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骷髏倒了下去,化成骨片與粉末。


    在這片粉末中,分辨出骷髏王的頭骨並將其帶離出骷髏王的身體,難如登天。


    這是一個有思考能力的亡者。


    既然有思考能力,那就可以溝通。


    骷髏的複原能力顯然是靠它身上最關鍵的頭骨。離了頭骨,連最基本的分解也辦不到,被她斬斷頭骨的骷髏軍就是個例子。


    “我不想浪費時間。”白芨看著地麵那堆骨片,知道骷髏王能聽得懂她的話,否則不會在她燃燒骨粉的時候就現身攻擊她。


    “放我上去,不然你的這堆‘藝術品’,再也無法變成任何形狀。”


    白芨當著它的麵,把最近的頭骨收到儲物戒指裏。


    這已經是明目張膽的威脅了。


    地上的骷髏王沒有反應。


    白芨重新燃起魔火,燃燒著那具被她拿走頭骨的骨架。不過片刻,那具骨架就已經化成齏粉。


    白芨盯著骷髏王的反應:“再這麽耗下去,也隻是時間問題。你若是聰明,就知道你的那群骷髏軍遲早會被我燒成灰,無法複原。”


    正當魔火要向下一具沒有頭骨的骷髏骨架燃去時,粉末堆中伸出了一具臂骨,它的方向指向了白芨的身後。


    白芨回過頭。


    在她身後的空地處,驟然出現了與一層相同的階梯,盤旋著通向第三層。


    二層的辟心鈴無風自動,鈴聲的持續時間比之前長了一倍有餘。已經在二層耽誤太久了,白芨見樓梯出現,也沒有休整,踏步便往上走去。結果剛邁出兩步,就被拽住了衣擺。


    那是個小骷髏的手,它一隻手拽著白芨的衣服,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骨。


    看樣子是想要回她剛剛收進戒指裏的骷髏頭。


    正常的骷髏軍是沒有展現出這種智慧的,它們隻會不斷地進攻、複原。


    隻有骷髏王是有思考能力的。


    麵前的小骷髏,也許就是骷髏王的本體。


    白芨不動聲色地扯出衣擺,沒有輕舉妄動。


    這裏是關押著邪魔的伽藍塔,每一層都是為禍四方的邪魔。她把骷髏王的家都拆了,還把小骷髏燒成了灰。若是她把頭骨還給它,誰知道這邪魔會不會改變主意瞬間出手。


    她從儲物戒指中拿出頭骨,用伏鷹鞭捆了個結結實實。與此同時,她繼續向著階梯高處走去。


    小骷髏仰著頭,一動不動地盯著白芨。


    被空蕩蕩的骷髏盯久了,總有一種滲人的感覺。距離第三層的地麵隻差兩層階梯了,白芨鬆開鞭子上的頭骨。


    頭骨墜落的那一刹那,變故突生。


    還在地上的小骷髏頃刻間變得巨大無比,伸出手臂,五指並成爪,朝著白芨的方向抓去。


    和骷髏王也糾纏了整整兩天,白芨的敏捷度已經有了質的提高。在爪子抓向她的一瞬間,白芨成功踏上第三層的地麵。


    樓梯與骷髏伸出的爪子在同一時間消失,而真正的危險才剛剛開始。


    第10章 鏡花


    每隔數天,村落中的魔修便會聽見辟心鈴響起,辟心鈴響的時間越來越長,證明闖塔的人層數也越來越高。


    伽藍塔第二十九層。


    白芨和這層的邪魔糾纏了整整十天。越是接近上層,邪魔的實力越強,而且也就越具智慧。


    在成功戰勝了二十九層的邪魔後,白芨感覺金丹的瓶頸鬆動了。


    上輩子她結嬰時被關在寒冰潭,因此雷劫遲遲未落,等她突破出竅期時,雷劫滾滾而來,比尋常突破時凶猛了一倍。


    還好玉昆弟子有法寶護身,雷劫並未給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隻是肉身的受傷在所難免。


    如今在魔界的伽藍塔結嬰,雷雲並未被阻撓,聚集在伽藍塔上空,隱隱有要劈下的趨勢。


    白芨閉目盤坐在地上,調息著自己的體內靈氣、魔氣,為結嬰做準備。


    *


    喻永朝一直呆在一層休憩,感覺到天上雷雲翻滾,這才睜開了眼。


    短短兩個月,小師妹竟然突破數階,甚至快要結嬰了。


    他先是感知了師妹的位置,驚訝了一下,隨後臉色一變,連忙起身。


    這裏是伽藍塔,若是雷劫劈到塔身……


    後果不堪設想。


    伽藍塔的法陣由佛修繪製,關鍵陣法更是由佛子善清布下。後來善清圓寂,其他仙門的修士和魔界的修士加了固。可是天道的雷劫凶猛,誰能確定雷劫會不會破壞伽藍塔的法陣呢?


    “師妹,停下。”


    白芨正在調理體內暴動的魔氣,聽到熟悉的聲音睜開了眼。


    麵前的大師兄神色罕見地嚴肅,言簡意賅“壓製修為,先闖三十層,離開伽藍塔。你要結嬰了,雷劫不能劈在伽藍塔。”


    通往上層的階梯浮現在他們麵前,白芨強忍著自己魔氣的竄動,站起身來。


    她的背上有一條很深的傷口,從肩頸處一直劃到右腰。血從衣裳間不斷滲出,被束帶纏住做了個簡單的處理。


    “罷了,我同你一起上去。”


    他本來不願進入三十層,可白芨的狀態實在是不夠好。


    終是覺得白芨身後的血跡礙眼,折扇並攏,輕輕在空中一點。


    “止。”


    身後流淌的血液漸漸凝固,甚至傷口處的疼痛也減輕了不少。喻永朝跟在白芨身後,始終與她保持著距離。


    “多謝大師兄。”白芨深知師兄對她的幫助極大,擁有良好的狀態闖上層的塔和帶著滿身傷闖塔的遭遇可謂天差地別。她不敢多耽誤時間,並未回頭,隻是加快了腳步。


    隻是她踏上三十層地麵的那一刹,整個人一瞬間僵住了。


    麵前並不是如前幾層伽藍塔般,一進入便是漆黑的場景。


    這畫麵她太熟悉了。


    一種自血液裏沸騰的感覺,燃燒著她的整個靈府和識海。


    喻永朝在她身後,見她沒有往裏走,並不覺得意外。他踏上最後一階台階,雙手避開了白芨身後的傷口,輕輕一推,直到看見白芨從他麵前消失。


    耳邊是嘈雜的聲音,擾得他皺緊了眉。


    若不是師妹突然破階,他也不願意來三十層。


    眼前是一片漆黑,還夾雜著無數的謾罵聲。喻永朝握緊折扇,整理了下剛睡醒淩亂的衣擺,這才踏上三十層的地麵。


    *


    白芨感覺自己被人推了一下,隨後掉下了登仙崖。


    奇怪的是,從那麽高的高度摔下來,身上居然一點傷也沒有。


    天色逐漸昏暗下來,傍晚正是邪魔作祟的時刻。白芨摸摸身後的劍鞘,本命劍可能是在與她掉下來時遺失了。


    得盡快回到玉昆宗才是。


    不知為何,明明是逢魔之刻,登仙崖下應該會有很多魔物。可是轉了兩圈,也沒遇到一隻魔物,運氣好的離譜。


    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找到枕月劍,禦劍回到玉昆宗。


    身後是滿是瘴氣與魔氣的魔淵,白芨沒有多看一眼,朝著遠離魔淵的地方走去。


    師父和長老說,汙濁之氣影響修煉。


    要盡量遠離。


    夜露寒涼。


    白芨靠在樹下,再次嚐試感應自己的本命劍位置,枕月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始終感應不到。


    今夜的月亮很圓。


    在沒入仙門之前,母親常抱著她一起看月亮。後來測出了劍道天賦,斬了塵緣,去玉昆學劍,再也沒有見過母親,也沒有仔細看過這柔情似水的月亮。


    母親總說,成了仙就好了。


    可是仙人不喜歡七情六欲,也不懂去看這溫柔的月亮。


    在玉昆宗,總是在修煉和接任務。這是白芨少有的能放鬆自己的時間,她格外珍惜。


    白芨靠在樹下閉著眼。


    祝景之趕到登仙崖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白芨在月光下休憩的樣子。


    師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放鬆過了。


    他慢慢放輕腳步,沒敢去驚擾白芨。白芨的睫毛很長,微微顫動著,像一對振翅的蝴蝶。


    在得知林問夏嫉妒師妹把她推下登仙崖的消息時,他心急如焚,禦劍趕到了登仙崖下。


    還好師妹沒事。


    祝景之安下心來,也學著白芨的樣子,輕靠在樹上。


    按理說,盡快地同師妹回仙門才是最要緊的。鬼使神差地,他陪著師妹一起靠在樹上。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失而複得了一樣。


    他也慢慢閉上了眼。


    其實白芨早在祝景之靠過來的時候就醒了。她本就沒有睡著,又一向警惕,在聽到輕微的動靜時就回過神來。


    那氣息她非常熟悉。


    是師兄的。


    白芨沒有動,也不敢動。師兄這樣和她單獨相處的時候其實很少,多數時候是看她練劍。師兄的劍法很好,有時也會來指導她,她格外珍惜這樣的機會。


    不單單是學到了劍法,更是因為是見到了師兄內心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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