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內侍,你怎也不說多幾句?”無姬頓覺無趣。


    萬良冷哼一聲,直接問道:“你這臭小子少火上澆油。如今都什麽日子了,你還插科打諢?”


    無姬疑惑道:“如今什麽日子?”


    如今日子不是過得挺好的嗎?


    連陛下想尋之物都找著了。


    因此真論起來,經美人也算是大功臣了。


    那經美人若偶爾嬌矜些,應該也無傷大雅吧?


    無論如何,再怎麽也不該怪罪到他無姬身上呐?


    萬良揮了揮拂塵,趕人道:“你先前不是一直嚷嚷著要出宮當差嗎。今後就準你出宮。”


    無姬頓時不接話了。


    他近來覺得還是留在宮中有意思。宮外的差事就另說了。


    兩人在殿外低聲了幾句後,由遠及近的宮人走到了萬良跟前。


    “見過萬內侍。”宮人遞上了手中之物。接著又講明了來曆。


    萬良接過一看,見到信封上的幾個字後便是一怔。


    無姬剛要湊近瞧看,一旁的萬良立即轉身,再次朝殿內走去。


    “誒萬內侍?”無姬一頓,也厚著臉跟了進去。


    萬良折而複返,將手中的信封呈上:“陛下,大長公主身體抱恙,特此書信,有求於陛下。”


    ……接著,無姬在一旁一知半解的聽著兩人就著書信內容商量了起來。


    這大長公主近來病得不輕,一病不起之後直接沒有好轉起來,因此這書信還是在病床上寫好、呈送到京城的。


    信中寫的話也略顯沉重。


    畢竟是皇族眾人少有還安在的,大長公主一身榮華富貴,也沒吃過什麽苦頭,但到如今也是嚐到了病來如山倒的滋味。因此近日來,大長公主想到若是自己真就此病故了,便有一樁不情之請,希望能在生前說出來。


    ——左右不過是替人求情之言。


    信中的大長公主寫到,求陛下顧念皇家親情……今後能對廢太子再和氣些。因為再怎麽說,廢太子也是陛下血脈相連的兄長。


    楚蔽看完後,收起了信紙。


    一旁的萬良冷笑道:“大長公主這信倒是來得真是時候。若不是陛下提前從行宮回來了。大長公主這封言辭懇切的書信,還不是得在京城好好等著。”


    說什麽顧念親戚,實則人到臨終之前便將自己的偏愛展露無遺。


    陛下去歲登基之時,大長公主的確算是站在了陛下這一邊,可就算擔心自己快要病故之際,纏綿病榻的大長公主竟然將自己這個人情用在了廢太子身上。連駙馬家的後人蔭蔽都排在了之後。


    萬良問道:“陛下瞧著如何?”


    無姬在一旁躍躍欲試:“我們不如將計就計?”


    楚蔽和萬良聞言看了過來。


    無姬挺起了驕傲的胸膛。


    眼下不也正中他們的下懷嗎?


    ……


    等到無姬樂顛顛地離開之後,萬良才歎了一口氣,同楚蔽小聲說道:“無姬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還小。”


    楚蔽聞言回道:“你都說什麽都好了,年紀小怎不算是好事了?”


    萬良搖頭道:“再過幾年,奴婢便幫他安排個親事。”


    他今後得看起來了。


    楚蔽聞言,默默地垂下眸來。


    萬良若將嘮叨他的功夫轉到無姬身上,他自然也樂得其見。


    “阿嚏!”


    無姬剛溜出宮門外,就打了聲噴嚏。


    “哎這天兒真入秋了!”他自顧自感歎道。


    *


    翌日。


    鹹毓又休息了一夜之後,人也神清氣爽了。


    她穿戴整齊,和團兒到室外涼亭下吃點心。


    明月站在不遠處,鹹毓見了之後,笑著朝她招招手:“明月你也過來坐呀!”


    明月一怔,便走了過去。


    鹹池殿大門一關,也不會有外人,原先鹹毓和團兒私下便很少拘束,如今她當然也讓明月加入其中。


    明月雖然領悟得也快,但此時還是光顧著正事:“美人,明日宮中擺宴,美人想穿哪一套?”


    “明日宮中有宴?”鹹毓訝異地抬起頭來。


    明月點點頭:“是啊,今日才宣的。”


    鹹毓更加疑惑了。


    這種宴席不是會提前籌備嗎?怎聽著像是臨時興起?


    難道先前就有,隻是她不知道而已?


    可是明月卻說,明日的宮宴確實是陛下臨時定的。


    再次聽別人口中說起“陛下”二字,鹹毓還是會容易卡殼。


    她愣了愣,連忙回明月方才的話:“隻要合乎宮規的裝束就成。”


    她可沒興趣精挑細選。


    話雖這麽說,但團兒和明月顯然無法理解。


    所以不一會兒,團兒便攛掇著明月一起,非要拉著鹹毓準備明日宮宴的行頭。


    鹹毓討饒道:“我想旁人也都來不及準備吧?”


    她兩這是何必呢。


    可是團兒卻說道:“美人長得美,但都說人靠衣裝,美人何必讓她們漲了士氣。”


    明月跟著點點頭。


    鹹毓無奈了。


    為什麽她們兩人這個敬業?


    “我瞧著這些宮裝哪件都成,不挑也罷。”


    團兒在櫃旁說道:“這身水藍色不錯,料子還嶄新著呢,美人?”


    明月認真打量著說道:“奴婢覺得藕粉色也不錯。”


    鹹毓:“……”


    團兒又接著說道:“湖綠這身也美。”


    明月說道:“鵝黃也好看。”


    ……兩人還真熱熱鬧鬧地建議起來了。


    鹹毓張了張嘴,竟然還打斷不了她們兩的興致。


    不一會兒她甚至都聽出來了,團兒喜歡的顏色正些,明月則建議是淡雅為主。


    兩人也不等鹹毓拿定注意,接著又挑起了款式。


    鹹毓一度欲言又止,最後索性坐了下來,自己給自己倒茶喝。


    團兒和明月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個不停,鹹毓看在眼裏,也隨她們了。


    想必換誰都如此吧?她也不在意了。反正宮裝衣裳統共有多少件,挑到底了她們便沒得再繼續了。


    至於最後她穿哪一件,鹹毓還是先前的想法,隻要合乎宮規,穿哪一件也無所謂。明日隻是個宮宴,又不是去當模特的。


    然而她大意了。


    等到團兒和明月兩人不知是否挑出了結果之後,鹹毓又被兩人拉去妝奩前,計劃明日的妝容和發髻。


    看得出鹹毓一心擺爛,團兒主動說道:“宮中好不容易有熱鬧的宮宴,美人出去透透氣也成呀。”


    鹹毓哭笑不得:“我前不久不剛透過氣嗎?”


    團兒:“……”


    說的也是。


    明月更沉穩些,想得心思也細:“美人天生麗質,定能力壓群芳。”


    興許等到明日宮宴之後,經美人和陛下之間不可言說的沉默便能消解了。明月在心中思慮著。昨日經美人同她話裏有話,吩咐她看著鹹池殿不讓旁人進來,她明白言下之意……還能指誰?


    而這般攔人的壓力之下,她當然希望經美人同陛下能重修舊好。


    “別呀!”鹹毓連忙揚聲阻止道。


    團兒和明月一驚。


    鹹毓連忙訕笑地解釋道:“呃……我有喜歡的了,我自己來定吧?”


    團兒和明月相視一眼,自然是應下了她的話:“是。”


    美人自己喜歡便好。


    不過最後為了應付她們兩人,鹹毓還是再陪她們忙活了好一會兒。


    等到入夜後躺下時,鹹毓睜眼看著床頂的床幔,忽然覺得自己相當於體驗了一把有團隊的藝人在平時是如何準備出場行頭的感覺。


    所以她在白日裏也不會怪團兒和明月的那些忙得起勁。


    以前她作為十八線演員,別說是工作團隊了,連一個助理都沒有。如果有工作的時候,她都是一個人帶行李出行的。當然,她也沒有機會參加娛樂圈大排場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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