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莉點點頭應一聲,見江元把江姥姥拿的金元寶倒出來,她也蹲身下去幫忙了。


    疊好的金元寶被車壓壞了許多,文莉拿過其中一個金元寶看了看,發現複原不算困難,便拆了金元寶重新折起來。


    江元是唯物主義,他來墳上看媽媽是對媽媽的思念,但燒錢讓媽媽能收到有錢花什麽的,他是不太信的。


    但看著文莉拿過一個個金元寶,認認真真的把它們重新折好,江元眸光微動,心頭頓時軟做一團。


    他深看了一眼文莉,拿火機點了疊好的金元寶,又看了一眼墳堆,在心裏說了聲:


    “媽,就是她了,你的兒媳婦,她很好很好。”


    ——


    自從和江元一起去過他姥姥家,江元就開始忙起來,中間還出去跑了兩次長途,連周末都沒能回來,隻托人來給文家帶了信,說月底再過來看文莉。


    文莉都習慣了每周末都會和江元出去一趟,現在正是兩個人熱戀的時候,乍然這麽久不見,她挺不適應的。


    這些日子她除了教大嫂燒菜,給她製作菜譜,別的時間都拿來想他了。


    有時候她還很擔心他,跑長途是個挺危險又累人的事。


    文莉既擔心他吃不好,休息不好,又擔心他會不會路上遇到什麽麻煩。


    這樣日思夜念的,又擔心著,讓她經常出神,到後麵,文家人都看出來自家小妹犯了相思病了。


    蘇桂蘭更是看著她直搖頭:“完了,完了,這個閨女,心都被別人勾飛去了。”


    文莉聽到這話,很不好意思,她覺得蘇桂蘭說的也沒錯。


    她一顆心,是真的跟著江元飛走了,一天很難有一次不想到他。


    真難想象,她還有戀愛腦的一天。


    文莉覺得這樣不行,她淪陷得太快了,叫人怪沒有安全感的,於是幹脆讓自己忙起來。


    還有兩年不到就要恢複高考,那她現在可以準備起來了。


    她原來就是個藝考生,文化課是弱點,基礎薄弱,哪怕她有原身的記憶,她也得把那些知識點吃透才行。


    於是,文莉開始啃起原身書架上的那些課本來。


    已經離開學校好幾年的人,重新撿起課本並不容易,至少對文莉來說,那些都挺陌生的。


    文莉看著那些她認識又不算認識的知識點,對自己考大學的信心突然不那麽足了。


    文莉也不是非要上大學不可,但都說恢複高考的第一屆大學生是未來的中流砥柱。


    她既然有這個機會,怎麽也要努力一把。


    她是一條鹹魚,但也想當一條優質的,精致的鹹魚。


    被課本為難著,文莉倒沒那個功夫東想西想了,這一晃也就到了月底,他們要去找祝倩收債的時候。


    江元也在周末的這一天一早,來到了文家。


    已經一個月不見,江元瘦了一些,臉的輪廓越發清晰深邃,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他這些日子應該是沒怎麽吃好睡好的。


    文莉看著,有些心疼。


    不過當著家裏人的麵,她也不好問他什麽。


    文家人這段時間把文莉心不在焉的狀態看在眼裏,本來對江元頗有微詞,現在見他瘦了,想著他在外拚搏也不容易,也沒說他什麽了,張羅著他一起吃早飯。


    吃過早飯,和家裏人打好招呼,文莉背著小包包和江元出了院子,她終於忍不住問道江元:


    “你這一個月都在外麵跑嗎?”


    “你們一直是這麽忙嗎?”


    “在路上吃睡什麽的怎麽解決的?”


    “我看你都瘦了,是不是沒吃好,也沒睡好啊?”


    江元在陪文家人吃早飯的時候,就注意到文莉的沉默,還以為她是生氣他那麽久沒來看她,正琢磨著要怎麽和她解釋,再怎麽哄她,要她消氣。


    聽到她接連問出來的一係列問題,她話裏掩不住的心疼和擔心,他的心忽然被什麽東西觸動一下,汩汩暖流在心間流淌開。


    “關心我?”江元回眸笑望向文莉。


    他瘦了,人卻很精神,冷峻深邃的臉上帶著笑,眸中熠熠,陽光下透著一股別樣魅力的蠱惑,看得人心蕩漾。


    文莉移開眼,不肯承認:


    “誰關心你了,隻是一個月沒見了,問兩句。”


    江元知道她害羞,也不多為難她,知道她心裏有擔心他,想著他,他已經開心得心頭滿脹。


    “就這一個月忙一些,我和單位說好了,這幾個月,外麵的長途,我盡量去,等咱們結婚了,我就不再接長途了。”


    “就跑一跑周圍,晚上能回來陪你,得空的時候,中午還能回來給你燒個飯。”


    原來是為了後麵能更好的陪她。


    文莉心口微澀,她看向江元,江元也正看著她。


    他看她的時候,眸光一直都是溫和的,溫柔的,還帶著毫不掩飾的情愫。


    “那也不能這麽拚,跑長途,也要吃好睡好,開車很危險的。”


    文莉嘟囔一聲,抱著他的腰,頭慢慢靠向他的背。


    她突然的親近,兩人還就在外麵門口,江元不想再被哪個舅哥撞見,趕緊驅了車離開,一邊笑應道她:


    “好,下次我注意。”


    “我們不是去要債嗎?”


    車子騎出去遠了,文莉注意到他走的路不是去他舅家那一條,不由問道。


    “那債,我們暫時要不回來了。”


    江元臉上神色冷下來,回道文莉。


    “要不回來了?”


    “她跑了......”


    那天祝倩連還款日期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猶豫就寫下了欠條,江元就感覺不對勁,一個口口聲聲說沒錢的人,一個月後就會有錢了?


    要不她即將要發什麽橫財,要不就是她心裏憋著壞。


    江元不管她什麽情況,在隊裏車子去公社的時候,他去找了趟顧齊,把祝倩欠他們債的事說了說,要他盯著點祝倩。


    顧齊對他的事一向上心,就在幾天前,顧齊來縣城告訴他,祝倩跑了。


    剛開始,祝倩放出風聲,說她和尹村一個回來相看的當兵的談上了,對方還是個副團。


    因為這個,祝家在村裏都抖了起來。


    顧齊想著,祝倩應該是攀上高枝了,也沒再擔心她還錢的事。


    但沒過幾天,祝家人忽然到各家問起祝倩的消息來。


    都一個村的,想瞞什麽也瞞不住。


    很快大夥都知道了,祝倩說什麽和軍官相看成,都是假的,為的是騙大隊長幫她開出去的證明,而她趁祝家人正得意忘形,卷了家裏的錢留下一封信跑了。


    因為這個,祝倩的媽被祝家人毒打了好幾頓,要不是鄰裏勸著,得被活生生打死。


    文莉聽江元說完祝倩的消息,久久沒回過神,劇情怎麽走得不一樣了。


    書裏麵,祝倩重生回來,就去找了陸放安相看,她和陸放安生活過幾年,對陸放安有基本了解,知道他喜歡什麽樣。


    也特地往陸放安喜歡的那一麵去打扮。


    陸放安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動心了。


    之後很快找了媒人去他家下聘,還幫她震懾了繼父和繼兄。


    可現在,她和陸放安相看沒成,她還跑了?


    七十年代,沒有介紹信寸步難行的時候,她能跑去哪兒?


    “她跑哪兒去了?大隊長給她開的出去的證明,總該知道這個吧?”


    “她應該是想到了這個,哄著大隊長給她開了好幾份證明,一份羊城的,一份軍區的,還有一份地址都沒寫,正是大隊長爭取連任的時候,她話說的好聽又滿,大隊長稀裏糊塗的就給開了。”


    “那我們的錢要不回來了。”文莉有些可惜的說道。


    女主上輩子有過出逃經驗,重生一次,知道那麽多事,又有本身女主氣運加持,她隻要得到其中一個契機,也能過的風生水起。


    不過祝倩會這麽早就逃了,文莉是沒想到。


    書裏麵,女主一直很悔恨,她上輩子逃跑,害得她媽媽一直被打被欺辱,最後忍受不了痛苦,走進了河裏。


    那她這一次跑呢,就沒想過她媽媽會再經曆一遭上輩子的事?


    “要得回來。”


    江元先前還心裏不暢快,畢竟這算是被一個娘們擺了一道,聽到文莉惋惜的話,他又笑了,心裏的不快隨之散去。


    “我大概知道她跑哪裏去了。”


    “啊?你知道?你怎麽知道的?”


    “她一個女子,獨自出門在外本來就不安全,對她來說,哪裏最安全?”


    “軍區。”


    “她不是本來要和那個當兵的相看?我叫顧齊去打聽了,那當兵的領了個孩子回來帶,正是缺人照顧的時候,這趟回來本來就是為了相看一個,但中途似乎出了什麽岔子,他匆忙結束假期,帶著孩子回部隊了。”


    “這時候,她要上門去給人當保姆,再把自己情況說可憐一點,對方應該能答應。”


    “我有兩個戰友現在就在西南那邊,晚些我找找聯係方式,給他們去封信,我估計多半錯不了。”


    !!


    文莉倏然抬頭,她發現江元真的是神了,這麽短短時間就了解那麽多事情。


    而且,他推測得確實很有可能,女主,是不可能輕易放棄男主的。


    不過,他這麽厲害。那他,知道他嘴裏那個當兵的,曾經和她相看過的事了嗎?


    念頭剛閃過,就聽江元說道:


    “說起來也挺巧的,那個當兵的,就在你姥姥那邊的尹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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