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是女主呢。”林問夏臉上忽然浮現了笑容,她一步一步向白芨走來。手中握著的寒溪劍劃著最基本的劍招,逼得白芨拖著重傷的身體提劍反抗。


    林問夏竟也不躲,任由白芨的劍氣傷著自己。


    她一步步把白芨逼到懸崖邊。


    然後,一掌朝她的傷口擊去。


    看著白芨跌落在沉仙崖,林問夏心情頗好地用法術淨了淨寒溪劍上的血。


    “這下白芨不死也得半殘了,更何況……”


    她有些意味不明地揚了揚唇,“即使她能從沉仙崖回來,也不會好受的。”


    做完這一切,林問夏皺眉看了看身上被白芨打出的幾道劍傷,從地上撿起了白芨掉落的佩劍,用力朝自己的左肩刺去,再轉身把劍扔下了山崖。


    空中的係統隱隱浮現,在山崖上探查了一眼,緊跟著林問夏而去。


    *


    白芨感受身上的威壓一鬆。


    她慢慢地抬起了頭,朝著議事堂緩慢地看了一圈,然後又垂下頭去。


    有人信她嗎?信一個魔的話。


    “弟子無話可說。”


    在望過所有人的一瞬間,她清楚地記住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好友餘柳站在離她坐遠的位置沒有看她;同窗弟子臉上是不可置信和惶恐的表情。而師兄正摩挲著劍,臉上一貫的笑容都沉寂下來。


    至於師父和長老們,周身散發著殺意。


    “好一個無話可說。”徐白怒極,正當他要拔劍清理門戶時,卻發現自己的手被無形的力量製止住了。


    他麵色複雜地望向上座的人:“掌門。這是何意?”


    玉昆掌門修為已至大乘中期,因此格外看中因果之事,他搖了搖頭:“說到底,她也是你帶出來的弟子。既然還有正常人的思維,何必增添殺孽。而且你們看這女娃娃身上的魔紋並沒有進一步地生長。”


    既是掌門開口,勸阻他這件事,徐白也產生了幾分思量。如今修真界無人證道,他又徒添因果,日後萬一釀成心魔……


    “可她傷人了。”徐白開口,望向身後的林問夏,“問夏身上的傷都是她造成的。既然能無差別傷人,與魔物何異?”


    白芨靜靜地跪著聽他們議論著自己的生死去留。


    林問夏虛弱地咳了兩聲,神色淒楚地搖了搖頭:“我相信師妹不是故意傷我的,這件事一定另有隱情。”


    “大師姐,你何必對一個傷害同門的人產生同情!”


    那聲音憤憤然:“你身上有十幾處為劍氣所傷,肩胛處更是見了骨,這還不是故意傷你?分明是要置大師姐於死地!入了魔的弟子不配當我們的同門!”


    是嗎,原來師弟也是這麽想的。


    林問夏望向徐白:“師父,弟子有個提議……”她握著拳,湊到嘴角咳了咳,等掌門和其他長老的視線轉移到她身上,才繼續道,“聽聞玉昆山內有一處寒冰潭,有著抑製魔氣的作用。師妹若是去了寒冰潭,定會抑製住魔紋生長,恢複理智。”


    “師妹隻是被心魔一時怔住了自我,並非成為了殘害同門的魔物,希望師父與長老們給師妹一個改過的機會。”


    寒冰潭。


    說的倒是好聽。


    說是寒冰潭,不如說是個冰牢更為貼切。那是玉昆宗的禁地,在道清老祖飛升前,曾收服無數作祟四方的大妖與魔物,將其封禁在玉昆宗地下寒冰潭。


    寒冰潭內無日月無四季變換,終日為寒氣籠罩。即使是為禍四方的妖物,被束縛在寒潭之內也用不出任何術法,隻能終日寒氣入體受此折磨。


    關在寒冰潭,隻會比死更痛苦。


    徐白道:“我對此無異議,那掌門和諸位長老怎麽看呢?”


    對於林問夏這種略微委婉的建議,長老們紛紛點頭,卻有了解寒冰潭的人遲疑道:“可這對於一個金丹期的女修來說是否太嚴厲了些,入了寒冰潭,可是……”那人搖了搖頭,臉上帶著惋惜之色。


    林問夏道:“隻是暫時用寒冰潭的寒氣抑製白師妹體內的魔氣,待到魔紋退去,師父自會放白師妹出來。”


    “也好。”


    掌門略一思索,同意了這個提議。


    隻是在座的人都知道,進了這寒冰潭,哪有能輕易出去的道理?自古隻聽過人能夠魔化淪為魔修,沒見過哪個魔修能轉為人修的。更何況寒氣鎮壓的是上古大妖和各種實力強勁的妖魔,一個金丹修士進去,能活下來的幾率近乎為零。


    寒冰潭的空間是道清老祖改擴的一個小世界,位於玉昆宗地底的一隅。寒冰潭四麵皆是纂刻了複雜法陣禁製的冰牆。


    而其中關押的是各種為禍四方的妖魔,有道清老祖鎮壓封印的天織,也有掌門以及各個長老投放進來的魔獸。


    妖魔們盤踞在各自的地盤,也不能算是盤踞,而是被束縛在法陣裏動彈不得。有些法力稍弱的魔修,被寒冰鎖鏈貫穿著肩骨,泡在池水裏昏迷不醒。就連在課堂上書本裏辨識過的天織,也緊閉雙眼伏在地上長眠。


    寒冰潭裏非常冷,是那種刺骨地冷,寒氣無孔不入——順著衣角、順著皮膚、順著毛孔不斷地刺入她的靈脈,與她體內的靈氣互相攫取地盤。


    “什麽時候等你恢複了理智,承認了錯誤,再將你從寒冰潭放出來。”徐白冷眼望著她,親手在她的身邊加了幾道法術禁錮,又加固了進出寒冰潭的禁製,才施施然離開。


    “在此之前,你就在這好好反省吧。”


    第2章 寒冰潭


    作為一個小世界,寒冰潭內不光有靈氣,甚至有流動的風。雖然無日月,但總歸能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隻可惜這靈氣是為了維持陣法的正常運轉輸送進來的,而流動的風並不是什麽好事情。在寒冰潭內,風傳過來的刺骨的寒氣侵入著小世界內的每一個生物的本體與靈池。


    隻是站在原地一會,白芨就感受到自己的靈池如同在被無數細密的針紮,低溫還在不停消耗自己體內的靈氣。


    為了避免靈力與體力的雙重損耗,白芨找個了避風的山腳處打坐。按照徐白和掌門的說法,她已然入魔,但並未喪失理智。而且她在玉昆山修煉這麽久,並未滋生過心魔。唯一的可能是,林問夏在害她的時候對她動了手腳。


    徐白給她下的禁製是限製她的活動區域,以及對靈力的操控。禁製於身,使她不得靠近被封印的妖魔,更不能動用發力去破壞封印的法陣。


    白芨試著調息自己運行內門心法,靈氣流走在全身幾個周天,這才稍稍抵禦住刺骨的寒氣。她心念一動,手指微微攏住,試著掐了一個最簡單的取火訣。


    微弱的火光從手心升起,不到三秒鍾,又顫顫巍巍地滅掉。


    這火訣是因為寒冰潭的禁製問題失敗的還是因為她體內的魔氣失敗的?


    她默念咒術,手指再次並攏,這次連火光都沒有出現。


    再試,再失敗,直到她體內運轉的靈氣都消耗了個七七八八才停止。


    “嗤——”


    旁邊毫不客氣地傳來了一聲笑:“在這寒冰潭還妄想使用法術?未免也太天真了些。倘若真能使用術法,也不看看我們這些老東西為什麽關在這裏這麽久也出不去?”


    是誰??


    白芨順著聲音望去,心裏卻在想著這寒冰潭也不怎麽樣,關了這麽多年的妖魔依舊這麽活躍,連新來了個她都知道。


    她十丈之內有個殘魂在飄著,沒有形狀,也不知是個妖物還是魔物。白芨斟酌了下,道:“這位前輩,請問一下在這寒冰潭可否修行內功功法?”


    這聲前輩叫的那殘魂有些愉悅,他沒忍住拖著自己轉了個圈:“那要看你修行的是什麽功法了。像我們這些邪魔修習的功法,一經這禁製判斷就會被陣法的金雷劈的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恩?”


    他轉過身來打量著白芨,聲音有些不可置信,“你竟是個人修?人修怎會被關在這裏?”


    如果他有實體的話,一定是在踱步轉圈走來走去。


    “我就說他們修仙門派都那麽虛偽吧,一個小小的金丹女修都關來這裏。她修的還是玉昆的內門心法,奇了怪了。”


    “是吧老二?”


    空蕩蕩的寒冰潭回響著殘魂嘀嘀咕咕的聲音。


    “真是太可憐嘍,太可憐嘍。”


    白芨心想,被玉昆那群長老殺的隻剩個殘魂,連個形狀都沒有,也要關進這冰牢,也沒比她好多少。


    “真是吵死了。”


    角落裏肩骨被鎖鏈貫穿的魔修抬起頭,不耐煩地哼了一聲。他這一抬頭,浸著冰水的鐵鏈就嘩啦啦地響動。


    那魔修掀開眼皮朝著白芨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這女修入了魔,你看她臉上的魔紋就知道了。這麽大點的小事也值得吵。”


    說罷,他垂下頭去,保留了最大的體力休憩著。


    “真當他修真界就有這玉昆宗一個心法修煉。”那殘魂似乎想靠近白芨看個究竟,甫一靠近白芨的方向,就被陣法邊緣處的金雷晃的縮了回去。


    “別修那玉昆的垃圾心法了,來跟我們修魔吧。”


    殘魂看見金雷熄了近距離授課的念頭,“你說到時候修了魔,在人群中一亮魔紋,嚇得他們四散奔逃的畫麵多愉悅啊!到時候有相中的男修女修把魔紋一收,露出自己好看的小臉,不得迷倒一片啊!”


    白芨抓住他話裏的重點,細細思索了一番:“魔紋可以自由收放嗎?”


    “那當然能。”那殘魂非常自豪地挺了挺胸,“魔修也有愛美的,自然可以控製魔紋的生長。不過那都是大魔了,最起碼也要修出魔嬰了。你們見過臉上有魔紋的基本上都是些沒結魔嬰的魔修,也就是人類修士的元嬰期。”


    倘若魔紋可以自由收放,那她就能離開這冰牢了。


    白芨細細思索。


    “有新人?”


    “真罕見,殘魂,在你之後三百多年也有人來了?”


    無數的聲音從寒冰潭上方響起,白芨這才抬頭看去,四方的冰牆上竟暗藏玄機。每個牆麵都有密密麻麻的洞窟狀的容身之處。外麵封著法陣,裏麵是各種妖物。隻不過它們連活動的機會都沒有,終日被束縛在小小的冰窟內,動彈不得。


    看起來是比麵前的殘魂更加危險的存在。


    那冰窟上的聲音重重疊疊地:“小姑娘,你可知道你麵前的殘魂為何被關起來?”


    隔壁魅魔也吃吃笑了一聲,聲音透過冰窟朦朦朧朧地:“你猜猜他為何被關在這裏呢?”


    隨後無數聲音響起:“為何呢?”


    “為何呢?”


    “為何呢?”


    那魅魔聲音上揚:“他可是屠光了人間的一整個村子哦,就被掌門撕碎本體抓起來關押在這裏了。”


    “你跟著他修魔,不怕自己也成那麽一個怪物嗎?到時候玉昆宗更不會放你出去,說不定直接殺了你哦。”


    被關在寒冰潭裏的妖魔每一個身上都背負著殺孽。雖然麵前的殘魄背著一個村子的人命,可冰窟上的魅魔與其他妖魔隻會更危險。麵對魅魔的蠱惑她不做理會,竟朝殘魂行了個禮求他授予魔修入門心法。


    殘魂傳了一套最基礎的魔修心法給白芨,還是有些嘖嘖稱奇:“你的身體裏的靈氣與魔氣居然可以共存,這種同時修習人修心法和魔修心法沒有爆體身亡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於是白芨在丹府參照著心法從最基礎的調息開始修習。


    起初兩股力量在體內撕扯,爭奪身體的占有權。魔氣沿著經脈走了幾個周天後,盤匝在經脈上。靈氣本就是這具身體的土著,更是不逞多讓,交錯在魔氣沒有落腳的地方,甚至包裹住了魔氣。如此一來,本應包裹經脈的是靈氣,現如今多了一分魔氣,經脈被擴寬了一倍。


    白芨控製著靈氣將經脈上的魔氣全部包裹住,等到做完這些時,她驚喜地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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