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常予乖乖坐下,他看見被遺忘的水杯:“把水喝了。”


    常予抬起杯子,仰起頭看向他,忽然笑的彎了眉眼:“你怎麽跟人爸爸似的。”


    “嫌煩?”周致寒抽張紙擦著手,不等常予回應,他輕笑:“那你可得準備好,以後有的煩。”


    -


    周致寒先前在國外獨居多年。


    縱然周家有安排人過去照顧他,但周致寒多數時間都是一個人。


    他做飯速度快。


    不到半個小時,三菜一湯出鍋。


    周致寒稍稍探出頭,看著斜斜靠在沙發上的常予,她捧著杯子出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沉吟片刻,揚聲喚:“小予,過來幫忙。”


    常予瞬間回神,起身走到他身邊,小心的將菜抬上餐桌。


    兩人吃飯都很安靜,常予更是。


    周致寒給她夾了一小塊排骨,看她一眼:“你想什麽呢?”


    “啊?”常予用筷子尖戳戳米飯,猶豫著說:“我在想我住你這裏也不是個事兒,我要是不回家,常睿肯定不會再動手,這麽等著,什麽時候才能把他送進去。”


    周致寒剝開蝦殼,放在常予麵前的盤子裏。


    淡聲說:“你不用操心。”


    常予小口嚼著蝦仁,看著他:“你要幹嘛?”


    周致寒看著她淡淡笑了下。


    常予眼神微閃,嗯,她的這個追求者實在是有點帥。


    吃過晚飯。


    周致寒將碗筷放進洗碗機,常予收拾桌子,她彎著腰,細致的擦著桌子。周致寒洗過手出來,看見她的動作稍微停了腳步,指尖來回摩擦著,神情有些溫柔。


    收拾完以後,周致寒帶著她上了二樓。


    二樓總共四個房間,兩間主臥,一間次臥,還有一間被周致寒改成了書房。


    周致寒將常予安頓在他臥室對麵的另一間主臥裏,換了幹淨的床單被罩。


    常予沒仔細看,隻站在門口盯著他。


    目光忽然被通往三樓的木梯吸引住,她下意識問:“還有三樓啊?”


    周致寒抖好被子,轉身出來:“三樓可以看星星,要去嗎?”


    常予搖頭:“還是算了吧。”


    “真的不去嗎?”周致寒的眼神還有些遺憾,不等常予說話,他又自顧自的點頭:“那好吧,也不能勉強你。”


    常予:“……”總感覺他話裏有話。


    -


    在周致寒這兒住了三天,常予也漸漸適應下來。


    這天從畫室下班,常予接到周致寒的電話,說讓她在畫室裏等幾分鍾。


    現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常予也不著急。


    畫室樓下有一長排木椅。


    常予攏了攏外套坐下,將毛線帽簷往下拽了拽,低下眼瞼踢著木椅邊上的草。


    周致寒的車停在馬路對麵,他剛下車,就看見常予坐在木椅上出神。


    想著等會要發生的事,周致寒緊了緊指尖。


    快步走到她麵前,半蹲下問:“冷嗎?”


    常予抬起眼。


    風有點大,吹得常予鼻尖紅紅,眼睛一圈也是紅的。


    常予吸吸鼻子,點了兩下頭。


    周致寒伸手給她立了立衣領,將脖子包嚴實:“走吧。”


    常予跟在他後麵,輕車熟路的上了副駕。


    她一直低著腦袋看手機,直到車從岔路口開過,常予才發現這是回她家小區的路。


    “不去你那兒嗎?”常予出聲詢問。


    周致寒摁了兩下喇叭,前麵的車緩緩往前移動,他嗯了聲:“你那邊今天下午有點事情,咱們過去一趟。”


    常予不明就裏,但也沒多問。


    一直到快要抵達小區大門,常予才發現前麵圍了一堆人,還有一輛警/車。


    她皺了皺眉,車剛停穩就跳下去。


    周致寒跟在她身後,低聲說:“等會要是有女人說是你朋友,你就隻管說是。”


    常予下意識看他一眼。


    正要開口,就看見警/察抓著常睿的胳膊往出帶,他邊走邊掙紮。


    幾個人剛出來,還沒來得及上車,常予就看見跟在常睿後麵,還出來了個模樣與周致寒有幾分相似的女人,一身皮衣,看著幹練利落。


    心裏忽然明白了些什麽。


    常予撥開人群快步走上前去。


    今天來的警/察應該與周致寒認識。


    看見兩人過來,押著常睿的胳膊在警/車前停了下來。


    周致寒麵色詫異:“蔣越,你這是幹嘛呢?”


    身穿警/服的男人看見他也是挑眉:“這不是抓人呢,就這人,今天進了人家屋子,還差點傷人。”


    說到這兒,常予下意識的看了眼。


    常睿身上果然有血跡。


    常予想起些什麽,臉色驟然發白,趕緊看向正直勾勾盯著她的皮衣女人,確定她無事,常予微微抿唇。


    周致寒的視線落在皮衣女人的身上,眼裏露出一絲笑:“姐,你又幹嘛呢?”


    “你還說,差點害慘我了。”皮衣女人走到周致寒身邊,搭住他的肩膀,語氣惡劣:“這男人今天鑽進小予屋子裏,我剛進門,他拿著刀差點把我傷了,要不是我閃的快,臉都被刮花了。”


    說著,皮衣女人又極其親昵的挽住常予的胳膊:“小予,你可得給我做主。”


    “……好。”常予算是明白了這兩兄妹的把戲,淡淡抬眼盯著常睿,目光冷漠:“警察同誌,這人已經不止一次來找過我麻煩,這回又是翻進我屋子,還差點傷了我朋友,這事兒我沒法善了。”


    常睿大吼:“你放屁,你跟那女人根本不認識。”


    蔣越沒搭理他,又問常予:“你是?”


    常予將手插進大衣口袋裏:“我是四號樓502的戶主,前幾天他偷偷翻進我屋子,翻箱倒櫃弄得亂七八糟,我沒再繼續住。今天是拜托我朋友過來幫我拿點東西,誰知道就碰上這麽個事。”


    蔣越聽完皺眉:“那你一開始為什麽不報警?”


    常予神情愈發淡漠,不情願的開口:“他是我大伯的兒子。”


    沒想到這兩人還有這種關係,蔣越點點頭。


    他將常睿按進警車裏,直起身子對周致寒說:“那先跟我們去一趟吧,做個筆錄。”


    常予沒拒絕。


    周致寒開車跟在警車後麵,常予坐在後排,靜靜地垂眸看著微紅的手指。


    皮衣女人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奇怪氣氛,忽然自我介紹道:“小姑娘,我叫周以安,是周致寒的堂姐。”


    常予偏過腦袋望著她笑:“你好,我叫常予。”


    “我知道。”周以安眉眼彎彎,脾氣極好。


    常予有些詫異:“你知道?”


    周以安笑:“當然,你不就是我弟的準女朋友嗎。”


    八字兒還沒一撇呢。


    常予暗自吐槽。


    她抿抿唇抬起頭,認真的對周以安說:“今天這事情多謝你了,你沒有受傷吧?”


    “受傷?”周以安笑著搖頭:“就他那三腳貓的功夫還能傷到我,他身上的血都是他自己的。”


    周致寒聽著車後座兩人的笑聲,忽然冷不丁的咳嗽一聲。


    “那什麽,”周以安伸手撓撓額頭,停頓片刻說:“這事情你也別怪周致寒,是我不讓他說的。前天下午我去他公司找他,無意間聽他跟高揚說了這麽一嘴,我就出了這麽個辦法,也不是周致寒不給你說的,這事情畢竟早點解決,你也安心不是。”


    常予一愣,她沒想到自己的心思這麽明顯就被猜出來了。


    輕輕點了點頭,低聲說:“我沒怪他。”


    她神情溫和,不像是作假。


    周致寒偷偷從後視鏡看了幾眼,發現常予一言不發的偏著腦袋看向窗外。


    周以安也覺得不太對勁,抓耳撓腮的想法子安慰常予:“我可是跆拳道教練,你放心,我真沒事的。”


    常予對著她笑了一下,轉移話題:“先下車吧。”


    做筆錄無非是常睿和周以安。


    等他們兩人說完,常予才起身補充了些之前的事情,又將手機裏的兩段視頻和照片給他看過。


    常予餘光掃過萎靡不振的常睿,壓低聲音問:“之前他因為蓄意傷人在警/局立過案,不過他們家那邊出示了一份精神疾病診斷書。這回他傷到我朋友,算是二次傷人了,我想問問,他這種情況能送進精神病院治療嗎?”


    蔣越剛落筆,合筆蓋的手指頓住,抬眼看向常予:“你說他有精神疾病?”


    “對。”其實上次在停車場再遇,常予就覺得他的確是不太對勁,抿著唇角猶豫著說:“上一次再見的時候,他眼神恍惚,脾氣格外暴躁,我懷疑是躁鬱症。”


    蔣越點點頭:“我知道了,這事情我們會進一步調查,等法定程序鑒定過後,我會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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