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沒有喻永朝想要的劍器,但他卻在一層閣頂處看見了一把折扇。


    喻永朝:?


    怪事。


    宗門寶庫中放的武器大多數是劍器,很少有其他武器供人選擇。


    此刻一層閣頂擺了個折扇,還是個紙折扇,才是最不符合常理的地方。


    喻永朝沒有猶豫,踏步上入二層。


    二層比一層麵積小了一些,每麵牆壁上都掛著不同的劍器。


    喻永朝頓下腳步,仔細觀察著牆上的劍。有些無主劍殺意淩冽,劍氣逼人。


    這裏也沒有他中意的劍器。


    他放棄了其他劍器,直奔二層的閣頂——


    那閣頂鋪的是琉璃瓦,在長明燈的折射下,泛出稀碎的光輝。脊上是仙門靈獸,栩栩如生。閣頂下方浮著的就是本層品質最高的武器了。


    喻永朝抬頭。


    那把熟悉的紙折扇靜靜地浮在空氣中,扇麵並未繪製圖案,為最簡單的“素麵”。扇骨看不出材質,通體漆黑,雕刻了些許紋路,形製古樸。扇釘是一塊異色寶珠,似乎會改變自己的顏色。


    之所以說會改變顏色,是因為他一靠近那扇子,扇釘就變得粉紅。而他轉頭望向其他劍器時,那扇釘會驟然變綠。


    ……


    喻永朝對於理解扇釘變色原理還為時尚早。不難看出,遇見一次折扇是巧合,遇到第二次折扇的話,那就是刻意為之。


    換句話說,這扇子盯上他了。


    他覺得荒謬。


    在仙門這麽多年來,他從未學過扇。如今好不容易要去寶庫選自己的本命劍,卻被一紙折扇纏上了。


    “別再跟著我了。”


    喻永朝低聲說。


    能產生自主意識的武器自然可貴,可是他隻想尋找自己屬意的劍。他又看了一會那折扇,扇釘處在慢慢變黑,與扇骨的顏色融為了一體。


    越往上層走,就會發現上層的麵積越來越小。


    在第三層的武器,大多不是凡兵。有些掛在牆上的劍器,甚至是沾了血沒有清理的。蕭殺之氣撲麵而來,在這等強大的劍意之下,喻永朝非但沒有後退半步,反而迎著寒涼的劍氣而上,直奔閣頂的武器。


    卻還是那一把折扇。


    它安安靜靜地浮在空中,扇釘沒有再變換顏色。喻永朝伸出手,那折扇自動朝他飛了過來,安安靜靜地躺在手中。


    就像一柄真正的折扇一樣,沒有任何殺機,也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對於喻永朝選了一柄折扇作武器這件事,師父並沒有說太多,隻是略為遺憾。本命武器是與主人契合度最高的武器,劍修的本命劍說法由此而來,它能夠將主人的實力發揮最大。


    喻永朝是學劍的好苗子,但他卻選了個毫不相幹的武器。


    *


    早在觸碰到折扇的一瞬間,喻永朝就想起來全部的事情了。


    他正常在仙門學劍,然後等到休沐日的時候下山。


    喻霜柳依舊給他端來了他最喜歡喝的桂花圓子湯,寧蔚舟則是詢問起他在仙門修習的課程功法。


    一家人坐在桌子上一起吃飯、聊天,就像尋常百姓家裏一樣,其樂融融。


    喻永朝摩挲著衣袍下的扇骨。


    再等等吧,畢竟現在還在吃飯。


    喻霜柳捧著切好的瓜果,看向屋外比著劍的兩人。


    “別打了,孩子好不容易回一趟家,每次你們都在打。”


    每次喻永朝回家吃過飯後,寧蔚舟總會拉著他練劍招。兩個人的劍招相似卻又不完全相同,寧蔚舟出招快、準,而喻永朝的劍法詭譎,擁有極快的速度同時,講究誘敵之術,把敵人引入劍法的“破綻”中,再一擊必殺。


    寧蔚舟是壓下修為和他打的,喻永朝險勝一步。


    “老了。”寧蔚舟歎了口氣,“不打了,吃東西吧。”


    隻是這劍法套路,似乎不像仙門會教出來的。


    喻永朝率先撚起一塊蜜瓜,汁水在口中爆開,衝走了口中的苦澀。


    再等等吧,等吃完這些東西的。


    喻霜柳攬過他,喂他了顆溜溜圓的葡萄。


    “這是我一大早上市集買來的。”她狡黠地衝著父子倆笑著,“怎麽樣,甜不甜?”


    喻永朝垂下眸。


    他按著扇骨的手微微顫抖著,最終,還是拿出了扇子。


    扇釘的顏色依舊是漆黑的濃墨。


    “破。”


    他淡淡開口。


    父親母親訝異的眼神停留在他開口的那一刻。


    所有畫麵都在分崩離析,仙門上的山,山腳下的河,整個村莊,母親抱著瓜果的手,父親手中的劍……


    一切都在破碎。


    那是同很久以前一樣的漫長的夢境,他親手打破的夢境。


    夢境碎片如雪花一樣紛紛揚揚灑落下去,露出這個世界本來的麵貌。一切溫聲笑語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


    三十層的辟心鈴驟然響起,卻要比之前的聲音大了一倍,從塔內聽,聲音沉悶,卻震耳欲聾。就在這鈴聲響起的一刹那,白芨徹底放鬆了下來。


    他淡淡睜開雙眼,一眼就看見麵前漆黑的牆壁……和麵前的白芨。


    就連小師妹都能比他先清醒。


    這就是他不喜歡第三十層的原因。無論闖過伽藍塔多少次,問心陣都能陰到他,就算他有所防備。


    見到喻永朝睜開眼睛,白芨連忙問道:“大師兄,我們如何離開?”


    通過三十層後,依舊出現了盤旋而上的階梯。白芨沒有輕舉妄動,喻永朝始終沒有清醒,而且階梯之上大概率是通往三十一層的通道。


    喻永朝神色懨懨,撐開折扇指了個方向。


    “在那邊。”


    白芨有些疑惑道:“大師兄不一同和我出去嗎?”


    喻永朝剛想搖頭,就想起來白芨那個搖搖晃晃的禦器技術。


    恐怕等到她飛離伽藍塔,雷劫早就把陣法劈爛了。


    她剛剛眼裏的擔憂不似作假。


    默然在地上坐了一會,喻永朝站起身朝著身前的牆壁走去。


    靠近牆壁的地麵上,留著魔祖刻畫下的傳送陣。隻需要站在陣法裏,催動體內魔氣,就會將陣法內的人傳送出去。


    喻永朝扯過白芨的衣袖,將她帶到法陣裏。


    大師兄身上的氣味很好聞。白芨不合時宜地想。


    傳送陣將白芨帶到了伽藍塔外。塔外正是正午時刻,而雷雲聚集在上方,並沒有刺目的陽光照射下來。天陰暗的可怕,雷雲翻滾,金雷暗藏在陰雲裏,不時探出頭來。


    看起來不出片刻,雷劫就會落下了。


    雷劫不能落在伽藍塔周圍,塔外是周邊的村鎮,距離最近能最快趕到的地方隻有魔界的邊境。


    喻永朝祭出扇子,催動魔氣,載著他與白芨直往騰流河的方向飛去。


    第14章 學扇


    幾乎是到達騰流河邊界的一瞬間,細碎的金雷就劈落下來。


    為了不影響白芨度雷劫,喻永朝驅扇盡可能遠離騰流河。


    白芨麵對天上翻滾的雷雲,心裏並不算緊張。畢竟在上輩子,在問心陣中,她已經度過雷劫了。


    於是靜下心來,原地打坐,吸收著金雷帶來的力量。


    喻永朝禦扇站在原處,眯著眼睛看著天上的雷雲——雷雲隨著白芨的方位湧去,原先聚集在伽藍塔上方的雲層也隨著雷雲的遷移逐漸散去。


    看起來伽藍塔的安全可以保證了。


    金雷的下落很有規律,先是針尖粗細的雷擊打在白芨身上,瞬間就被白芨所吸收,緊接著是手指粗細的雷、手腕大小的雷……最後一道雷落下時,直徑儼然有碗口大小。


    吸收金雷的力量對修士來說是一種增長修為、鍛體的好辦法。最後一道金雷落下後,烏雲散去,露出隱藏在雲後許久的陽光。


    結嬰了!


    白芨睜開雙眼,隻覺得身體比方才輕盈了不少。奇怪的是,這次結嬰,是魔嬰包裹著元嬰,魔氣在外,收放自如。


    白芨看著手上的魔紋,呼吸之間,魔紋褪去,變成正常人的樣子。


    其實有沒有魔紋,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不用像上輩子一樣,小心翼翼、心驚膽戰地隱藏自己——她體內的魔嬰就是最好的證明。修真界近千年來無人飛升,他玉昆宗遵循的道就一定是對的嗎?


    喻永朝驅扇來到白芨麵前。


    麵前的師妹氣質沉穩了不少,想來除了進階,問心陣也有一部分功勞。他打量了一會白芨,突然問道。


    “為何把魔紋藏匿起來?”


    白芨默然:“不好看。”


    喻永朝:……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個理由也不是沒法接受。他對師妹的外表並沒過多關注,如今魔紋褪去,他才發覺,小師妹長得甚是好看。


    白芨比他想象中的實力要強許多,距離三月之期才過去兩個月,就已經從伽藍塔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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