯下身狼狽地想要去握住宋知綿的手。


    “不是的……”


    然而他還沒有握住,就被她神情怔忡地躲開,她喃喃道:“阮鋒?”


    柏湫冷嗤一聲,“阮鋒他當年入獄不是拜你父親所賜嗎?顧述辭這麽心疼阮念筠,怎麽會不想些辦法來接近你呢?畢竟你可是宋家千金啊,毀了你,宋崢庭也就被毀了。”


    顧述辭眼底浮出慌亂和惶然,他的聲音啞得不行,“知綿,不是的……除了宋叔叔以外,我沒想傷害你們其他人……”


    一聲輕笑。


    “除他之外你不想傷害別人?”宋知綿眼圈發紅,卻突然笑了起來,“真相在你們眼裏根本不重要吧。”


    她的反應令兩個人一怔。


    卻見她拖著裙擺站起來,夜色下,她帶著淚和笑的麵龐有股脆弱的冶麗,目光卻一寸寸冷下去,看向遠處。


    “是這樣嗎?”


    她在問陸鶴沉。


    別墅花園外的樹藤正好遮住了那道高大的身影。他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聽了多久,眉眼怔然,神色是濃濃的愧疚和心疼。


    還有對眼前一幕的震驚。


    某種意義上,他也是加害者。


    宋知綿在他身後追了十幾年,被他傷害了一次又一次,才更容易被顧述辭的溫柔打動。


    卻沒想過自己會踏入另一個泥潭……顧述辭想毀了宋家給阮鋒報仇,她是那塊墊腳石。


    他難以想象,經曆這一切的宋知綿,會是何種心情。


    陸鶴沉神情恍惚地走上前,低聲道:“對不起。”


    雖然言語的道歉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


    一向驕傲的大男孩低下頭,把手朝宋知綿伸過去,語氣很輕很輕,像是在哀求她,“我帶你回家吧,宋知綿。”


    顧述辭呼吸一窒。


    緊接著,他看到宋知綿仿佛疲憊極了,伸手握住了陸鶴沉的手,一眼都沒再看他,轉身欲走。


    柏湫也愣在了原地。


    到這一刻,即使他們再遲鈍,也能察覺出什麽來了。


    顧述辭的心緩緩下沉。


    陸鶴沉和宋知綿的反應……有哪裏不對。


    那一天的事,他是記得的。


    宋知綿失蹤的那一下午,他聽到同學說是陸鶴沉帶她去了漢西監獄。


    回來之後,陸鶴沉就對宋知綿態度大變。


    他卻一直沒有深想,也不曾懷疑過什麽。


    到這一刻。


    腦海中的信仰才轟然倒塌。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如果一切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是他沒有弄清真相就害了宋崢庭,那他的所作所為,豈不是徹徹底底傷透了宋知綿?


    顧述辭感覺渾身血液凝固,整個人搖搖晃晃地想去牽住她的手,“知綿——”


    他的手還未觸到宋知綿,就被她疲憊般地皺眉避開。


    她看也沒看她一眼,隻是朝陸鶴沉說:“走吧。”


    沒有反應,沒有情緒,整個人疲憊得好像被抽幹的所有力氣。


    可這種平靜,反而更讓他慌張。


    他倒寧願宋知綿大吼著罵她,打他,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把他當陌生人。


    顧述辭身軀緊繃著跟上他們,喉間發澀。


    就這麽恍然地跟了一路,直到宋知綿被陸鶴沉扶上車,車門毫不留戀地關上。


    他想伸手拉她,可是那衣擺快得握不住。


    很快,車窗也被搖了上去。


    在窗戶快要合上的那瞬,一個東西突然被主人毫不憐惜地從車裏摔了出來。


    藏藍色的絲絨盒子慢慢滾到了他的腳邊。


    表麵沾染了不少泥塵。


    顧述辭俯身把盒子撿起來,打開,看到裏麵躺著一枚戒指。


    那是他們共同挑選的訂婚戒指。


    胸口的鈍痛再次傾入到四肢百骸,他死死攥著戒指,掌心發白,脫離般地跪坐在原地,另一隻手掩上眉眼。


    掌心濡濕一片。


    作者有話說:


    第25章 宰魚


    別墅大廳裏, 除了議論紛紛的人群,陸鶴沉和柏湫都不見了蹤影。


    阮念筠心裏沒來由慌了。


    女傭還在低頭地幫她擦拭裙擺上的酒漬,她皺眉把人搡開, “慢死了!快點讓開!”而後快步朝別墅外走去。


    腳上踩的高跟鞋害得她在路上崴了好幾下,阮念筠滿心抱怨地走到馬路上, 卻看到柏湫那輛紅色法拉利從路那頭掉了個頭, 徑直開過她身側。


    連停都沒停。


    “柏哥哥?”阮念筠傻了,提著裙子追了一步差點摔倒, “你去哪?你不帶我回去嗎?”


    聽到了她的喊聲後,車停了下來。


    就在阮念筠以為柏湫會下來幫她開車門時, 駕駛座的車窗緩緩搖下。


    “小筠,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柏湫溫柔的聲音飄過來。


    他夾著煙的左手輕搭在車窗邊,側頭笑著看她“我再問你一次, 你父親是為什麽入獄的?”


    阮念筠被他的目光盯得渾身發怵。


    她臉色微白,睫毛顫了顫,“因為……因為宋崢庭啊,他陷害我爸——”


    她話音未落, 冒著火星的香煙突然被男人彈了出來, 差點就要燙到她的手臂。


    “啊!”


    阮念筠嚇得退後一步,卻因為鞋子不穩跌坐在地上,她麵色慘白地盯著柏湫, “你幹什麽……”


    對方深邃的長眸凝視著她, 笑了笑,“我很喜歡你, 所以準你騙了我一次。”


    阮念筠怔怔看著他喜怒不定的模樣, 不敢吭聲, 便聽他又說。


    “但剛剛是第二次機會。”


    “我……”


    跑車的引擎聲卻猛地將她的聲音蓋過。


    車裏人沒再聽她辯解, 直接飛快將車開走了。


    阮念筠被扔在原地,既委屈又難堪。宴會上她認識的隻有陸鶴沉跟柏湫,現在他倆都走了,她難不成打車回去?


    這個偏僻的別墅怎麽可能打到車!


    阮念筠憤憤地想起身站起來,腳踝處卻傳來一陣刺痛。


    她裙擺撩起來一看,鞋根折了,腳踝處一片泛紅的腫脹。


    她氣得眼圈泛紅,又隻好坐下去揉腳踝處的扭傷,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腳步聲。


    顧述辭似是關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疼嗎?”


    “小辭?”她雙眼一亮,沒有深想他為什麽會在這,連忙委屈地點點頭,“嗯,疼。”


    “這裏?”他蹲了下來,長指撫上她的傷口。


    阮念筠見他關心自己的語氣和往常一樣,心裏的委屈消散不少,“對,這一塊都很疼……啊!”


    她疼得臉色驟白,驚惶地瞪著顧述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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