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心道如若她贏了說不定也會去給饕餮賣簽名。


    “如若三掌未全部接下,就算我贏。”


    等白芨點了頭後,顧初衍輕瞥一眼台下,與那道目光對上後坦然一笑,又退回到擂台的中央。


    他緩緩抬起手掌。


    顧初衍輕聲道:“第一掌——”


    那一掌的氣勁潮鳴電掣,白芨的眼睛捕捉到掌風之時,氣勁已至。觀賽席上最後端的魔修都能感覺到衣角被掌風掀起,偏生擂台之上的白芨動也未曾動一下。


    魔氣裹著伏鷹鞭,在她身前豎起了一麵厚厚的盾。白芨調動了身體內一半的魔氣去抵擋這一掌,在掌風與那魔氣交融的一瞬間,伏鷹鞭被生生打退數尺,在擂台上留下一片極深的印記,激起了漫天的煙塵。


    煙塵散去,眾人發現,白芨竟然接下了那一掌。


    不過那印記拉的很長,足足兩丈有餘,白芨也因此被這股氣勁衝撞到擂台的邊緣。


    白芨看得出來,顧初衍揮這一掌,最多也就用了三分力,而她卻用了將近一半的力量去抵擋。


    顧初衍再次抬起手:“第二掌——”


    台下那與鬼掌交手過的女修發出了一陣驚呼。


    “鬼掌還真就沒有手下留情。”她望著那一掌喃喃道,“這掌法力度與那次打我差不多,隻是那次他打的突然,我並未防備……”


    底下的魔修聽了她這話,更是凝著神去看白芨的動作。


    第二掌明顯比第一掌的力度更大。


    白芨不敢輕視,用盡全身的力量將魔氣注入伏鷹鞭。她此刻站在擂台的邊緣,若是還像抵擋第一掌一樣,那麽這第二掌會直接將她帶下擂台。


    腦海裏突然湧現一個大膽的想法。


    白芨祭出玉扇,足尖踩在扇麵上,以一種奇快的速度不退反進,伏鷹鞭抵在身前朝著顧初衍揮出的掌風迎了過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摒著一口氣,想看這一掌究竟能不能被白芨接下來。


    隻聽砰地一聲巨響,魔氣混合著煙塵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擂台中央經此響聲後瞬間歸於寂靜。


    饕餮提著一口氣,喻永朝垂著眼,捏緊了手中的折扇,複鬆開。


    那煙塵正在緩緩散開。


    顧初衍仍然筆直地站在擂台中央。


    饕餮尋著白芨,那煙塵散去,隻看見地上跪著個模糊的人影——


    又靜默了幾分鍾,塵埃散去。


    白芨單膝跪地,雙手握著伏鷹鞭支撐著身體,甚至搖晃了一下。


    她已幾近力竭。


    接下這一掌,她耗盡了全身的力量。無論是魔氣還是體內運轉的靈力,都已經處於枯竭的狀態。餘光能看到玉扇的扇骨又斷了一根。


    白芨心裏苦笑,拄著伏鷹鞭的手有些抖。


    她知道自己確實接不下第三掌了。


    跪在地上認輸實在是不夠體麵。白芨努力支撐自己站起身,小腿抖得要命,渾身也疼得厲害。她直起身來,身體脫力般晃了晃,眼看著即將栽倒——


    一雙手扶著白芨的手臂,讓她的身形穩了穩。隨後那手放開,見她沒有栽倒的跡象後退到了安全距離。


    是顧初衍扶住了她。


    白芨對顧初衍十分欽佩。他雖然與自己定了三掌的賭約,每一掌都盡了力,沒有絲毫放水的跡象。


    她亦是盡了力去抵擋顧初衍揮來的掌風。如今雖然脫了力,內心卻感到十分地舒暢。


    於是白芨開口:“我認……”


    隻是她並未說完,就被顧初衍搶了先:“我請求平局。”


    下方的魔修一陣嘩然:演武場上隻存在過勝與負,倒是從未見過有人請求平局,並且還是明顯占優勢的那人提出。


    如今鬼掌開口要求平局,那裁判聲音停頓,不帶絲毫起伏地問道:“確定要請求平局?”


    顧初衍道:“確定。”


    饕餮咂咂舌,這和她預想的一點都不一樣。隨即她反應過來——若是鬼掌與白芨平局,那下注的人該怎麽算?


    底下的魔修們顯然還沒想到這個問題,他們好似看到了什麽新奇的玩意般視線來來回回朝著擂台上的兩人掃過。


    隨後裁判的聲音響起:“恭喜‘鬼掌’與‘野劍''達成平局”


    ……


    白芨與顧初衍同時走下了擂台。


    因為知曉下台後會有很多人圍過來,顧初衍特地引著白芨前往了人少的角落。


    白芨心裏隱隱有個想法,看著身側之人,沉默了片刻終究是張了口:“顧師兄,我懷疑你是不是因為不想簽名所以才請求平局……”


    顧初衍側目,訝然:“這都被你發現了?”


    隨後他歉意一笑:“見到白芨師妹實力確實很強,我這好戰的心思就起了。出手沒有輕重,還請師妹見諒。”


    白芨搖了搖頭。


    誰會不喜歡與強者對抗呢?更何況是個尊重對手實力強勁的強者。


    饕餮見白芨下了擂台,知曉人少的路線,循著路就走了過去。她惦記那下注的魔石,更惦記著鬼掌的簽名。此刻走到白芨身邊用眼神暗示了番,得到白芨否定的搖頭,不由得有些沮喪。


    顧初衍見饕餮來找白芨,含著笑緩聲說:“我並不常來演武場。若是師妹想尋我切磋,可以去中心城西街的酒樓找我,我就住在那裏。”


    白芨點了點頭,卻是一怔:“酒樓?”


    “是的。”顧初衍垂眼,“我在西街開了家酒樓。如若師妹不嫌棄,可以常來吃飯。”


    白芨眼睛一亮,以後若是自己想吃東西了,就不必跑去晉王城了。她答應下來:“那等我無事就去找顧師兄吃飯。”


    隻是白芨話音剛落,就發現對麵的饕餮眼角抽了抽。她有些莫名地問道:“怎麽了?”


    ——那是折扇收起的哢噠聲。


    腳步聲逐漸逼近,隨即在白芨身側停下。


    一道帶著涼意的聲音響在她的耳側,那股清冽的氣息席卷在她的鼻尖:“我怎麽不知道,喻陵又新收了個徒弟?”


    對麵的饕餮表情糾結,像是在說,我已經提醒過你了。


    白芨轉過頭望去,看見麵前的男子戴著麵具,一手握著折扇,另一隻手垂在身側,正神色莫測地盯著她。


    喻永朝又逼近一步,站於白芨身側,目光冰冷地看著顧初衍。


    “鬼掌真是好興致,竟然開始亂認師妹了。”


    第59章 折扇


    白芨見到喻永朝來, 本來心生喜悅,想跟他講自己與那第二的鬼掌打了個平局,卻發現師兄此刻的情緒有些不對。


    再一聽喻永朝那嘲弄的語氣……


    白芨打算默默地往饕餮那移一移, 結果還沒踏出第二步, 身前就被一紙折扇攔住了。


    他道:“師妹。”


    白芨不敢再動, 也不敢去看喻永朝的表情。


    顧初衍此時抬起眼簾, 溫聲笑望:“白芨師妹的扇法原來是同你學的,難怪我看出了幾分相似。”


    白芨隻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冷了一瞬,驟降冰點。


    饕餮狐疑地看了看顧初衍,又看了看喻永朝。


    聽鬼掌熟稔的語氣……這倆人認識?


    喻永朝譏誚一笑:“我師妹自是同我學的扇。不然這普天之下, 還有哪個人的扇法能配得上她?”


    他說的狂妄, 眼底如冰, 分毫不讓地望著顧初衍。


    而後者淡淡一笑道:“也是。”


    他又望向白芨:“師妹若是想來酒樓, 報我的名號就好。”


    “你叫誰師妹?”


    顧初衍轉過頭看白芨,答案顯而易見:“這有什麽問題嗎?”


    於是兩道視線同時落在白芨身上。


    喻永朝輕睨白芨, 挑眉道:“就幾日不見,你另找了個師兄?”


    大師兄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白芨想了想, 開口解釋:“顧師兄是聖女的徒弟,若是按輩分來說,我也確實該喚他一聲師兄的。”


    逼仄的角落裏,四個人站成了個方形。饕餮獨守在一角, 看著附近的人站成了個三角形, 心中有些微妙。她在一旁垂著頭不敢說話——這是她可以聽的嗎!!!


    見白芨辯解,喻永朝定定看了她半晌,好似被氣到了一般, 沒再講話。


    而此時顧初衍似乎看不出幾人之間的暗潮湧動, 溫和地朝著白芨點了點頭:“既然如此, 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他攏了攏身上的狐皮襖,臨走前抬眼朝著喻永朝一笑:“改日再向‘逍遙’討教。”


    一旁的白芨與饕餮聽到這個詞俱是一怔。


    ……逍遙?


    黑色的衣角從眼前一晃而過,隨著折扇破空的聲音響起。饕餮還沒來得及細看,那紙折扇已經到了顧初衍的衣角前。


    隨即那雙如玉般的手擋在身前,玉扇揮出的那股氣勁被攔住,失了方向。玉扇自原路返回,被喻永朝接下,拿在手中,搖了一搖。而衣角卻也被氣勁劃出了一道口子,顯得格外突兀。


    饕餮這才反應過來——她就說這股格外熟悉的感覺從哪裏來。原來眼前白芨的師兄,正是地下演武場積分排行第一的逍遙?!


    顧初衍見衣角被劃破,也沒惱,掀開眼簾看了喻永朝一眼:“這是何意?”


    喻永朝收了扇,虛虛地做了個禮,是連饕餮在一旁看著都覺得敷衍的程度:“隻是不小心罷了,還請鬼掌不要見怪。”


    “不小心麽……”顧初衍重複了一遍喻永朝說的話,臉上的表情不變。然,下一秒他化掌為刃,直接把那片劃破了的衣角割了下來。


    黑色的布料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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