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


    她打消了回去的念頭。


    那還是多住幾晚再走吧。正好,她也調查一下,到底是什麽魔物在這裏作亂。


    魔界對於低等魔物的態度也很嚴格。


    仙門的人會除去作亂為禍人間的魔物。而魔界這邊雖崇尚力量,但十分理性。對於那種隻會吞噬無辜生命的低等魔物,魔修亦是鄙夷或嫌棄的。


    白芨想了想,還是決定從那堆碎肉入手,隻是不知道那碎肉去了哪裏。


    她拉著大師兄出了門,直奔那日吃瓜群眾圍堵得水泄不通的街口。


    地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過了,但是泥土中還是有所殘留的。


    看著大師兄在旁邊感應血肉的位置,白芨的心中又浮現了一個疑問:“我在想,馮決為什麽要偷錢呢?”


    難道是因為窮嗎?


    可是他們夫妻二人被衛老板收入酒樓,掙得雖然不多,隻要不大手大腳地花錢,總歸夠日常的吃穿用度吧。


    從馮決衣服的破舊程度來看,要說是一年沒換過新衣服了白芨都能信。


    而且偷來的錢又去往了哪裏?


    沒等白芨想明白,喻永朝卻十分凝重的搖了搖頭。


    就連大師兄也感應不到碎肉的位置?


    隻見喻永朝扯了一抹熟悉的笑容,搖了搖手中的折扇:“倒是有趣。”


    魔界中修為在他之上的人不多。如若讓他感應不到,要麽是那幾人,要麽是有極為強勁的法器阻擋了他的窺視。


    魔修的探查方式與仙門的人修不同。


    他是通過魔氣去追溯血肉的位置變化,魔氣就像一根線一樣,走過了血肉移動的所有路線。現在那根線團成一團,被阻礙在外麵。


    那法器是魔界的!


    魔界出了內鬼?


    白芨看著喻永朝的臉色變了又變,直接朝喻陵傳了通訊,神色愈發鄭重起來。


    *


    街上的線索被掐斷,白芨一無所獲地回了酒樓。


    可以肯定的是,酒樓的老板衛子昂肯定有古怪——白芨試著感應了下衛子昂身上的血氣,卻幹淨的像一張白紙。


    他們這種做大生意,承包了半條街的,哪個身上沒背負著人命?


    喻永朝輕笑了聲:“越幹淨,就說明越有問題。”


    白芨深表認同。


    不管怎麽說,飯還是要吃的。白芨又點了一桌子的菜,這次卻是連排骨湯都沒有點。店中的夥計上了一桌子的甜食,白芨見衛子昂不在,朝著夥計招了招手,往他手中放了一把銀錢:“我跟你打聽個事。”


    那夥計心領神會地湊到白芨耳邊,笑的諂媚:“您問,您問。”


    喻永朝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時,震得桌子都抖了一抖。


    百靈鳥被這動靜嚇了一跳,身上的毛都炸了起來。


    要命啊!白芨!你快看看你家大師兄的臉都黑成鍋底了!


    “你跟店裏的馮決關係怎麽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那夥計思索了陣,道:“算不上特別熟,但是他人挺好的。”沒等白芨接著問,他跟倒豆子一樣把自己所了解的全說了。


    “馮決這人,幹活挺利索的,也沒什麽抱怨的話,平時還會幫我們幾個頂班。”那夥計又掃了一眼周圍,放低了聲音,“隻是他偷東西,我們這群人也沒想到。要我說他也不去賭,不逛花樓,對他妻子忠貞得很,那錢都哪去了呢?”


    “而且周長柏的死狀並不止一個了,上次還有個暴發戶也是這樣被切碎了。最近一年,城中確實失蹤了不少人,大都是城外來的,身份信息少,官府也就不了了之了。”


    白芨見他還沒說到關鍵點,直接問了:“馮決平時有經常提著麻袋嗎?你們沒好奇打開過嗎?”


    他縮了縮脖子:“確實經常看他拎著麻袋回來,問他他也不說。有一次我好奇,就趁他不在,打開了那袋子瞅了一眼……”


    喻永朝突然打斷他:“袋子裏是什麽?”


    那夥計表情逐漸驚恐,像是被嚇住了一樣,隻會不停搖頭,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看他的反應,是被下了咒術。


    喻永朝正要張口接著問,白芨輕輕搖了搖頭。


    緊接著,衛子昂帶著怒意的聲音響起:“你愣在這幹什麽?沒見到其他桌的客人在抱怨嗎?”


    那夥計如夢初醒,端了盤子就往其他桌客人的方向去了。


    衛子昂淡淡掃了一眼白芨與喻永朝,沒說什麽,一轉身又消失了。


    問到一半被突然出現的衛子昂打斷,白芨和喻永朝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可偏偏酒樓裏白天晚上都有人走動,不像仙門的人,提著任務令想查什麽便查什麽。他們遮掩著身份,又不能在人前施展術法。


    大大提高了調查的難度。


    回到房間,白芨下了個隔音術,急急忙忙問著喻永朝:“大師兄,你覺得誰會是那魔物?”


    反正不可能是馮決。他若是魔物,做的這麽張揚,早就被抓了。


    難道是衛子昂?


    他身上的氣息那麽幹淨,如果說魔界的法器在他身上,那就合理了。


    白芨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想不出來個結果,喻永朝也沒有對她的猜測做出回應。


    白芨有些納悶,回頭一看大師兄。


    ……竟然是靠在床邊睡著了。


    白芨把魔物究竟是誰的問題壓在了心底,開始欣賞起大師兄的睡姿。


    從上了魔舟開始一直到現在,大師兄都未曾休息過。如今難得見師兄能夠好好休息,白芨連呼吸都微微屏住了,生怕吵醒他。


    喻永朝呈半躺著的姿勢,靠坐在床頭。墨色的發絲垂落在胸前,與白衣相映襯,形成強烈的對比。


    而從她這個角度望去,喻永朝的雙眸緊閉,睫毛很長,隨著呼吸微微地顫抖。狐狸麵具被他捏在手上,放於身前。


    白芨盯了盯喻永朝的手,似乎地心火石在發光?


    一旦注意到地心火石的存在,白芨便覺得身上開始燥熱了起來。自從火石沒入了師兄的手掌,她幾乎都忘記了還有這麽個東西的存在。


    掐指算了算,還有兩日便是寒毒發作的時間。


    饕餮最終也沒跟她說寒毒應該怎麽抑製。看她的意思,寒毒發作的時候她離地心火石越近,發作時的痛苦越小。


    距離近,怎麽近?難道要她抱著師兄的手?


    會不會等她清醒過來時師兄一麵笑著一麵拿扇子把她的兩雙手給切了?


    更何況,師兄現在還在睡著,都不知道兩日後能不能醒過來。


    大師兄的容貌真的很好看。白芨看著喻永朝的睡姿暗暗腹誹,她師兄可能真的是魔界第一睡美人了。


    白芨敢看喻永朝,可是百靈鳥不敢啊。


    它啄了啄白芨襖子上蓬鬆的絨毛,眼觀鼻鼻觀心。


    傻崽兒!裝睡都看不出來。


    白芨坐著無聊,幹脆去數大師兄的睫毛有多少根。她數的專注,甚至掰著手指頭記著數。


    一根、兩根、三根……


    這睫毛似乎比她的都長。


    七根、八根、九根……


    晚上吃點什麽好呢?


    想著吃的,她突然記起來了魚缸裏很久沒喂的食人魚。


    十根、十一根……


    她剛才數到哪了來著?


    白芨重新把目光凝在喻永朝的臉上,陡然發現那雙黑眸已經睜開了,嚇得差點栽倒。


    她如今的修為都能化目光為殺氣了?


    喻永朝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眼下還有淡淡的烏青。


    他確實很想補眠,隻是師妹的目光太過於專注,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像個火苗一樣在灼燒著。


    “過來。”他淡淡地開口,右手隨意地往床的另一邊一指。


    白芨正要拒絕說自己不困,卻驚恐的發現身體不受自己的控製,不由自主地走到床邊躺了下來。


    她睜大眼睛,聽喻永朝的聲音異常地平緩:“睡覺。你的目光擾得我睡不著。”


    第38章 酒樓詭事(4)


    雖然不知道大師兄使用了什麽術法讓她不由自主地走到床邊, 最後白芨躺在床上看著牆壁數星星,耳邊是師兄淺淺的呼吸聲。


    結果明明她當時那麽緊張,卻還是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不光是喻永朝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 她也很久沒有補過眠了。


    這一覺幾乎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白芨是被百靈鳥啄醒的。


    脖頸間微微發癢, 白芨一睜眼, 發現百靈鳥正在拿它的鳥頭在拱她。見她依然沒有反應, 甚至直接上嘴啄了她幾口。


    可是鳥嘴的力量微弱的就像在撓癢癢。不知不覺間,白芨半眯著眼睛一巴掌拍了過去,乍然摸到了一手毛絨絨,這才反應過來。


    她連忙翻了個身坐起來。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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