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景也搖頭否認道:“並不是,我出門家中是知曉的。”


    不過他眼下身在何處,不僅家中人不知曉,連他也不知曉。


    “那就好。”鹹毓排除了自己的猜測。


    藍景同他兩相識相交之後,生著病的人都仿佛有了更多的精神,他有些雀躍地想去門外找人要點兒東西,因為他打算他們三人義結金蘭的儀式鄭重些。


    鹹毓看著這人說幹就幹地真去門口跟人交涉了,她不由地看向楚蔽,輕聲說道:“藍景這人……”怎麽說才好呢?“有時候瞧著他挺穩重的,有時又覺得他還年少。”


    這人有著自己年少輕狂的一麵,但也不像是有些人家裏的那種“二世祖”。


    而鹹毓也不是存著利用他的心思,她方才說同他做結拜兄弟了,那她也是出自真心實意的願意交這個朋友。


    楚蔽也知她的心意,因此也同她說道:“他想做便讓他做就成了。”


    若出的不是小事,他們倒也能幫上一二。


    兩人接著商量了幾句,那藍景還真拿了些東西回來。


    也不知是不是牙婆那些人受不得他的軟磨硬泡,因此給他了三杯熱茶。


    藍景將手裏的兩杯茶水遞給鹹毓和楚蔽道:“眼下寒磣,二位兄長擔待些。”


    鹹毓沒想到他對於結拜還真當如此隆重,接過茶杯後也有些發愣,她不由地轉頭看向楚蔽,有些求助地問道:“難不成我仍舊逃不過歃血為盟嗎?”


    還記得曾經他同她結為聯盟的時候,她也是稀裏糊塗地沒有提前考慮合作儀式的流程,差點兒以為自己就要麵臨“血光之災”了。


    眼下藍景忽然鄭重了起來,她一時感到有些熟悉。


    “阿兄你說什麽呢?”藍景搖搖頭,張羅了起來,“眼下一麵是牆、另一麵是那些個人,我們怎會朝他們拜天?來來來,喝了這杯茶!我們就是真兄弟了!”


    “好。”鹹毓也舉起了茶杯,與此同時她示意楚蔽配合一下,三人簡單地互敬了一下,然後各自喝下了茶杯中的水。


    楚蔽喝完有些皺眉,鹹毓瞥見後,頓時後怕地問道:“怎麽了?”


    不會杯中有毒吧?


    楚蔽搖頭:“隻是怕你熱著了。”


    想必藍景去軟磨硬泡要東西時,那些人也是看在他身體抱恙的情況下,答應了他的要求,順便還給他了熱茶。


    大夏天的喝熱茶,不就是想讓這廝早些病好些麽。


    鹹毓喝了熱茶之後,額頭的確有些發汗,她也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接著她問藍景道:“稍後為兄再幫你要一碗湯藥?”


    她這走馬上任的兄長還真是無縫銜接,楚蔽對她這角色轉換也是刮目相看,不過自從他見識過她女扮男裝的架勢之後,倒也不意外她能如此自然地適應自己作為兄長的身份。


    對此最為受用的還是藍景。


    他才一晃神,便收到了新兄長如沐春風的關懷,想他活了也十多年了,頭一回能收到如此的溫暖,此刻喝進腹中的熱茶好似在體內蔓延了開來,使他覺得自己的鼻子都仿佛不酸了、此刻酸的是他的眼睛!


    他一時之間心中的激動之情難以言表,忍不住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阿嚏!”


    楚蔽將鹹毓拉遠了兩步,說道:“可別真當被他過了病氣。”


    說到此事時,鹹毓也正色了起來,同藍景通個氣,他們稍後想要找個時間裝病半日。因為若是隻爭取了個把時辰,會顯得他們的“病”過於來得快去得快了。


    藍景一口答應。眼下莫說是幫忙掩護兄長們裝病了,哪怕是旁的事情,他也不會拒絕。


    商量完這件事後,他們又開始麵對眼下他們的處境。


    鹹毓一左一右拉著兩人來到牆邊,輕聲說道:“眼下我們身處鴨店,這鴨店還是強買強賣的做派……”


    “何謂‘鴨店’?”藍景不懂就問。


    鹹毓:“……”


    她轉頭看向楚蔽,發現他眼中的意味也是對這名詞不甚了解。


    在這時鹹毓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一直以來是楚蔽包容她的言語自由。


    相比起來,藍景就像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好奇寶寶了,此時也不曾多想地立即問道。


    但問完之後藍景也反應過來了,她說的是什麽意思。


    而鹹毓這時也艱難地補上了自己簡陋的知識點:“就……”叫什麽來著?


    “此處是豢養侍君之處。”楚蔽在一旁淡淡地說道。


    三人皆是無聲的對視一眼。想必眼下除了他們,房間外剩下的所有少年郎都也已然瞧出來了吧。


    鹹毓歎了一口氣。且不說這種產業的壞處,光這裏的團夥,就是雙倍疊加的壞處——他們豢養侍君竟然是靠開黑店拐人兒來的。


    若不是自甘情願,換誰作為受害者都會感到極度不適,連鹹毓和楚蔽都對此皺起了眉來,而藍景也狠狠地罵道:“等我出去了,我要他們的好看!”


    他們三人雖然性格各異,但眼下不必言說的共識便是他們不可能在此處耗費過久的時日,因此他們想在接下來這些時日早些將事情辦了。


    牙婆那些人根本就想象不到,這三個人隻不過短暫地湊在一起了一陣子,眼下已經快要情比金堅了。


    等到牙婆訓斥完外麵的人之後帶著人來到此處時,見到三個人果真沒有好好站著,她忽然也不想生氣了。


    畢竟才第一日,她也不能操之過急。今日這幾個不聽話又如何?什麽人她沒見識過?等日後她有的是法子好好調/教他們。


    “你們三個出來罷。”牙婆站在門口,麵色不善地說道。


    藍景一邊故意朝著牙婆打噴嚏,一邊走了過去,問道:“稍後什麽安排?”


    牙婆白了他一眼。


    他憑什麽這般問話?


    她憑什麽回答他的話?


    牙婆麵上的態度不善,但說的話還是留些回旋餘地的,她耐心地打量了這三人,這三個是這一批次中最為俊俏的,不然她也不會容忍到至此,她似笑非笑地說道:“時辰也不早了,你們三過來一起用飯吧。”


    說著她就回身先走了,留下來帶他們過去的仆從。


    藍景雖然心中仍舊有疑心,但等他喝了一杯熱茶之後,此時也腹內空空,於是他同鹹毓說道:“阿兄,我們……”


    鹹毓也感受到自己胃部的饑餓感,她也轉頭看向楚蔽:“你說我們是去呢還是去呢?”


    楚蔽麵上雖未露出無奈的神情,但也頷首回道:“餓了就去吃吧。”


    鹹毓和藍景頓時不約而同地快樂了起來。這兩人皆是是有了吃的便能開懷的性子。


    可是他們沒想到的是,這頓飯他們並不是能夠隨意地吃喝。


    而是——


    當他們所有人都坐在桌前時,桌上還沒什麽菜上上來。


    怎麽回事?這裏不是嬌養侍君之地麽?怎會拖欠他們的飯菜?


    接著不一會兒,魚貫而入的仆從紛紛端著盤子來到各桌“上菜”——上來的沒有飯菜、隻有盛放著酒水的杯盞。


    楚蔽冷冷地看了一眼。


    而剩下的人已經忍不住交頭接耳了起來。


    這是……鹹毓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酒水,低聲問道:“酒水管飽嗎?”肯定是不夠的。


    這是牙婆站在上首,朝這一眾人吩咐道:“各位不必慌張,飯菜就在後頭,隻不過——你們必須得把眼前桌上的酒水喝了。”


    她的目光掃過所有人,嚴厲地警告道:“這可不是站不站得直便能了事的了。隻要有嘴的,都給我喝進去!隨意多少。”


    她盯著眾人的臉色,涼笑著說道:“隻有喝了酒的,才能有菜吃。”


    藍景第一個不同意:“瞧你說的?為何就要分個先後呢?酒我能喝,但你快點上些下酒菜來。”


    牙婆暫時不想理他了。


    他真當是自己來酒樓喝酒吃菜的嗎?


    她催促眾人道:“快喝吧!酒裏沒毒,喝了酒,便給你們上菜。”


    鹹毓轉頭和楚蔽對視一眼。


    他們皆是看見了私下站在邊上盯著所有人的仆從,看來是必須要求他們至少都喝上一口酒了。如果不是為了下毒或下藥,那麽其間背後的意圖其實也不言而喻。


    楚蔽見她已經端起了酒杯,在一旁低聲說道:“喝一口便是了。”


    鹹毓正有此意,她回道:“你也是。”


    而另一邊的藍景卻沒有想得過深,他將自己的酒一飲而盡後,呼出一口氣道:“這酒不醉人。”


    接著他便嚷嚷著趕緊上菜。


    他也想自己能吃好喝好,趕緊讓身子骨早些恢複,這樣才能幹正事。


    眼見著眾人到底是都乖乖喝了酒,牙婆目光炯炯地看了一遍所有人的姿態之後,又舉起雙手在自己的一邊臉側,擊掌三下。


    這時仆從們果然飯菜上了下來。


    隻不過這頓的菜色……都是加了料酒似的,不是醉雞醉鴨就是醉蟹……


    鹹毓看見到第一盤菜時,還挺喜歡的,等到所有菜都上上來之後,大家的臉色也變了。


    藍景湊過來說道:“難道他們這是要灌醉我們?”


    鹹毓搖搖頭,然後看向楚蔽,楚蔽也搖搖頭。


    不過他們兩人大致也看出來了,牙婆他們十有叭九是想測測他們的酒量。


    一旁的藍景已經開動了,這些菜色雖然單一、且皆是泡了料酒的做法,但也是味美且果腹,因此隻要沒毒、隻要不是想殺了他,他便不怕。吃就吃唄,他已經饑腸轆轆了。


    其他人或許也是多多少少是這種想法,於是不一會兒,牙婆和那些仆從們默默地觀察出了每個人大致的酒量。


    有些不甚酒力的,在喝了上菜前的那杯酒之後,便已經有些犯暈了;有些酒量好的,就比如說藍景,一個病了的人,喝酒吃菜還不在話,隻見他吃了好一會兒之後,也沒神誌不清,可見是好酒量。


    鹹毓也沒想到藍景在吃食上比她都好說話,等她意識到他胡吃海喝起來完全是膽大到沒心沒肺的行為時,她想攔住他也為時已晚了。


    鹹毓一邊假裝枕著一隻胳膊犯暈,一邊側過頭來小聲同他說道:“你少吃點。”


    藍景不解:“我多吃點,我病才能好得快吧?”


    他喝過熱茶,眼下才吃一頓酒席,發發汗,病許是能快好了呢。


    為了驗證自己說的沒錯,藍景還接著說道:“你瞧,我好像許久沒打嚏了。”


    鹹毓難以直視地捂住了自己的臉,一時不敢想象他接下裏的會有什麽事。


    好吧,好像已經徹底地攔不住他了。而且四周這麽多仆從都看著他們每一個人,她說點無關緊要的話沒事,但如果想要開口直白說穿牙婆這些人的意圖,對方好像也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那還能怎麽辦呢?這事看樣子也不大,也就隻能由著藍景吃下去了。


    藍景的確吃得很歡,但他抬頭一看時,才發現自己兩個兄長竟然這麽不勝酒力,才吃了幾筷子的菜,眼下已經放下筷子撫額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鹹魚穿進宮鬥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日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日羽並收藏鹹魚穿進宮鬥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