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概念?


    寒冰潭裏不光關押著掌門與長老所捉的魔物,還有道清老祖封印的上古時期的妖魔。


    若是封印鬆動放了出去,能不能抓回來暫且不提,就是整個玉昆宗的弟子加起來,也打不過那蘇醒的天織吧。


    掌門與幾個長老去寒冰潭查探並加固封印,徐白則點了幾個弟子去伽藍塔協助林問夏和祝景之他們。


    寒冰潭的封印一直很牢固,近年來並沒有封印鬆動的情況。


    如今伽藍塔出了事,緊接著冰牢的封印就鬆動了。這其中當真沒有巧合嗎?


    一眾長老神色凝重。


    冰牢封印,並不是小事。


    伽藍塔的異動,更不是小事。


    如今隻希望派出去的弟子能查明伽藍塔異常的原因。


    *


    通體漆黑的伽藍塔穩固地立於騰流河之上,烏雲蔽月,遮住了所有照向人界的光。


    白芨與喻永朝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從晉王城趕了過去。


    九十九層伽藍塔似乎與白芨初見時一樣,隻是換了個位置。


    而就在塔下,白芨發現來伽藍塔探查的人基本上都是些熟悉的麵孔。


    仙門來的人,以祝景之為首,身後是林問夏、餘柳、季鼎,還有些其他長老門下的弟子。而魔界這邊,除了她和喻永朝,趕來的人還有二師兄傅正卿、饕餮、陰護法、還有一位女修。


    白芨此前從未見過這位女修,因此也就多看了兩眼。她身形高挑,戴著銀白色的麵具,站在陰護法身旁。


    饕餮在她對麵,看到白芨的視線停留在女修的身上,無聲地做了個口型:她是江流。


    白芨聽著這名字耳熟,在腦海中搜尋了半天才想起來。


    江流可不就是地下演武場上,積分排行第三的那位女修!


    看樣子她是陰護法的弟子?


    雙方本來是對立的立場,如今聚集到了一起,心情都很複雜。


    而最複雜的當屬祝景之。


    他親眼看見白芨與那魔修走在一起,站到了魔界的那一陣營,忍不住去看,看過之後卻還別過了雙眼。


    他的師妹……選擇了站在他的對立麵。


    握著劍的手緊了緊又鬆開,祝景之忍住不去想白芨,將視線重新移回到伽藍塔身上。


    而在雙方陣營之間的,是一位佛修,他手持念珠,身披袈裟,滿目慈悲。連伽藍塔的移動都並未讓他焦急半分。在他身後,有兩個小童,剃了發,手執法器,低著頭扯著那佛修的袍子。


    傅正卿微微點頭行了個禮:“佛子。”


    善空抬頭望了望伽藍塔的頂部,手中結了印,閉目感知了一會,睜眼去看仙魔兩界的人。


    “勞煩各位施主為伽藍塔跑一趟。各位施主也知曉,如今邪魔自塔內暴動,我已無力對塔中邪魔進行束縛。煩請諸位施主一同進入塔內,為塔身重新加固封印。”


    傅正卿側目去看伽藍塔:“佛子可知伽藍塔為何會突然遷移?”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畢竟在魔界相安無事地坐落了四百年,伽藍塔都沒有出過事情,如今突然移動,總要有個原因的。佛子隻說了個無能為力便想當甩手掌櫃等著他們去加固封印,無論是仙門的人還是魔界的人其實都憋著口氣。


    但這口氣又發不出來。


    畢竟邪魔出世,大家都要擔責。


    善空撥動著佛珠的手一頓:“諸位施主應該知曉前任佛子善清的舍利失竊的事情。”


    眾人微微點頭。


    有道清冷的聲音插了話:“伽藍塔建立之後本就在塔內加入封印。在善清佛子的舍利失竊時,並未輪到仙魔妖三界守塔。若是失竊,也當是你們佛修所為。”


    眾人看向那道聲音的源頭——


    白芨望去,卻是那江流張口說的話。麵對眾人不善的目光,陰護法將江流擋在了身後,麵具之下是陰冷黏膩的目光。


    其實江流說的並非沒有道理。


    本就是佛修看管不利,如今力量不夠,將伽藍塔的看守權轉交給其他三家。


    三家裏有一家閉門不出,剩餘的兩家相看兩厭,成了敵對的關係。如今讓兩家和平共處去鎮壓邪魔,這不是在開玩笑?


    魔界覺得晦氣,仙門也覺得晦氣。


    誰不知那伽藍塔封印的都是上古時期存在的妖魔?


    一層二層還好,三層四層也就罷了。那九十九層的頂端,除了善清,又有誰闖上去過?更別提善清拚了性命也隻是加固了封印去鎮守。


    這屆的佛子也知曉眾人怨氣頗重,搖了搖頭,朝那兩位小童一伸手——


    兩位小童各自掀著他身上袈裟的一角,看見善空伸手,拽著那衣角便往空中一拋。


    袈裟在空中閃著金光。


    今夜無月。


    袈裟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那一刹那,金色的光匯成了一副圖,圖案一直在流動變化,時而光芒大盛,時而隱匿在雲中。


    此時無論是仙界的人還是魔界的人,都屏住呼吸,去看那袈裟變化的畫麵。


    袈裟上的金光時而變成手腕粗的雷,不斷轟擊地麵;時而變成山崩地裂,騰流河水倒流,掛在天上;時而是邪魔破出結界,人界、妖界、魔界、仙門血流成河……


    畫麵還在不斷變換,小世界的各個角落都在坍塌崩裂,而世界之中各種極端的自然景象頻繁出現,卻不見任何的生物。


    白芨同樣沒有錯過畫麵變換的任何一個時刻,她看著眼前的情景,卻發現這些畫麵異常地熟悉,尤其是那手腕粗的天道雷,和上一世自爆之前、在青鸞鏡中看到的金雷簡直一模一樣!


    在畫麵閃過之後,金光重新回到了袈裟上。


    小童伸手接過袈裟,再次去給善空披上,那金光隱沒在袈裟裏,剛剛發生的一切好似夢境。


    善空轉動著手上的佛珠,語氣依舊平緩,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總結出畫麵的共同性:“我預見了……天道滅世。”


    第43章 預示


    天道滅世!


    幾乎在善空的話音剛落, 就有人倒吸一口涼氣,直呼出聲:“不可能!”


    善空能維持住自己的表情,但是其他人麵對這個消息, 卻是神色各異。


    天道滅世相當於什麽?——無人生還。


    哪怕是修為最高的魔祖, 就算他已經到了渡劫前期, 幾乎就差一步可以飛升, 也無法抵抗這個世界的天道走向毀滅。


    天道不會偏愛任何人,同樣,如果它要執意毀滅一個小世界,那世界中的生物便無人生還。


    山崩地裂、河水倒流、血流成河……這便是最好的證明。


    天道滅世, 無人可以阻攔。


    善空仍是慈悲地望著伽藍塔的頂層——伽藍塔高聳入雲, 憑他的視角根本看不到塔刹, 但他還是去看了。


    祝景之卻是神色凝重:“未必不可能。”


    他輕聲解釋:“相傳天地之間隻有兩位大能擁有預示的能力。一位是十萬大山的巫祖, 在數千年前就已經隕落了,而自他隕落之後妖族便封山不出;另一位則是曆任的佛子, 自從被選定擔任佛子後,每一屆的佛子都會繼承預示的能力。”


    是的, 佛修並不像其他修士一般,遠離人界。佛修居住在晉王城中,遠離塵世卻身處喧囂之中。人皇原本還請過某任的佛子當過國師,隻是後來因為權勢的原因放棄了。


    預示的代價很大。


    善空撥動著佛珠的手指一停, 緩慢地說著:“預示的代價極大……佛修的壽命與其他修真者相比, 並不算長。這還是不使用能力的時候。若是進行預示,壽命將急劇縮減。如今的我,也隻有十年的時間了。”


    他活的很久, 擔任佛子已經四百年有餘。而今伽藍塔出現異動, 他不得不動用預示的能力, 企圖避開災禍。


    隻是預示的結果令他震驚。


    代表著天道的金雷衝撞、擊打著這個世界。


    雖然沒有預見有關於伽藍塔異動的內容,天道滅世顯然比伽藍塔更重要。邪魔跑了可以再抓,就算邪魔的力量強大,大家若是全心全意一起對抗,也未必打不過。


    可是隻有天道。


    看不見,摸不著,遇不到,反抗不了。


    如今袈裟上的畫麵,讓所有人的內心都為一震。


    白芨感到奇怪。


    上一世她見到天邊的那道金雷時,好像是因為仙門與魔界打了起來,聽聞是仙門偷了魔界的至寶不歸還,才引起的爭鬥。她掀開了護山大陣的衣角,也算為這場仙魔之戰添了一把火。


    而佛子善空所預示的天道滅世,更多的是因為天空中傾巢而出的邪魔。


    若是佛子預示的沒有問題,那她上輩子所經曆的並不是天道滅世的真正原因?


    她仍對善空預示的畫麵持懷疑態度。


    但林問夏那邊顯然就沒有她這樣冷靜了:“照這麽說來,每任佛子一生恐怕隻能施展出一次預示之術吧?你又怎知自己預示的會不會出錯。如若是錯了,我們所有人豈不是會被你耍的團團轉。”


    係統給她的劇情裏,可沒有寫過天道滅世。


    她這話說的不無道理:既然佛修有預示功能,那怎麽沒預示到佛子善清的舍利子不翼而飛?


    連自己家的事情都處理不好,現在張口預示天道的旨意,信與不信是個問題。


    玉昆的幾位弟子也插話:“就算天道真要滅世,我們也攔不住。”


    “是啊是啊……大師姐說的沒錯。”


    “若是預示錯了,我們這群人豈不是被你耍得團團轉!”


    祝景之沒表態,緊鎖著眉頭,盯著那伽藍塔不知在想什麽。


    饕餮卻是站在善空這邊,聲音發冷:“那萬一是真的呢?你擔得起責任嗎?”


    江流冷笑著看著林問夏,道:“恐怕等到世界毀滅那一天有些人才會著急吧。”


    “你!”


    林問夏被當眾反駁,失了麵子,手都已經按到寒溪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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